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害怕我了

    少年一向睡得不是很安稳。

    即便每次体力都已经被情事消耗大半昏睡过去，一旦听到什么响动还是会迷迷糊糊地转醒。

    但却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的——

    “不，不要……”

    怀里的少年面容苍白，眉头紧揪，似乎陷在什么不好的梦里，努力将自己蜷成一团。

    “明辉？”

    封奕在黑暗中把人往怀里搂了搂试图轻声唤他，但少年仍旧深深沉溺在梦魇里，双眼紧闭，雪白的额间尽是冷汗，唇间无意识地喃喃着。

    “不……别走……不要丢下我……”

    那样子着实可怜极了。

    就像支撑的最后一根弦断裂，毫无防备地展露出最脆弱柔软的部分一样。

    封奕不知怎的，心一下子就揪疼了，坐起身来去摸床头灯，把人搂起来一声声轻轻唤他。

    少年过了好一会才被唤醒，慢慢睁开了湿润的眼睫。

    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睛懵懂又惶然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还没从深幽的梦境中缓过神来。

    “……哥哥？”

    “嗯。”

    男人把他搂进怀里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等少年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才又道：

    “没事了，睡吧。”

    兴许确实是太累了，少年很快就埋在气息熟悉的怀里再度沉睡过去，只是指尖还紧紧拽着一点男人的衣角，眉头轻蹙着。

    可能……确实是做的太过分了吧。

    男人忍不住生出点悔意来。

    封奕轻柔地用指尖梳理着少年的头发，直到少年下意识往他怀里更深地缩了缩，眉头舒展了些，才慢慢停下动作，细细凝视着怀里的人。

    少年睡着时安静又乖巧，就连原本秾丽迫人的五官也沉静下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似的轻轻软软的，任由自己拥进怀里，直教人心软动容极了。

    说到底，他不过才刚刚十八岁而已。

    他自幼没有母亲，又刚刚失去父亲，把自己当做唯一仅剩的亲人，像只柔软的小鸟雀一样毫无防备地贴上来再合理不过。

    但自己却挟恩图报，逼着他同自己的亲哥哥发生关系，甚至……还贪婪地想要更多。

    “明辉……”

    男人轻唤的那一声就好像叹息一般。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就像……两年前做出那个决定一样。

    可当时，他只是隔着玻璃看了少年一眼就忍不住生出了占有的念头，更遑论现在已经真真切切地把人抱进了怀里。

    封奕知道，他不可能再轻易放他走了，哪怕是用血缘作为筹码和枷锁也在所不惜，所以……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少年的发丝，唇边似乎有一点若有若无的苦涩笑意。

    他想，不介意——就不介意吧……

    .

    第二天少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他其实已经习惯醒来时男人早已离开，却没想到这次却不一样。

    男人刚好从厨房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甜诱人的米粥香气。

    明辉站在房间门没有动，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但男人却站在那沉沉地盯着他，倏而开口道：

    “……害怕我了？”

    即便害怕，那也情有可原。

    毕竟少年一直以来都那么信任依赖他，但他却愈演愈烈，昨晚甚至不顾少年的挣扎拒绝，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来。

    但少年只是怔怔地摇了摇头。

    他被男人牵到饭桌前坐下，面前是一碗还冒着白气的热粥，男人甚至还俯下身来探了探他的额头，试图确认他是否一切无恙。

    那种感觉是头一次——

    有点像失手伤了自己小宠物的饲主，深怕他不再喜欢依恋自己了，忍不住笨拙地想要补偿。

    明辉茫然地眨了眨眼，在男人起身时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一点男人的衣角。

    “哥哥……你不生气了吗？”

    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时，仍旧是那般的澄澈和毫无防备。

    ——就好像即便当时被欺负得哭泣失神超出底线，事后也不会记仇，仍旧乖乖巧巧地蹭上来翻出柔软肚腹任由抚摸的小猫咪一样。

    男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

    “嗯，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