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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遗憾

    巴黎和国内时差六个小时,林野打电话时,巴黎是夜里九点,而国内是第二天的三点。

    应林野要求,原途凌晨就订了上午九点的机票。却在九点接到消息,他订的航班推迟,推迟到第二天。

    等到北京时间夜里十点半,巴黎是下午四点半。

    他给林野打电话,接的人却是林野的老师。

    “林野男朋友吗?”老师先兴高采烈地自我介绍,然后又谈了些林野上大学时的趣事,讲了大概三十分钟,最后才告诉原途,“林野是画展的主角,他现在在参加采访。”

    “嗯,麻烦你告诉他一声,我的航班推迟了。”

    挂断电话后,原途开始在网上搜索画展的信息。

    果真在网站主页看到了正在直播的消息,他敲击鼠标,点了进去。

    思念的人出现在方寸屏幕之中。

    他看完了整个直播,林野笑意盈盈地看着镜头,用英文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一个记者举着话筒,问道:“Mr. Lin, What is your retionship with the boy in the picture?”

    林野笑了笑,答道:“He is my lover (爱人)and my sunflower(向日葵).”

    “You are also my sunflower.”原途对着屏幕喃喃道,他嘴角不禁上扬,这一刻才更像是少年。

    直播进行了两个小时,等到结束,此时的巴黎已经是傍晚,半边的晚霞遮住空白的天空。

    林野回到酒店后,给原途打了个视频电话。

    原途立刻接通,视频里的林野似乎刚刚洗完澡,正在对着镜子吹头发。

    手机被他立在镜子前面,正对着他那张精致的脸。

    由于没有睡衣,林野穿着一个白色短袖,黑色短裤。

    “你想我了吗?”林野问道,随即弯腰靠近屏幕。

    而这一弯腰,领口本就很大的短袖垂下,里面的景色一览无余,两抹红色,精致的锁骨,劲瘦的腰身。

    思想跑偏,原途一边回答林野,手一边伸到了桌下。

    此刻,原途正坐在书房,手机立在桌上,林野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发觉原途呼吸变重,看他的眼神带着欲望。

    林野没怎么在意,知道原途很想自己,便站直身继续吹着头发。

    当吹风机声音停下的那一刻,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喘息,以及原途在喊他的名字。

    林野不傻,瞬间意识到原途在干什么。

    “原途。”林野拿起手机,“你在干嘛?把手拿上来。”

    原途把手放到桌上,他的手指纤长,上面沾着白色液体。

    林野瞬间从脸红到脖子,“你…,你把手放下去。”

    原途乖乖回答,“好。”

    他把手放下去,继续刚才的事,一边弄,一边轻声呼唤着林野的名字。

    直到很久,最后一股欲望迸发。

    原途把手拿到桌子上,慢条斯理的拿纸巾擦着手上的浊液。

    林野已经呆愣在了屏幕面前,脸虽然不红了,耳朵却依旧红着。

    “原途,以后……以后不准这样了。”

    “不这样了。”原途故意停顿了一下,“有了林老师,就用不着手了,我可以和林老师做,或者林老师帮我弄出来,至于用哪个部位,都听林老师的。”

    ——

    滴,电话挂断,屏幕黑了下来。

    林野发来一条消息【!我要睡了,你早点休息。】

    【经常用手容易早泄。】

    原途看着信息,笑着回到【所以——林老师要用别的部位帮我吗?】

    林野迅速回道【禁止开车,你才18岁!!!早点休息,我下线了。】

    原途跟他道了声晚安后,冲了个澡便去休息了。

    巴黎是夜晚八点半,而国内是凌晨两点半。

    原途的航班推迟到了北京时间八点半。

    等到七点,仅仅睡了四个小时的原途起床,由刘叔送他去机场。

    睡眠时间少,但此刻的他却格外精神,即将见到林野的激动心情难以抑制。

    车窗外是蔚蓝色的天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机务人员帮助原途登机后,原途坐在位置上给林野发了一条消息【我已经登机,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此刻,巴黎还是凌晨,林野正在睡觉,梦里都是原途的影子。

    八点半,航班准时起飞。

    原途坐得头等舱,这航班恰巧有wifi,他便一直在网络上搜寻关于林野的一切照片,一张张存在了相册里。

    飞机飞行平稳,从国内到巴黎不过几个小时。

    原途心中满怀期待……

    飞机上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他却一直清醒,看着窗外一团团云朵飘过。

    ——

    直到……某一时刻,

    飞机突然开始剧烈晃动,乘客们惊慌失措,乘务人员试图安慰。

    原途看了眼窗外,明白这是遇到了强对流天气。

    有很大可能,他见不到林野了。

    原途打开微信,长按键盘,【林野,我想见你,可是——我可能没有机会了。我是个疯子……我可能要死了,林野,我配不上你,可是我舍不得你。我死了的话,你不要忘了每年都来看看我。】

