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某日季晨加班至深夜,饥肠辘辘地到家,随便煮了袋海鲜味泡面冲了个澡就躺床上去了。可能是实在疲惫,他看了几页龙傲天网络,困意便涌上心头,关了床头灯,脑袋往枕头上一搁便陷入梦乡。 梦里他成为了一名君王,虽然对比周边国家地盘人口比较少,但他领军带将的能力却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本来这个大陆东边是一个统一的超级大国殷清国,但诸侯分裂,战乱纷争,使得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连啃上一口又冷又硬的干面饼都成了奢侈。 季晨原本的身份是一介村夫,但时代造英雄,乱世群雄并起,不知不觉也有一批愿意与之共事的贤才将谋。而为了巩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与少见的和平时期,建立自己的军队与自立国土,显然是作为御敌要务的首要大事。且还需与周边各国结交,有些事情并非一味依靠蛮力才可行。这周边大国之一,姜国是季晨麾下自封澜国的势力最需要小心对待的。 原因便是姜国自古以来是那殷清国的附属郡国,由于其独特的文化习俗对殷清国朝堂之上的巨大影响力而得到特殊礼遇,众多贤才来自姜国一位卡大师的学院。这卡大师年轻时候游历大陆数十年,各地风土人情都见识过,还与当地学者进行过知识交流,据说与他交流过的学者都感慨其智慧超人,但其本人却是清风淡雅,从不自夸,衣食住行也是便宜行事。 卡大师某年游历时旧疾复发,经过医师悉心治疗后却不适合长途外出了。于是他便留在姜国国都风吟城,成立风吟书院,为帝国输血培养人才。当年大陆西侧另一雄国派遣谋士前来上门挑衅,卡大师坐庭院树下,以一人对敌数十人,那一日舌战群儒的精绝表现自日头升起到在梧桐树上落下才堪堪结束,对面自知不敌,留下一句“卡大师名副其实。”便怏怏离去。这一战令殷清国国威大振,殷清帝王便授予姜郡年年上供赋税便可享有一定自主权利,竟如同国中之国一般。 当时的殷清帝王是一代明君,知晓这人才辈出的姜郡是帝国的明珠,其重要性不可小觑,而坐镇姜郡的卡大师,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却自创风吟书院,培养人才,想来也是有为国报效的心思,于是刻意减轻对姜郡的赋税。这消息传到姜郡,一片百姓欢呼殷清明君,卡大师却在其书房内默默叹气。因为这帝王的恩宠,向来是短暂且致命的。 之后的第四代殷清帝王,如同史书上的末代皇帝一般,贪图享乐,昏庸无道,更听信身边小人谗言,竟认为姜郡的特殊存在是藐视帝国国威,发兵讨伐姜郡全领土。而殷清帝国内部的诸侯听闻,帝王居然做出如此昏聩之举,且当时北境蛮族入侵,殷清国都兵力除去分兵姜郡的一部分,剩下大多北上,驻扎在北境与蛮族士兵对抗,帝国都城的防护力量算得上是数十年来最虚弱之时。 诸侯成立叛军联盟,以诛昏君为由集中力量直接攻打王都,殷清国都被叛军攻破,帝王自刎,殷清王脉断绝!讨伐姜郡的那一旗团听闻国内暴乱,殷清不复存在,自然也是失去斗志,却被姜郡谋士说服,加入姜国军队。然而叛军联盟也因为利益分配问题互相大打出手,北方蛮族也乘乱意图北郡土地,至此混沌之争便是拉开帷幕,之后就是群雄逐鹿的年代。 姜国吞并了这来自敌方的军队,实力也是一跃而上,在各诸侯国中数一数二的强盛。却和其他忙着抢地盘分财产的不同,他们收拢兵力,维持日常生活的稳定,虽然还是备战状态,但国内的农民百姓仍然能够耕种收割。那年的丰收,伴随着其他郡国人民的饥迫,不少战乱纷争流亡的百姓都选择加入姜国,在这片陌生的领土上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而季晨这新立国家,需要树立己方澜国的国之地位,也需要得到姜国这个公认强国的认可,于是他带着一批将士来到姜国国都风吟城。一行人骑马进入风吟城时,城内守军也只是进行了例行检查,并没有什么城守故意克扣以求贿赂赏金的乱象。这姜国国君也是一位贤君,当下战乱频发,整个姜国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除了街道上频繁路过的巡检士兵列队经过时枭枭的脚步声与锃亮的轻甲着装,酒家旅舍甚至花街青楼都照常营业。 