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药店接头

    休息了两天后，方十雨终于恢复了一些，便准备出门逛逛。他找到刘叔，询问京城可逛之处，对方听说他第一次来京城，告知他西城有集市，吃食书画应有尽有，逛上一整天都不成问题。随后拿给他一个写着“穆”字的腰牌，还预支了一个月的银钱给他，便继续忙去了。

    方十雨漫步往西城走去，走着走着，街道两旁渐渐热闹起来。他在路上买了些吃食，看着两旁的字画古玩、茶楼客栈，颇感新鲜。等看到一家写着“仝仁药铺”的药店，便走了进去。

    现下尚早，店内无人，店铺老板在柜台后方清点草药。见有来客，便热络地开口招呼道：“客官，抓药还是看病？”

    方十雨将腰侧处绑着的布带取下，放在柜台之上。布带两头分别绑着一个小拇指盖大小的珠子，一个用靛蓝色的彩釉描绘了一朵祥云，另一个则写着“问”字。

    “白舟行白大夫在吗？”方十雨看着掌柜问道。

    “游少主，白少主在三楼。”掌柜从柜台出来准备带路，方十雨婉拒了他，着他拿来纸笔，写了好些药材，嘱咐他逐一打包，便向三楼走去。

    三楼左侧一房门虚掩着，方十雨推门而入，便见一全身黑色劲装的高瘦男子斜倚在窗边的椅子上，正观察着路上的行人。见门口响动，凌厉的眼神扫射而来，见是方十雨，才转为淡笑：“什么时候到的？”

    “前天。到京城的前一天噬心蛊发作，休息了两天。”方十雨关上门，在白行舟身旁坐下。

    “不是一年一次吗？现下才多久？才不过8个月啊！”白行舟脸色一变，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前天风雨大作，我淋雨受风之后体温骤降，再加上路途奔波，他强我弱，被这蛊虫给钻空子了。吃了药休息两天已经好了。”方十雨笑着安抚对方。“有子尧消息了吗？”他岔开话题，一边不经意地摆弄着桌上的茗茶。

    “还没有。”白行舟叹了口气回答道。

    两人随后简单交换了各自的现状和掌握的信息。

    方十雨原名游千云，和白行舟同为问天山庄的少主。问天山庄约四年前由庄主温离峥创立，以西南为据点，主营虫草药毒相关业务，名下的药店和茶坊遍布全国。这是明面上的生意，私底下以药店茶坊为掩也做些贩卖消息、寻人寻物一类的业务。庄内除庄主外，还有6名少主，各自负责不同的业务。七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但同甘共苦多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其中，游千云专长是用毒、解毒，并无武功，但身形轻巧轻功小有所成。白行舟武功了得，喜欢走南闯北，时常会接一些他觉得有意思的单子。林子尧以医术见长，一年多前外出游历至今未归。游千云和林子尧分别以毒、医见长，却都身中噬心蛊，且根治这蛊毒毫无办法，只能每年定时吃药缓解。按他们的师父李尘山的说法，医、毒乃一体两面，能救人于须臾也能杀人于无形。被蛊毒控制的他们两人，是他能自守一隅的武器，更是防止其他五人叛变的盾。哪怕他将死之时，对此蛊的解法也未曾透露一丝一毫。

    游千云年方十七，世上已无血亲，自觉世间已无依恋，唯二心结而已。

    一是林子尧身上的蛊。西南药材丰富，但受区域限制种类有限，京城汇集了各地的丰盛物产，更便于他以身试药找出噬心蛊的解法。

    二是十年前遇见的那人。这几年来，依靠山庄的力量寻觅许久仍然一无所获，当年其最后所言是回京城的家，他只好亲自来寻。

    他直觉对方是官宦之子，所以穆王府是游千云出发之前便定好的最佳容身之所。穆王爷与当今皇上是同胞兄弟两人感情甚笃，穆王爷常年镇守关外，但他的府邸在一众官邸之间，哪怕王爷本人不在，每逢年节都有官员亲自上门送礼。游千云知道这次穆王爷回京，是由于近来各地多个官员接连暴毙之事。游千云相信待事件查明，穆王爷会回到边疆，届时自己行动起来便方便多了。

    得知游千云已经在穆王府安顿下来，白行舟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想起一事：“朝中左丞相彭呈邑和右丞相熊毅两派相争，穆王爷虽未听说与哪派亲近，但会否被误伤？你在他府中安全吗？”

    “无妨，回天教纵然再大胆，也不敢动皇上的同母胞弟。”游千云不以为然，淡然说到。

    回天教创立于约十年前，教主不详。明面上以妓院、客栈、镖局为业，遍布全国，私下则以讨债、暗杀见长，江湖上常用做法是由问天山庄找到人后，令回天教上门讨债或暗杀。和问天山庄时有合作往来。

    此次涉及的官员已京城为主，但遍布全国。当下能有此等势力和影响力的，非回天教莫属，只是不确定回天教在此中出了多少力。

    “近两月内暴毙的官员已近三十人，且各个手法精妙看不出异常。凭回天教一己之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定位、设计、杀人、灭迹，要么回天教早已壮大，要么……恐怕有问天山庄的探子在背后出力。”白行舟将近期收到的情报串联起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如果是前者，不管是继续这般肆无忌惮地谋害朝廷官员，还是介入江湖之上的爱恨仇杀，都势必造成一番腥风血雨。如果是后者，一旦朝廷追究起来，问天山庄也势必受牵连。”

    “寻人寻物本是单纯之事，问天山庄向来只管达成目的，根本不关心寻人之人是何出身、目的为何，也不关心所寻之人是谁，下场如何。有心之人要加以掩饰，旁人根本无从打探。”游千云深觉人心复杂，要识别问天山庄是否参与其中实在困难。“更何况问天山庄探子各散四方，即便传令下去也只能达到各地宗主，要传达到单个人也需要时间。”

    白行舟深以为然“我们出发之前，离峥已经传令下去，需仔细确认委托之人和所寻之人的身份，只要有一方是官员或亲属，均不接单，直至此事平息。就是不知此事何时才能平息。”

    “现下左右丞相争锋，穆王爷是皇上近亲、位属中立且在朝中也有相当势力，是彻查此事的不二人选。我既然刚好入了穆王府，就看看能否助他一臂之力，让此事早些落下帷幕。穆王府现下府内奴役较少，王爷既已回京后续要会见各级官员，想必要招募下人，你安排两个身家清白、机灵些的探子入府从旁协助吧。”游千云思忖片刻，暂时别无他法，只能先作此布置。

    “是个不错的法子。我稍后搜罗下人选，等人入府了，会主动找你的。”白行舟赞许道。

    双方又简单聊了下京城内环境和朝中势力的情况，约定每月初五在此碰面。随后游千云便下楼提走掌柜包好的药，又在外买了好些桂花糕等吃食便回穆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