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出走

    姐妹谈心不欢而散。闵京脸色不善离开病房，并拽走于畅。

    于畅回头望了眼简为，看她抚抚心口立在门口好一番无声挣扎后才走近病房。于畅不知道病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猜想，祁连出走这事对谁的震动都不小。

    尤其是闵湘。

    于畅神游天外回想刚才的祁连，惊疑之外，隐隐萌生期待……斩钉截铁的祁连，令她或简为刮目相看。

    于畅回想着走廊里的话别，对祁连转变认知渐渐改观，随闵京钻回车里，按住闵京，对她分享医院里的新发现。

    于畅将刚刚祁连来去的前因后果都讲给闵京。闵京听后，冷嘲，“如果祁连真能做到，那倒不算是扶不起的阿斗。”

    于畅本想多劝劝，看闵京陷在副驾座椅靠背，疲惫闭起眼睛，心疼不已，暂且忍着没多说，开车带她回家里休息。

    ·

    送走祁连，简为再次踏进病房。她垂眼走进来，迎着两束探究目光。

    “祁连呢？见到她了么？”当闵京一走，怀瑛就对闵湘解释了简为出门迎祁连，此时见简为独自往返，再观察她满面踌躇，怀瑛不由得提起心。

    简为张张口，还未表态。闵湘坐在病床边盯着她看，缓缓起身。

    简为不期对住闵湘期盼的眼，目光躲闪，气势陡然弱下去，“祁连她……她来过，又走了……”

    闵湘心一颤，想的是刚刚她与闵京争执，极有可能被祁连听了去，她腾地站起身，怀瑛按住她，急着替好友追问简为：“你倒是痛快说，她走去哪了？”

    “她……”简为紧张滚了滚喉咙，“我说了你们先别急。”

    “你倒是快说。”

    怀瑛一再催促下，简为咬牙将话说开，“祁连刚刚在门外听到些，她说她要出去开拓事业。证明自己有能力之后，她尽快回来……”

    闵湘闻言，脸色刷白。两束目光汇聚到她身上，而她立在床边怔了怔。“湘儿……”怀瑛忧心，赶去搀扶她。

    闵湘抽手出来，急忙转身，抓起手机拨号给最近联系人。

    一日之内，闵湘与祁连的追逃关系大转变，闵湘顺着未接电话的记录拨号出去，反倒是祁连倔脾气没接听。

    或许是勇气被彷徨或怯懦死死看守着。

    闵湘忐忑不安，紧攥手机的五指指节发白，她本身还是病症未愈，如今惊慌之下气色更差。祁连的电话左右打不通，甚至怀瑛简为也试图联系祁连都没成功。

    闵湘心急如焚，从衣架上取下风衣拔步就走。怀瑛不由分说拦在她面前，斥责她：“你身体不要了？！”

    “她是个倔脾气，今天受这么大刺激，不见得会做出什么来……”闵湘体虚，她知道自己来硬的肯定拗不过怀瑛，况且怀瑛身后还跟着简为。闵湘急得落一颗泪，缠着怀瑛胳膊，央求怀瑛让步，“我只是想劝她回来。之后没想过怎样。瑛姐，你就放我任性一次……”

    说不动容不心软是不可能的，况且以她们之间推心置腹的情谊，怀瑛为她温柔擦去眼泪，轻声细语与闵湘讲道理，“我不是阻止你们联系。只是你自己还病着，出去没头没脑绕圈子，就怕你自己再急病了，得不偿失。”

    “难道我能无动于衷，坐着等吗？”

    “你留下来。我们俩去找她，尽全力把她带回来见你！”