众人在旅馆安顿下之后,等待姜国皇室召唤。这等待的时间里,季晨手下有名名为丁宜山的谋士,出身于风吟城的风吟书院,这才进城便道要去会会书院几位老友。季晨知晓丁宜山此行定然是为了谋得澜国地位打点铺路,于是轻一颔首,准许其离去。宜山离开后不久,季晨称有些饥饿,身边其他人便随着他一起出了门,准备尝尝这姜国的特色美食。 季晨出身草莽,身边这批人除了丁宜山一人来自风吟书院,是正统学士,其他都是军伍中人,一起打过仗流过血的兄弟。他也不摆什么君王架子,只道兄弟情谊,喝酒吃rou样样不少。这丁宜山也私下告知过他,成了君王后就得与弟兄们分开点距离,君臣之交,素来是需要小心对待的。他却道,本就山间一草民,得此机遇也不过是希望日子过得好点,君臣说不上,都是彼此扶持过活的,倒是宜山,下次要来一起大口喝酒吃rou。丁宜山听闻,只摇头,心中言语自然是不可道出。 来了酒楼,季晨这批人才发觉自己的乡下。季晨轻声咳嗽之下才令属下收回东转西转的目光,坐在几张相临的酒桌上等着小二上菜。等候期间,忽然听到楼上一阵吵闹之音,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一伙人也没走,抬头往上面看去。只见一人飞身而下,一下子砸烂了季晨等人的餐桌,颇为狼狈地在废墟里蠕动着。 “小小刺客,怎敢在风吟城行凶作恶!”一青衫男子缓步从楼上走下,身后还跟着一名面纱蒙脸的粉裙女子。男子面如冠玉,身形颀长,腰间系着一蟠龙取珠玉饰,侧腰佩带一柄长剑,端的一派风流。女子看不清样貌,只露出一对璀璨星辰般的眸子,珠帘面纱遮挡住大半面孔,但仅凭这显露的上半部分便可推测其必定美人。季晨却觉得这女子似乎有些眼熟,不知是何处遇见过了。 “烟小姐,这里走,有在下护卫,勿怕贼子作乱。”那青衫男子朗声说道,却是给身后蒙面的粉裙女子让开一条道。粉裙女子走在前头,见了季晨一行人聚集在一起,各个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不知怎么地笑了一声。 “这世道,南方泥腿子也能进风吟城了?”她的声音似泉水甘冽,却带着藐视般的辛辣语气。澜国地处姜国南边,两国之间隔着一条陵南山岭。这陵南山岭是姜国南境天然的防护,当年的殷清帝国派兵出征姜郡便是在此处安扎落营,却被姜郡指挥官以地形之势吞并不少游散部队。 也不是殷清长官无能,而是另外方向要么是姜郡防守重地要么是宽阔河流。而那次行动还是急袭,必须得快速推入,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南侧的陵南山岭。这殷清长官发觉姜郡善用地形之势,便改换了进攻之术,集中力量推进山脉。姜郡的士兵人数与殷清方面几乎是一比数十,因此正面交战对于姜郡是颇为劣势的。如若不是殷清王都陷落,士兵士气全无,这姜郡是否能在那一役保全,也是个变数。 季晨听闻粉裙女子说道自己这帮人是泥腿子,心道这女子长得挺好看,一张小口却是牙尖嘴利的,哪有男人敢要!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回嘴,那青衫男子上前一步,下巴扬起,“烟小姐说了,你们快些离去,别脏了我的眼!” 季晨还没作声,身边将领听了却是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老大,这人找茬啊!”更有甚者举起方才落座时放在坐席两边的武器,看架势就等他发话了。他默然片刻,起身走到粉裙女子面前:“佳人好生眼熟,不知何处遇见?”季晨故意话语粗鲁,那姿态活脱脱一个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手下见季晨这般作态,也是吆喝助兴。 “你!”遭人轻辱,还是先前自己嘲笑过的泥腿子下级人。粉裙女子白玉似的肌肤立即升起一片樱红之色,那双明眸盯紧了眼前的季晨,片刻后怒极反笑,“好大的胆子,你说面熟是吧,那你再走近一些,我告诉你什么时候遇见过。” “烟小姐!”却是青衫男子惊呼一声。女子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季晨心道一小妞罢了,方才走路姿态便看得出脚步虚浮,并非习武之人,靠近点也无所谓。