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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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滔天,沙漠中屹立百年的势族六部顷刻间浮尸数万,沉湖坑陷,伤亡殆尽, 美艳深邃的五官,透着看尽世间百态的厌倦颓废,淡金色的长发滑落腰际,清辉色的薄衫沾染星星点点的血滴,金丝编织的袍角被血染透。 。滔滔烈火间,衣摆随着梵净的步伐翻飞灼烧,宛如地狱盛开绽放的朵朵白莲! 逃跑时顾大哥往他脸上涂的泥灰让本来该精致贵气的脸狼狈不堪,阿纳耶眼里尽是恨意,目光死死盯着梵净,恨不得现在就扑上来将他喉咙咬断。 梵净站在少年面前,居高临下,还真是头狼崽呢,看来以后好玩了,敛目心里腹诽道。 梵净从圣域出发前做了一个梦,金碧辉煌浮华堆砌的大殿上,金丝勾勒玛瑙琉璃横贯整个镂空的浮顶,自己则一身白衣,被头顶金丝制成的天罗地网,牢牢锁住。 罪魁祸首,长着张深邃英俊的五官,看向自己时带着狼似的凶狠绿色双眸里映着自己的模样。 “阿纳耶……顾危楼。” 梵净很期待顾危楼在自己看透未来命运的情况下,要如何反抗自己的控制,把自己变成预知里圈养的金丝鸟。 给出这个答案的人,伽纳部最后王族血脉,梵净打算亲自培养。 以梵净为中心业火分割成两个世界。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走吧,顾危楼,随本座回净天教。” 梵净故意向净天教弟子们喊出顾危楼,想将他和阿纳耶划割开来。 阿纳耶咬紧嘴唇,贵族的傲气和尊严不允许他向仇人梵净示弱低头,哪怕是苟延残喘。 梵净担心他站不起来,伸出修长的手准备扶他,却被阿纳耶狠狠打开。 “顾危楼你这样恨本座没有意义。” 仇恨的火焰要将少年吞噬,他满带恨意,少年青涩的嗓音一字一顿恶狠狠:“你们杀我父母族人,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梵净的嘴角挂着抹似笑非笑的惬意,满意的瞧着少年,像苍鹰俯视垂死挣扎的猎物,期待他的挣扎。 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少年的脸,欣赏诸天神袛赐予自己的礼物般,细细擦拭脸上的污泥。 梵净语气轻蔑傲慢,地舔着的唇角:“顾危楼,本座等你来杀我,而且本座会亲自抚养你长大,教你如何杀掉我,前提是你得听话……” 漠北六部在净天教的屠戮下仅剩残垣断梁,梵净伸手要将顾危楼抱起。 少年如同受惊的幼兽剧烈挣扎起来,逮住梵净要控制他的手掌撕咬起来,仿佛把全部的恨意和力气都发泄在这双手上。 手掌传来阵尖锐的刺痛“嘶”梵净闷哼一声,鲜血从顾危楼嘴边紧贴的掌背淌出。 好利的牙齿。 “教主大人!” “不必管!”梵净冷声将要上前的侍卫打发掉。 忍着任由顾危楼咬了一阵,直到脱力,梵净冷冷对少年道:“发泄够了,就跟我回去吧。”说罢手刀敲在阿纳耶的后颈将人打昏,交给侍卫抱着返回净天教。 残阳落雪风沙卷地,比不上淮洲的烟水氤氲,更不如现今东离帝都的气候。 净天教离五百里前皆是黄沙戈壁,过了段路便豁然开朗,一片茫茫草原映入眼帘,远望见一座雪山再策马奔行一百里便到了净天教山底。 短短五日的路程饮食习惯和生活条件便天差地别净天教的人却是早习惯了漠西圣域山的奇特天气。 金白色调的长廊,穿过数座莲花造型的宫殿,长廊的尽头正是顾危楼住的地方。 随意系在后脑的鬓发沾着些雪花,圣山顶常年飘雪,梵净刚从圣山祭台下来。 这几日替婴宁占卜算卦,耗费他不少精神。 华莲殿外朝侍卫问道“他怎么样了。” 侍卫低头恭敬答道:“回禀教主,顾少主还在里面发脾气。” 为了避免婴宁回教认出阿纳耶,梵净交代了所有人,自己带回来的是多年前在教外收的徒弟,顾危楼。 梵净语调冰冷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可一想起少年脸上根本隐忍不住的恨,以及现今稚嫩的五官上隐隐与梦境里豪放霸气的不可一世的青年重合,梵净就忍不住的期待他长大的样子:“ 让他砸,想砸什么砸什么,等他安静下来再禀报我。” “是,教主。” 战乱多年,自己的师妹非要掺合进命运更替里,作为师兄梵净不能不管。 只是前燕要的答案他到今天也没有算出来,东离和婴宁要的天命之缘他也未参悟。 东离和前燕交战,导致整个中原饿殍无数,流匪猖獗作,走投无路的甚至选择投奔他们眼中的邪教,净天教。 妄想净天教会收留他们,何其可笑。 初能以离欲恶不善念,念令欲恶念不起,方为净天。 