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生天
4 或许是太难了,时雨自己都为难得有点想笑,站起身来,没再发消息,转身进了屋。 雾偃忐忑不安的进了屋。他这个号是暗精灵,这个来自几世纪前的奇幻的种族有着冷灰色的皮肤,尖耳,以及冷血动物般的体温。 这个角色当然长得一点也不像洛轶。 他站在刚进门的地方,又问了一遍:“这样没关系吗?” 他显然是不怎么相信的。 时雨笑了一下,然后控制着这栋房子关上了大门,走到雾偃面前。 “有关系……但是也有办法。” 他没有再掩饰身体的反应,雾偃能看见人类圣骑士的额角泛出的冷汗,然后…… 繁复的装备从圣骑士身上消失,人类蜜色的裸体突兀地出现,时雨在他面前利落地跪下,双腿微微分开,双手背在后面。 这是最标准的奴隶跪姿,由高大健壮的人类圣骑士做起来再标准不过,假如雾偃站在他身后,想必可以看见臀缝间若隐若现的xue口。 做完这一切,时雨似乎还是有点难受,但显然好多了。雾偃却好像被石头堵住了喉咙,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时雨赤裸地跪在他面前,这样的冲击力比他当做性奴养了四年的戚忧冲击力更大。那是他曾经吻一下都会惴惴不安、兴奋得像个早恋的初中男孩的恋人,像性奴一样跪着的时雨化作一记耳光打在洛轶脸上,逼着他面对自己造成的死局。 暗精灵觉得这样不对,而这样毫不犹豫地跪下的时雨让他心疼、自责的同时,隐隐又有些说不出的愤怒,对他自己,也对时雨。 他问:“我可以也跪下吗?” “应该不行。”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雾偃没说话,他想了想,最终慢慢地、一边观察着时雨的反应,一边坐下。他看着圣骑士漂亮的背脊上一点点被冷汗浸湿,又一次问道:“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时雨想说没事的,但过往压抑自己感受的事情总是会导向糟糕的结果。他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决定这次尝试坦诚一点,苦笑着建议:“去床上吧。” “……打字说吧。如果在床上还不行,难道要,”雾偃顿了一下,时至今日,对着时雨,他甚至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用来指代性行为,“难不成你要和我做吗?” “那就做。”时雨点头,语气十分自然,理所应当。这个男人甚至反问雾偃:“你只喜欢戚忧……对这个身体没兴趣吗?” 雾偃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他当然不止喜欢戚忧,但控制不住地生气,时雨一直是这样,他是戚忧的时候也是,好像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尊严无关紧要一样,总是随随便便的处置,好像什么东西都比他自己更重要一样。 可他作为伤害时雨最多、掠夺了戚忧全部尊严的人,怎么有资格来为这种事情责怪时雨? 他只能尽力压制住那些酸涩又愤怒的情绪,用他贫瘠的感情经历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跟那些没关系……时雨,我不明白,你把自己当做什么?你要和我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么?不能打字,一定要你糟蹋自己到这个程度来说?” 时雨愣了一下。 雾偃毫无疑问是在心疼他,可对他来说,这些从来都不是“糟蹋自己”,他从没有这么想过。他会屈辱,会痛苦,但那不是全部。 “阿偃……抱歉,现在我还叫不出你的那个名字。” 圣骑士抬手,在雾偃反应过来之前打了个带眩晕的惩戒印记。在安全区里,这一下没有任何伤害,眩晕的效果也因为等级压制衰减变得只有一瞬间。 但这一瞬间,对时雨来说足够了。 在洛轶的视线里,跪着的人类圣骑士的身上闪过眼的白光,他在下意识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人类身体的温度迅速地靠近,和他一触即分。 他的嘴唇上贴上了guntang的、和男人冷硬的外表全然相反的、柔软的另一双唇。 在雾偃完全愣住的时候,时雨迅速地撤开。他强行压下身体里的不适感,这个一向沉稳寡言的男人默然地看着愣住的暗精灵,低声问:“你是说,这么糟蹋自己吗?” 雾偃仍旧楞在那里,因为这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亲吻。 从前总是他主动在亲吻时雨,可当他做错了那么多事情,伤害了戚忧那么多次的现在,却反过来是时雨或者戚忧在主动。 