于是他走到粉裙女子面前,依旧是那副轻浮好色的表情。 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季晨一点一点接近,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呼吸缠绕着彼此,她才伸手抵在他胸膛上,让他停下,接着转头贴向季晨的侧脸,隔着薄纱轻轻地亲了一口。 “哇偶,天哪!有这等好事!”周围季晨的兵士已经开始大呼小叫起来,而那青衫男子则是面沉如水,握住长剑的手指止不住的痉挛。 感触到薄纱之下温热的触感,季晨有着片刻的旖旎,回过头来竟是心中一凛,转头就想推开这忽然“轻薄”了自己的女子。女子却在他耳侧轻声说道:“哼,来自澜国的泥腿子,你们要做什么我很清楚,只是这认可,却不是那么好拿的。”说话的声音却是清越的男子音色。 季晨这是彻底震惊了,当下呆在当场,“女子”却是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倩影已无,脸颊好像仍然存在着方才亲密的温柔。 手下们簇拥着季晨,七嘴八舌地问道刚刚那粉裙女子贴近之时说了什么,是不是什么觉着季晨英俊勇武非凡,自是心折愿结连理之类的浑话。季晨只道没说什么,一行人匆匆吃了顿饭便回了旅馆。 恰好丁宜山也从聚会回了,季晨心知周围这帮大老粗估计分析不出来什么,就拉着丁宜山隐秘地说了下酒馆里所发生的事情。听完他的复述,丁宜山自是眉毛拧起,神色略显诡异,“我们一行人北上姜国,目的明确,但这伪装女子的男子才一见面如此笃定身份,便是奇了。而且,他为什么要吻你?”最后一句问的如此严肃,倒是叫季晨不知如何回复了。 “此人行事跳脱,暂且按下不提,书院旧友告诉了我一些关于姜国最近几位皇子的有趣之事……” 是夜,季晨梦见了那个人。 那人长着一双星辰般的眸子,面纱蒙住了下半张脸庞,显得神秘极了。两人面对面站着,是白天站在一起的时候的亲密距离。明明没有亲眼见到过面纱下的真容,季晨却觉得,这张脸非常熟悉,而且他感觉到那人的下一个动作便是揭开面纱…… 一张让他深爱的面孔。 梦醒时外面的天还是晦涩未明的,季晨却睡不着了,脑海里那张脸像是潮汐般褪去却还会涌来,脸颊的温度也变得微烫,好似遗落的温柔。但是季晨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那个他。然而有些事情是没有答案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皇宫来人邀请澜国国君去往一同用膳。季晨这才排除了心里那纷乱的想法,向丁宜山等手下人交代了几句便出发同去。 进了姜国皇宫,见到那位铭德皇帝,季晨也是按照先前丁宜山所言的皇家礼仪步骤行礼,谁知他起身抬头,看到的便是站在铭德皇帝身侧的那人!一改上次见面时的娇弱女子穿着打扮,一身金丝滚边的白色衣衫,身姿如青松般挺拔,神情似笑非笑地盯着季晨。 老皇帝亲自开口介绍那人的身份,更是令季晨震惊。 “呵呵,季王不必多礼,这是寡人长子霄宁。次子相临昨日发信将归,想必今夜晚宴也是来得及的。” 他是大皇子? 季晨强压下心中惊异,老皇帝又开口随口聊了几句,不带任何和澜国独立的相关事宜,便称身体抱恙先行休息了,让霄宁作伴。 霄宁又遣退了身边负责伺候的下人,与季晨面对面的坐着。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直到霄宁喝下半碗芙蓉汤,见季晨还是一筷未动,才冷笑道:“怎么?皇宫的菜肴比不上千秋阁的?还是泥腿子吃不惯这等精细之物?”这千秋阁便是昨日两人遇见的酒馆。 季晨默默无言,霄宁也不急,又缓缓品用了几口别的佳肴。季晨才开口道:“昨日之事,你……”问题只起了个头他便停住了。说来也是奇怪,虽然那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为什么你要伪装,说出来却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霄宁也意识到季晨想问什么,那张白玉脸蛋闪过一丝羞怒的薄红,这倒是让季晨清晰地回味了他昨日的模样。为何会做出那个举动呢,霄宁自己也只道是遭人挑衅一时的意气所为。