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用你的所有东西，包括你
早上十点，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闻敬川，他习惯性的去够手机，发现不是自己手机发出的声音，并且自己只有一只右手可以自由活动，身边的人紧紧抱着自己，腿也搭到自己腰上，明明都睡着了，怎么还能在自己动得时候皱皱眉抱的更紧了 他不忍心吵醒程昱，如果现在自己趁对方还没醒的时候迅速溜走，或者现在起床穿好衣服，按照以前的经验，这个家伙喝多后基本就是断片，不会记得昨晚的疯狂 闻敬川想明白了，但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他的欲望告诉他踏板不想走，这层窗户纸他总要捅破，这个秘密不可能藏一辈子 就在这时那个铃声还没停，因为没人接意识自动转成留言 “程昱，我前些天说话有些过分了，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们还有机会，明天下午我在xx等你” 电话挂断后，闻敬川目光淡了下来，看着枕边还在熟睡的程昱，安静的像个兔子一样，没了平时那股活泼劲，脸上还挂着泪痕 “昨天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用手轻轻刮着程昱的眼角，小心翼翼生怕把对方弄醒，但又觉得那泪痕不该挂在脸上 “妈……别走……不……”程昱皱着眉毛，表情痛苦的说着梦话 “别走！”程昱一把抓住剐蹭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往胸口拽，好像如果不现在抓住就要永远失去了一样 连个人都受到了惊吓，大眼瞪大眼，互相愣了一秒，最后是闻敬川反应比较快先开了口 “程昱”他握住对方的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别慌” 程昱喘了几口粗气，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机械般的松开了闻敬川的手，起身背对着他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敬川，咱俩是不是第二次了？”程昱呼吸还没有缓过来，说话顿了一下咽了口口水，还带着早起嗓子不舒服的哭腔 “程昱，对不起，我昨天……” 程昱坐在床边低下了头，他挠挠脑袋，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几年前，在那天聚餐后，闻敬川就和他做了，他确实是喝多就断片，但两个没经验的大男孩，总会留下一些痕迹，他就是在第二天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对方的残留，他也害怕，于是假装不知道，他们都藏着一个只有自己以为对方不知道的秘密 “其实那天我知道咱俩做了，那什么……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喝了酒就啥都干的人，八成是我，所以没敢跟你摊牌” 他以为只是自己一时因为酒精冲动，而且第二天对方也声称不知道，这事他就当没发生过，也已经在回忆里沉寂很多年了 程昱从不会主动追求别人，但他的性格和气质，还有他缺爱的本质，让他无法拒绝邀请他的人，于是那些人喜欢他的帅气和洒脱，但当程昱和他们在一起后，会逐渐纵容对方，时间越长越会期待对方的爱，越变本加厉讨好，而对方新鲜感逐渐丧失也就越来越不爱，恶性循环，可能有些人就是那么倒霉，主动找过来的都是些喜新厌旧的人 为什么这次的对象和他分手他会这么难过呢，可能是因为自己把最不愿回忆起的童年告诉了他吧 “哎——呀”程昱收拾好心情，起身伸了个懒腰，恢复平时一副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样子“哎？我手机呢？一会还要出去” 闻敬川先一步捞起程昱的手机高举到对方拿不到的位置，程昱挺纳闷，然后带着调侃的笑意问道 “怎么啦？我不会拍你视频了吧，我给你删了” “不是”闻敬川脸有些热，不敢看程昱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明明暗恋那么久但为什么说出这种话还会害羞啊 “是你的女朋友，在你醒之前找你和好……”手也随着声音的越来越小满满下降，把手机主动放到程昱的手上 “叫你明天谈谈……” 程昱愣了一下，他对这些找他复合的人一般选择冷处理，也没人纠缠他，那些人不过是暂时没找到下家回来吃口冷饭，他虽然渴望爱，但不至于犯贱 “我还以为啥事呢”程昱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于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嗯…怕我复合？” 