处理完教中大小事物,婴宁所托之事已临近中午,梵净修习方白羽所授独门心法已获大成,虽不讲过午不食的规矩,不过既然要亲自调教顾危楼,规矩也该从现在习惯。 推开殿门,阿纳耶坐在地上自暴自弃。 “呵”梵净轻笑一声,真是个败家子,这间本该富丽堂皇的宫殿被阿纳耶砸的稀巴烂,只剩殿外莲华殿三字名存实亡了。 侍卫利落的收拾房间,将午饭从食盒端出,梵净冷冷的把少年满脸恨意尽收眼底。 净天教建派位置奇特,呈现青莲状排列在圣山上,共七殿,从穹顶鸟瞰分别象征七片莲瓣,围绕着中间的莲心圣山祭台。 山顶终年下雪,半山腰,以梵心殿为首的三座宫筑立于三角。独特的位置导致净天教形成了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气候,当年婴宁初来驾到时没少与自己抱怨不适应。 气候多样也就意味着中原有的东西,净天教也大多都有,不过更稀少些口味略逊色些罢了。 净天教吸纳教众弟子有自己独到苛刻的要求,单是其一,长相清秀俊美就能筛选掉绝大数人。在梵净的理念里,长相丑陋的看着便心生厌烦没有缘分,自己也绝无可能将心法武功传授于他。 其二则是天赋以及家世,无亲无故者,家世显赫者,天赋异禀者才能入净天教修行。 最普通侍卫除了净天教,在外都能混的风生水起,这些人都伶俐,明白这位教主大人带回来入住三殿之一的少年意味着什么,伺候时更是无微不至。 餐盘上除了梵净惯例吃的糕点汉人膳食,顾危楼的则颇为用心,也不知道侍卫怎么在两天内寻来漠北部落的远近闻名的菜肴。红焖福宝羊、酸奶酪、忽迷思、清炖的漠北羊杂汤摆朝阿纳耶 盘中的菜肴都颇为可口非常,梵净心情不错,专门给照看阿纳耶的侍卫赏赐。 等侍卫收拾好退出莲华殿,梵净才语气放柔喊道:“过来尝尝,怕你不习惯,下人专门准备了漠北的食物。” 心情愉悦显然没有在意少年更加阴翳的情绪。 少年紧咬嘴唇,防备憎恨的情绪溢于言表,他拒绝靠近梵净后背死死抵着壁画甚至有不死不休的倔强在。 活像被苍鹰抓走的幼虎,愤怒和绝望的喘气发抖,浑身炸毛。却不知天高地厚,獠牙还未长齐就冲着恩人哈气呲牙发出尖锐的鸣叫恐吓敌人。 梵净耐心即将消耗殆尽,他心想,索性让这漠北小王子认清现实,反正亲眼看着族人在眼前被活生生虐杀他都没有崩溃,那么稍微残忍也不是不可以。 梵净望着少年的眼神幽深阴沉。 少年惊叫一声,身体被一整无形的气卷起来,整个人几乎被扯到半空“刷!”的人稳稳坐在梵净身旁。 “早为天食,午为人食,夜为鬼食,绝食两天,以为自己人不鬼吗?”梵净到底还是压制住想用暴力解决的惯性。 手指懒懒地敲了敲桌面,目光扫过一众菜色考虑让顾危楼先吃那道菜,梵净虽是漠北出生,但师父方白羽,师妹婴宁都是中原人,对于漠北漠西的菜式他几乎不吃。 梵净拂袖搛一块rou放进少年碗里,本该平平静静的吃完这顿饭,在不济至多便是梵净把他晾在莲华殿,没成想,rou刚进碗中,少年就倔强的站起身大吼:“我阿纳耶!就算是死也不会吃你一口东西!” 啧啧……气势汹汹,可惜他梵净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听不得唱反调更看不得这只野猫虚张声势的模样,梵净冷着脸正色道:“不吃?那我就让人找根管子插胃里灌进去!你不吃也得吃!” 顾危楼与梵净互不相让,谁都不肯退步,堂堂当世高手梵净既然差点想杀了这孩子,手掌距离顾危楼的脖子尽有一拳距离。 即将动手时,瞧着他这双璀璨凛冽的眼睛,梵净脑子里突然冒出未来天道几乎缘,东离命运的走向的画面。 强压杀意,无数遍提醒自己一个孩子犯不着发火,指甲却深刻陷掌心也未察觉,教主大人只得紧忙闭目心里快速默念清心咒: 飞花落叶,虚怀若谷。 干般烦忧,才下心头。 即展眉头,灵台清悠。 心无罪碍,意无所执…… 扑面而来的窒息吓的少年喘不过气,动物的本能发出疯狂警告,不知少年是不是意思到了危险他心跳的飞快,默默僵持了片刻后乖乖坐回来位置上,拿起筷子和碗。 心决念完,睁开眼,见顾危楼又乖乖坐回位置上,也不好发作,紧接着也坐下来。 正想告诉这孩子,与自己硬来不好,筷子戳着羊rou,洋装吃rou的顾危楼,头猛然抬起,用尽在草原上丢石盘的力气,手臂一掷,一碗羊杂汤正正砸在梵净如玉如仙的脸上,滴滴答答的水淌进发间。 愤怒险些冲垮梵净的神智,他非常庆幸自己不如婴宁那般受不得大怒大喜。 捕猎者的死亡威胁如劲风利刃,瞬间剥夺了少年的仇恨与倔强,强大的压迫感让他陷入恐慌的泥潭,害怕到极致人便会失去理智,这是野兽的本能更何况是孩子呢。 “啪!”噼里啪啦的碗碟碎裂声,珍馐佳肴化浪费的干干净净,顾危楼抬起桌子用力掀翻,想靠这些东西来阻拦狠戾长者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