只是让他承认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哼,无话说便可不说。”霄宁起身离开,留下还有点愣的季晨一人。 晚宴开始时,老皇帝起身祝词道了几句,便将剩下时间给了及时赶到的相临二皇子。这二皇子季晨看着也比较面熟,却只是感到心中一阵怅惘,并无太多具体的情愫。二皇子一身戎装,显然刚从战场脱身,介绍中也提到他数日之前正于东侧护卫国土,姜国东侧一国近日虎视眈眈与姜国临近的某块冲突地区。 霄宁身为大皇子,讲话顺序却排在二皇子之后。季晨想起之前丁宜山暗中说道的,“……这姜国两位皇子,却是小的更受宠,铭德皇帝的这番心思,叫人不得不深思,此去必须小心对付。” 一番宣言听完,季晨感到腹中空空,伸手取了个烤制鸡腿,欲食之时,一向不对付的大皇子霄宁举起酒杯向其示意。此时二皇子也恰好走过季晨身侧,同时举起。季晨没注意到坐的稍远的霄宁,只是和相临互敬了一番,霄宁见此神色不变,缓缓放下。 这一动作令场上有心之人皆是暗暗记下,而落座在首位的老皇帝也是微微一笑。 季晨回去后却忽然想起来了这个被他遗落的细节,心下有着片刻的茫然。与丁宜山言之后,这位风吟书院的谋士却抚掌而笑道:“无事,近日皇宫还会举行秋狩,此番倒是守株待兔了。”季晨还想追问更多,谋士却道这二皇子与大皇子性格迥异,还得多多考量。 秋狩是姜国传统,也是皇帝提拔帝都诸位青年才干的时机。秋狩前夜,季晨收到一封粉色书信,是一名清秀小厮送来的,道自家宁烟小姐所吩咐的,让转交给季晨一人。丁宜山面色古怪地将书信递给他,解释了下这名义上的“宁烟小姐”是何方神圣。原来宁家为皇亲贵戚,只是近年来不做声,管束也颇为严格。而宁烟小姐颇得皇后宠爱,小时候常常进宫玩耍,生的也是可爱,最重要的是,她与大皇子相临关系甚好,青梅竹马。这宁烟及笄之年便深居简出,少有外出的时候。 这信是真宁烟还是假宁烟给的,丁宜山和季晨二人心知肚明。季晨拆开后一看,原来是大皇子邀请秋狩同行,话语官方却是半点旖旎情愫不带了。丁宜山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神情微妙,季晨表情也是一阵古怪,心里还有点莫名的可惜。 丁宜山见季晨带着点落寞,稍稍揣摩了片刻便笑道:“依季王性子行事便可。”这铭德皇帝表面上甚是偏爱二皇子,可嫡长子继承制却是上古流传至今的法令,若是破坏,这姜国尚文的风气怕是会影响之后的诸多事宜。而这大皇子对自家主子季晨的“青睐”,似乎也是能够加以利用的。且对于他国身份的澜国而言,只求得一个认可便好,这姜国国内将乱,也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了的。只是这番道理说给季晨,却有些繁复之言。 季晨微微颔首,脑海里走神想着先前看到这份粉色书信的第一反应。欣喜,与得知真相的失落…… 秋狩当天,季晨落后大皇子霄宁半骑身位,两人身后跟着几位收拾打猎事宜的随行兵士。 霄宁忽然加快速度,季晨便跟了上去,几位随行的也准备提速,却被大皇子转身喝止,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进了风吟城城北的大岁山山林之中。 “泥腿子,你会打猎么?”季晨一路低头跟随霄宁前行,忽然听到前方的人问道。两人私下相处之时,这大皇子言语全无皇家礼节,倒是一副当日的“宁烟”般的性情,却是叫季晨心折。 “会一点。”季晨抬头回道。他来自江夏,那边冬季有段时间是农闲季节,上山进林抓野兔是那边青年农夫的必修技能。当低阶军士时,也有游骑前方捕猎改善伙食的时候,现在虽自立为王,这基本技能还是未曾忘却的。 “那教教我吧,说不定我之后还能用上呢。”霄宁止住前行马匹,转头望向季晨。 贵为皇族之躯,怎的会落得进山打猎的下场。季晨想笑看着霄宁认真的表情又笑不出来了,那人眼睛亮亮的,像是黑夜里天上挂着的星星。 一番折腾后,季晨才明白大皇子这尊贵身份和与之匹配的生存难度。他这头刚交会如何布陷阱,那头霄宁就差点一脚踩了进去成为第一个上套的猎物。好赖季晨只当教学,用的是活结。解开之后两人也是气喘吁吁,季晨更是疲惫地一屁股坐在落叶堆上,摆了摆手,“休息休息。” 霄宁却不依不饶,又绕回了陷阱所在之处,亲手搓起了设置陷阱的麻绳,还问道:“你这陷阱放这么明显,还会有猎物走进去吗?” 