时雨身上没有戚忧rou体上那么多那么多的伤痕,但雾偃知道刻在他灵魂和精神力消解不掉的伤痕,那些伤痕让时雨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赤裸地跪在这里,让他即使到了这个第二世界,他也得不到真正的自由和解脱。 他的愤怒在这个亲吻下消解,却并不真正释然,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无力感。 四年前,他也困扰于时雨身上那股不知从何而来、从不珍惜自己的……献身性。那样燃烧着自己的时雨让他侧目、钟情,同时又疼惜而愤怒。 雾偃曾经以为他能改变,他循序渐进地在做,一点点落实他的计划;然而他做的太慢、太慢了,以至于那个大年夜,一切乱套。 待到真相大白的现在,他这个总是太轻易地献祭自己的恋人,已经快要……燃尽了。 雾偃想,他想过那么多和时雨的未来,那些未来支撑着他走过了无数的岁月。可时雨却那么轻易地自我牺牲,好像“和雾偃在一起”这个概念对他毫无吸引力,以至于完全牵绊不住他炽烈的魂火。 他看向时雨,时雨也看着他。雾偃发现时雨的眼眶充着血。 他又让时雨难过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很擅长逗你开心。”雾偃突然说,“那时候每天不上线的时候,不管做了什么,是舍弃了无辜的人,还是踩着亲人的尸体又往前了一步,想到上线的时候要和你去做什么,就会好过一点。” 这是雾偃第一次提起从前。即使时雨此时此刻已经知道了雾偃的真实身份,知晓看上去永远光芒万丈的雾偃城主在现实里cao持的是什么样的伙计,他仍旧心中一颤。 那时候的雾偃,即使再擅长示弱,也从没在他面前泄露过哪怕一丝的黑暗,而他也从没试图去更多的了解过他的小太阳,只顾着舔舐自己的伤口,质疑着自己是否有这样被雾偃喜爱的资格。 嘴唇上,时雨那个吻的温度和触感还遗留着,雾偃和时雨目光交会,圣骑士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地让他安心,总是专注地看着他。 雾偃和时雨,洛轶和戚忧,不论哪种,他都有着习以为常的相处方式,但当雾偃和洛轶被掀掉伪装,当时雨和戚忧融为一体以后,那些他习以为常的过往都化作利刃,将他片片凌迟,再构建不起新的关系,只剩下了不知所措。 或许他从没真的得到过时雨、从未真的把他的爱传达给这个人,还总沾沾自喜,以为时间还长。 “抱歉。我……太自大了。总觉得自己是能拯救你的人,结果每次都是你来救我。” 暗精灵在笑,但是他笑得太难看了,时雨看着只觉得那个笑要把他撕碎。他想起上线的时候胸口残留的、属于人形犬戚忧的恐惧、悸动和难过,那痛得他恍惚了数秒的情绪,想起即使隔着迷雾他也仍旧想起就觉得惊惧的、倒在他面前的雾偃。 太多了,他错得太多,太晚了;在他觉得死而无憾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四年的痛苦、屈辱、隐忍都是值得的时候,他已经给他最喜欢的人挖了一座冰冷的坟茔。 这时候,再去掩饰,去安慰,已经没有意义了。最嘲讽的是,过去的四年,让他比谁都了解雾偃,更了解洛轶。 时雨垂了垂眸,终于下定决心,即使他知道这样做,无疑是在洛轶的伤口上捅刀、逼他把这四年的脓疮一个个剖开来,去看那脓肿发烂的血rou模糊。 这刀由他捅下去,总好过让他的小太阳自己去撞个头破血流。 “戚忧……”时雨顿了一下,“说是我,可能不确切。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艾伦西亚检测到信号异常,就会切换到残障模式。就是他们给存在脑部、视觉、语言之类的残障的人的模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时雨就像一个梦。但对我来说,戚忧的一切都是真实。” 以前,都是雾偃主动着拉着他向前;这次,或许他也可以拉着洛轶,往那个悬崖边上再走一步,即使不知道跳下去以后,会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海阔天空。 时雨抬起头,看了看洛轶,又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那句话。 “留着吧,不要取了。挺好的。我是真的挺喜欢的。”他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仅仅是卑贱地跪在暗精灵面前,就已经稍微硬起来一点的性器,宽阔的肩抖了抖,声音轻得像是梦呓:“有它在……人太多的时候……看不到你的时候,我至少知道……哪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