对，怕你复合 这话到嘴边闻敬川缺怎么都说不出来，脸越来越红，程昱看着他这幅样子觉得有些失望，不知道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怎么这个反应 双方僵持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了，这次是闻敬川的手机 “接电话”程昱示意对方，自己则拿着自己的手机找出了几件衣服，走出了卧室看了眼手机，听都没听拉黑了前女友，穿好衣服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和牛奶，打开厨房的显示器，一边看节目一边吃早饭 屋内的闻敬川接起电话，心不在焉的 “闻助理，今天不是要开会吗，怎么于总没来你也没来，立总监要忙疯了”电话那便是一个声音压的很小的女声，好像在躲着什么人说话一样 “你快来吧，于总好像是明目张胆的翘班了” “嗯好，我马上”闻敬川敷衍了一声 这个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两个人迷茫了两天，闻敬川忍了这么多年这几天够他沉思自己喝和程昱的关系，但程昱越想越烦，在关键的一天去了于秋鹤的公司，穿着一身名牌，打扮高调还带了个墨镜，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不顾前台的阻拦直接甩了一张黑卡 “给你们管事的加班费” 大步走进专用电梯，出去后随便拦住一个人问出了闻敬川在哪里，这次他来就一个目的，他要问清楚，这些年闻敬川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 只要你主动，我就答应你 他这样想着，快步走到正拿着文件和员工交谈的闻敬川旁边，拽着人家的领带把耳朵凑到嘴边“我有事要跟你谈” 随即又掏出一张黑卡“我买你一天时间”插进对方上衣口袋 曾几何时，还是大学生的程昱也用自己的银行卡和闻敬川开玩笑，让他陪自己去打球 闻敬川又交代了旁边的员工几句，就跟着程昱离开了，他跟对方上了车，显然程昱也没想好带他去哪，开着车在城市里四处溜达 “敬川，我喝多了是真断片，你告诉我，大二那天晚上我到底干什么了”程昱往嘴里塞了根棒棒糖“越详细越好” 闻敬川深吸一口气，他尽量用文明一点的词汇描述那天晚上，像讲故事一样细细得说了出来 说完后两个人的脸都有点红，程昱先开的口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你是……被…的那个” “那也是我强迫的你” 一阵沉默后，闻敬川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会复合吗，跟你的前女友” “不会，拉黑了”程昱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期待，他想闻敬川会和他告白吗？还是说跟他撇清关系，现在得状态确实有点尴尬，他从大二那次就有些怀疑，他也试探过闻敬川，但对方惯着他的任性，不嫌弃自己，也没有在后来的日子里表白，他就放弃了，他经历一段又一段的感情，每次分手都会消沉一段时间，闻敬川在他得心里到底是什么？备胎吗？ 说来也奇怪，闻敬川自己都觉得自己怂，这么长时间相处，那么多机会，一次都没表达过自己的心意，是因为自己的社交恐惧症吗？ 之前能够稳定自己的情绪，能够忍下那份情愫，他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那晚，现在两个人不仅做了第二次，甚至双方都捅破的这层窗户纸，他决定勇敢一次，最起码，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程昱捏着方向盘盘的手心瞬间冒了一层汗，他觉得对方总要和自己告白了吧，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害怕，害怕这一段感情也和之前一样最后因为自己的缺爱而一拍两散吗，连朋友都做不成，不可以啊那是最宠他的人啊 他又希望这种感情更进一步，又怕最后结果不完美而失去对方 “让我对你负责” “乌——”一声，程昱激动的一脚油门从路上飚出几千米，霎时间有一股推背感，闻敬川看着逐渐飚起来得车速悄悄握住了车窗上方的把手，一组闪转腾挪程昱不知道飚到哪里了，四周建筑稀少再往前一点能够看到海边 车子停了下来，程昱一口咬碎棒棒糖，抽出里面的小棍扔在地上，转头扯过闻敬川的领带，嘴对嘴得把嘴里的糖渡进对方嘴里 闻敬川能明显感到程昱的这个吻，先是粗暴得撞上来，然后愤怒的想咬他，但又舍不得只能颤抖的嘴磨蹭他的舌头，闻敬川大脑飞速回忆着程昱说的话，他推开对方 “你很好，我会爱你，会一直爱你” 程昱像是被彩虹穿透胸膛一样，全身上下都是甜的，脑子里花瓣飞舞，他盯着眼前目光坚定，表情认真严肃的有些呆的人，如果和他在一起了，又像之前那样怎么办 “我爱你，到我死” “噗……”程昱笑了，嘴里的碎糖还没有咽下去“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表白……” 闻敬川有些慌张，咽下碎糖得时候有些喇嗓子“总、总之，我们在一起吧”勉强说完话后还被冲上来的甜味呛了一下，他想这应该是最狼狈的告白了吧 程昱随手调低了靠背，手上解着对方的领带，腻腻歪歪的骑上闻敬川的大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靠背满满向后逐渐放平 “从认识开始，我用过你多少东西” “几乎所有东西”他的牙膏，他的洗发露，他的风扇，他的笔记，他的书，他的身体 “以后也要”程昱说完就吻上了闻敬川 晚上两人在海边的沙滩上躺着看星星，闻敬川的静音的手机不知道有多少个未接来电，冬天的海风很冷，好在两人穿的够多，他看着程昱，程昱看着星星 “能告诉我，你小时候的故事吗” “呵……”程昱轻笑了一下“我爸是个庞大家族的次子，有一个大哥和两个meimei，我妈是一个小学老师，我爸在接我表哥放学的时候对我妈一见钟情，很快就追到手结婚了，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爸出轨了” “出轨？” “和一个会所的女人，因为我妈身体不好，我都是他俩做试管婴儿生下来的，然后我妈选择和他离婚，最终的抚养权在我爸这边” 这段自述并不完全，八岁的程昱哭着喊着抓着mama的裙子不撒手，苦苦哀求mama把他带走，而mama眼角含泪狠狠地咬着嘴唇，她从网上给程昱买的新衣服还没到，她还答应程昱下个月带他去动物园，她还有好多事情想和她的孩子一起做，她像看着他长大，但她已经受不了了 ，身上的淤青和额头的伤疤让她想逃离这个地方，她最后给了程昱一个额头吻，然后关上了门，离开的脚步声和孩子在屋内疯狂的敲门声和哭喊声，还有那回荡在耳边的“mama” 失去mama的痛苦足够让八岁的孩子留下童年阴影，但他天生和母亲的性格比较像，乐观向上，如果不是家暴，他的母亲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一些时段后他父亲一起去家族聚会，看到别的孩子有mama在身边自己有些落寞，上厕所时听见大伯和另几个男人的对话 “老二怎么打算娶个做台的？” “你老婆要是身子差到让你爽都爽不了，你不出去嫖？” “那也不能娶个坐台的呀” “嗐，活儿好呗” 程昱小时候听不懂那些话，但知道那些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撤了卫生间的水管，对着走廊里聊天的人一顿喷，还哈哈大笑，装出一副熊孩子的样子，之后自己父亲表面上袒护自己说“孩子还小，别太在意”之类的话，回家臭骂了他一顿 他面对着空荡荡的别墅，每天抱着母亲最后给自己买的衣服，他长大了已经穿不下了，小时候的衣服都扔了，唯独那一件干干净净保存到现在 为了不那么孤独，经常会找别的朋友一起玩耍，他永远是一副小太阳的样子，很受同龄人喜欢，成绩优异又幽默风趣，聪明又可靠，家长老师都对他喜爱有加，礼貌又可爱的少年谁不爱呢 所以到了十五六岁，很多女生都喜欢程昱，于是他开始谈恋爱，谈恋爱让他感觉被爱着，但那个年纪的恋爱总会有一方会腻会后悔会被拆散，主动的那一方不会是程昱，他会为了对方改变，被告白，讨好，分手这样一种循环 直到他转学，来到一个三人寝室，遇到了闻敬川，他觉得这个人给了他一种优越感，这个人社恐，只和认识的人说话，而且认识的人里面，他最宠自己，他根本没往被爱那方面想，因为在大家族价值观的洗脑下，爱情和亲情才是爱 ———— “你呢？你小时候呢？” “我呀……”闻敬川拿出手机，找到了一条十几年前的新闻 上面显示的是新闻简讯，当地幼儿园教师伙同保安和导游人员猥亵男童最终获刑的一个案子 “这个男童就是我，我经过很多年的治疗，现在只能靠药物去制止见到不熟悉的人而产生的不适感，紧张压抑发热头晕之类的” 程昱震惊的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到闻敬川的脸上，然后捧着他的脸，从他的额头亲到嘴角，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只是心里难受，很难受，紧紧的抱着对方 他才明白为什么闻敬川有社交恐惧症了，准确来讲不是社恐，是严重的PTSD，见到不熟悉的认会发热流汗，喘不过气，精神紧张，但他从未见过闻敬川有太过激烈的反应，最近的一次，是在一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