季晨想了想回道:“陷阱又不会说自己是陷阱,山间野兽也不明白它是什么,一脚踩进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害了自己的东西。” “哈哈哈,真是愚蠢。”霄宁被这回答逗乐了,乐不可支。 季晨休息够了走到霄宁边上,发现这家伙手掌皮肤都被磨得红肿,却还在认真地搓着,眼神闪过一丝怜惜,陪同着一起帮忙。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林间的鸟鸣嘀嘀咕咕,风过之时树林响起沙沙的回应。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们陪伴着彼此…… 季晨脑海中刚想到这一句,霄宁却起身离开,“差不多到时间了,继续秋狩吧。”这一刻他的背影却又成为姜国太子了。 秋狩结束后,季晨回了旅馆,继续与丁宜山商量着。他将秋狩大部分事情都告知谋士,却隐瞒了与霄宁单独相处的一段。丁宜山听闻老皇帝还是没有就认可澜国地位发言,神情却是平静,“在这个紧要关头么,自家事情都理不清楚,何况我们外姓人!”后面一连数日皇宫内都没有邀请传来,倒是另有几位风吟城家族有意拉拢季晨,以寻欢作乐为由偕同去往花街一行。 其余几人都找了各自的伴侣,推搡着季晨与一名白裙女子进了内室。季晨进了那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场所,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满脑子都想的是一道倩影,而“她”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白裙女子知晓季晨等人身份非富即贵,自是一番好生服侍,见季晨全无兴趣,便以为这位贵人另有难言之隐,自是心底一阵嘀咕。 片刻后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粉裙女子见季晨胸脯衣物大敞,任由女子作为,竟是满面薄冰,将伏在他身上女子拖了出去才转身落座。 “难得出来一趟,就看到泥腿子被人轻薄,还挺值得嘛。”他拿起桌上一细颈白玉瓶,倒了一杯酒液便昂首饮了下去。却见季晨表情有些不对,再细细感受,腹中如同着火一般,有些急不可待了。原来这桌上物品皆是为客人游乐助兴所用,这白玉瓶看似纯洁,却也装着助燃玉情之物。 霄宁一时不慎,着了道,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倒在地。季晨见此立即起身靠近他,触及他手臂之时才感觉到皮肤温度之高,霄宁却不依不饶地贴近了来。也不提什么泥腿子,只是一个劲地摩挲着,渴求较低的体温。 季晨整个人都痴了呆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霄宁已经将他压在了身下,两人就如同野兽一般伏倒在地板上亲密接触着。季晨回神有心拉开霄宁,却被那张满面桃花的亲吻摄去魂魄,最终便是一场荒唐。 悠悠醒转,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除了季晨身后的异样。霄宁自此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再也没见到过,仿佛两人从未有过交集。 风吟城却是隐隐有些风起云涌,原因便是老皇帝身体抱恙日益严重,而这姜国王位传承却没有落下安排。然而旧皇辞世之日,却是爆出惊人消息,大皇子遭jian贼刺杀,他却将此恶贼当场格杀。原来这大皇子藏拙至今,身边人都以为他只是个遭冷落的长子,不疑其另有底牌,夺位之争就此开始。 新皇登基当天,皇宫里传来一封诏令,季晨等人得了澜国自立的认可,已到归国之时。 季晨勒马停在风吟城外,视线直向皇宫的方向望去。片刻后有马蹄声自后方响起,一名粉裙蒙面女子竟是纵马追了上前。季晨身边兵士见此女子赶来,都是一副微妙神情,也不阻拦,任凭她接近季晨马前。 “喂,泥腿子,他叫我给你带一句话。”那女子顾盼生姿,眉眼如画,却让季晨微微失落,不是他。 宁烟认真地说道:“……” 叮铃铃,却是季晨的闹铃响了起来,顿时梦境全空,只剩下彼时留恋的一抹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