    【林野,我害怕……】

    【林野,我——好爱你】

    【再见,我的向日葵。】

    原途在哭泣,他不怕死,但他不想失去。

    飞机开始垂直下降,彻底失控。

    从八千米的大气层到地面,以极其高的速度下降,飞机外壳被高温融裂,人也不可避免。

    ————

    到达近地面,只剩下碎片,和断的机翼,机尾……

    这些破碎的部分狠狠砸向地面,砸断山上的树木,砸烂半座山,泥土溅起,掩埋部分碎片。

    飞机失事的消息迅速从这个小山村传出,紧急救援随即展开。

    而此刻的巴黎,林野也收到了那几条微信消息。

    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匆匆登上回国的飞机,听到周围乘客的谈论,才知道——原途乘坐的航班失事了。

    林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点开语音,又听了一遍原途的声音。

    他承受不住打击,心里闷得发慌,捂着脸崩溃大哭。

    旁边坐着一个十岁的小孩,看到他哭,天真地哄道:“哥哥,你别怕,mama说飞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失事的概率很小的。”

    “那……那为什么这么小的概率偏偏要发生在我的爱人身上。”

    林野到达飞机坠落的小山村后,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空气中有尸体烧焦的味道,地上到处可见碎布料,衣物。

    警戒线内有搜寻的志愿者,官兵,以及当地带路的村民。

    警戒线外有哭泣的家属,他们的爱人、亲人还生死未卜,或者说已经确定死亡。

    有志愿者拦下想要闯入警戒线内的家属,“您不要再添乱了,说不定,说不定还有人等着救援,说不定还有人……活着!”

    她话刚说完,便蹲在地上埋头痛哭,搜寻了几个昼夜,她知道,生还几乎没有可能。

    林野失魂落魄地站着,下雨了,他也不躲开,站在泥泞之中……

    一直等到深夜,山上的人打着灯,穿着雨衣继续搜寻。

    直到几天后,才确定了109位遇难者名单,联系了家属。

    可惜,连尸体都不剩下,只有烧焦的人体组织,可怕的场景……

    林野被刘叔接回别墅,刘叔给了他一份合同。

    财产转移证书,原途早早就把湖心别墅转到了林野名下。

    …又过了两周

    一切看似结束了,林野看似走了出来。

    他在巴黎的画展一炮而红,但自此他也慢慢淡出绘画界。

    ——

    一个少年死了,留下了一栋别墅,别墅里有个画家,他只画向日葵和少年。

    番外(林野的日记)

    1

    原途死了,我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搬回了湖心别墅,住进了原途的房间,刘叔离开了,他说:一直照顾的原途走了,他也该走了。

    别墅里只剩下了我自己,我每天都在画画,画的蓝玫瑰和向日葵。我始终不敢再画少年 ,我怕自己再次崩溃痛哭。

    在巴黎的画展让我一炮而红,有人出高价买日出和少年的那副画,我没卖。我想:我的少年怎么能让他人触碰。

    2

    原家给原途立了个坟墓,衣冠冢,却从来没人去祭奠过他,坟前干净,一片花瓣都没有。

    我不相信我的少年死了,我也不会去那个所谓的坟墓。

    3

    今天,有个人上门送东西,是一条项链,就是原途定制的那个。金色的项链,好土,可是,我很喜欢,但为什么不能由我的少年亲自为我戴上?

    4

    我去看了日出,自己划船到湖心,在那里滞留了一天,晚霞真美。当我独自爬过四百八十级台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少年已经死了。

    原途,我好想你……

    5

    我又失眠了,自己一个人躺在阳台上,今天没有星星,也没有原途。

    6

    在原途房间里,我发现了那张素描,那张我们初见时,我画给他的。

    素描纸被框了起来,郑重地放在一个玻璃罩里。

    我这才知道:原途曾经默默地爱着我。然而现在,这个爱我的人已经离世。

    他曾经默默地爱着我,后来,他来到我面前宣示着他的爱意。我难以接受他疯狂的占有欲,控制欲,我骂他疯子,把他的心狠狠地踩碎。

    可是,他从未怨我。

    巴黎的傍晚,国内是凌晨,他却总是立刻就能接通我的电话。

    这个少年,我的原途到底有多爱我?这爱,我又该怎么回应?可是现在,我甚至没有了回应的机会。

    7

    一年已经过去了,

    今天是原途的祭日,我把那个项链埋在了向日葵下面。

    而这颗向日葵也与众不同,他从不朝向太阳,总是面朝别墅。

    我想,是不是原途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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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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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能是我写的最后的一篇日记了。

    离飞机失事已经过去了三十五年。我六十岁了,医生说我有很大的可能会患阿尔兹海默症。

    我可能会渐渐忘了原途,我无法忍受忘记爱人。

    于是,我再次拿起画笔,这次,画布上有两个人。

    原途坐在轮椅上,我就站在他的身后,我们对着镜头笑得开心,我们十指相扣。

    这算是我们的合照吧!

    我要去见我的少年了。

    (完)

    新闻报道:【近日,某公司获得了雨州镇的开发权,在对湖心别墅拆迁时,在湖底发现一具男尸,现已展开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