    简为附和点头，她进门前一番纠结，思考自己私自决定放走祁连是对是错。现下看闵湘情绪失控，她心里好一阵愧疚，暗自决心务必带祁连回来，亡羊补牢。

    闵湘摇头坚决不肯，怀瑛仍在劝她。而这时候，冷不丁地，简为手机响起短促的短信息提示音。

    短促而突兀。

    若非简为还不断给祁连拨号，她实在是顾不上看手机短信息，只是看到联系人是祁连，她惊呼祁连的名字，点进聊天窗口。

    怀瑛与闵湘争相凑过来看祁连的新消息。

    祁连发了一段话过来，大意是向简为这位军师道谢并辞行。她在大段文字中提到感谢怀瑛，也表达恳求，请她俩多关照闵湘。

    闵湘看到自己的名字，心酸蔓延出眼眶。

    文字消息不久，手机叮咚一声，聊天页面刷新。祁连发来了转账请求。

    上五位数的收入代表了等价的金额，且万元的金额小数点后还拖着两位。

    有零有整。在场三个人脸色惊变，如何想不到祁连是将自己小半年攒的全部身家都转出来。

    简为忙着发通话申请过去。万幸，祁连没有拒接。

    “祁连！你现在在哪？！”童话接通的瞬间，闵湘绷不住呼喊祁连。

    祁连那头有呼啸嘈杂的背景音，她默了默，在电话那头哽咽开口：“湘jiejie，对不起，我又自作主张了……刚刚在医院，当我听到你说你对我是同样的心意，我惊喜，更心疼你。”

    闵湘张张口说不出话，只是眼泪簌簌而下。怀瑛揽过她肩膀，无声哄她。

    “我曾经无数次想放弃。我知道我很没用，哪里都配不上你。但是、但是你表明心意之后，我想要试一试，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哪怕我做不到，我也会默默关注你，直到你遇到更好的人，与她有未来。”

    闵湘扬起头，咬唇至唇色苍白，任脸庞上泪痕交错，任热潮在眼窝汹涌。祁连的话，字字句句戳她心窝。

    “对不起……如果你遇到更好的，我不会再回去碍你的眼。”

    “我希望你好好的。”祁连克制着心里想靠近她的冲动渴望，对她说到这里，又亲口对简为与怀瑛道谢，感谢她们半年来的关照，之后简短几句就单方面结束通话。

    “祁连！”闵湘阻拦不及，拢着风衣急着出门。看她急得坐立不安，怀瑛不再阻拦，示意简为先去取车。

    三人坐进车里，简为说出自己想法：“她在医院透露过要离开京州。这又转出这么多钱，我想，她大概不会选择坐飞机走。”

    “她开着车，会不会走高速？”闵湘急得心不静，环顾窗外来来回回的人，寻找熟悉的稚气的身影……闵湘听不进去话，怀瑛只好与简为商量，“这样吧，阿为，你送我们去最近的火车东站，之后，你去找大伯。”怀瑛大伯在市公安局任副局长，因此怀家商圈之外人脉也很广。只是平常，怀家人低调行事，不给外人觉察的机会，现在，千钧一发，闵湘急得都不是她自己了，怀瑛哪能坐视不管？

    简为知道这一对闺蜜情深，她最快速度送二人去东站，之后边联系怀副局长，急着赶去公安局求助。

    闵湘与怀疑在车站人流中急昏头。人潮往来摩肩接踵，在其中寻找一个人不比大海捞针容易。

    闵湘环顾站前广场的人，怀瑛怕她情绪失控，不敢与她分开，二人搜寻来回，未果，怀瑛挽着闵湘进火车站购票厅。

    闵湘在这里接到了电话，她慌忙将手机从靠近心口处的、风衣内衬口袋取出，看一眼来电联系人，标志为“商阙”，目光黯然。她动作一僵，怀瑛将她手机夺过去，接通了简短与商阙说明现状。

    自从闵京与祁连办公室交锋又各自离去，商阙本来就在时刻煎熬，她在通知怀瑛之后等候回音，左右等不来，惊疑未定壮胆子叨扰。

    怀瑛这才想起来忘记回音，道歉之后，简短说明闵京与祁连到过医院，现在她们在火车东站寻找出走的祁连。

    商阙闻讯，很快赶来会合。简为之后也赶来。得亏简为提前联系了怀瑛大伯，告急求助请他改变了上午外出的行程，简为去公安局由长辈领去交警队，将祁连照片给值班员看过。怀瑛大伯担忧侄女，包揽了实时监控高速出口寻人任务，要简为去车站帮忙。

    简为在商阙之后赶到。四人说定兵分三路寻找，简为去候车大厅找。商阙与闵湘、怀瑛兵分东西在站前广场寻找。

    “祁连！”闵湘喊哑嗓子，她按压腹部，和怀瑛穿梭在人潮密集的站前广场，视线疲累，身心焦灼，精神紧绷。

    不知不觉太阳滑去山那边，天幕低垂，广场的照明灯齐刷刷亮起。

    脚不沾地的闵湘眼前一闪，踉跄后退，头脑一晕。

    “湘儿！”怀瑛花容失色，颤抖着手打电话叫急诊，之后联系简为商阙赶来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