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中)
仙剑悬于茧外,浅浅的低吟。成为驱散野兽的防线,小巧的香炉和萤石挂在了一处,无色轻烟顺着茧顶的数个小孔攀升盘旋着。 万俟衫没有真的将我当垫子,只是靠在我身旁。他浅色的眉头紧锁,双手环在胸前,把自己缩成一团,抗拒的意味十足。 以世俗的眼光看来,不愿意的内容就很明显了。不过青石只有这么大,能有一方庇护已经很不错了。 我将神思寄于潜意识,即使躺着也处于打坐状态。今夜无月,聚起的灵气自然落了下乘。 唯一的好处便是山间灵精催露滋生频繁,一遍又一遍的洗涤总能滋润到此处,于我有益。 而初次谋取仙剑失败时的诅咒也有了眉目。那般阴暗而邪恶的力量在纯净的自然之力下无所遁形,可我不能立马将它逼出—— 身边的双性之躯是最好的媒介,我甚至什么准备都没做,诅咒的恶念变得越发清晰起来,甚至蛊惑我将它放出。 决不妥协,我是这样坚持着,它毫无办法,只能在灵精催露的洗涮下变得更淡,只不过离消失还远着。 与之斗法也别有一丝趣味,即使封印五感,将敏锐集中在对它的捕获与洗地上成功率也只有七成。自从它发现劝说无效之后,便不再传递信息,一心藏匿却无所遁形。恶念分散之后,凝缩成一条条极小的红鱼,披着亮眼又危险的颜色飞速的逃窜着,这难不倒我。眼见一尾尾被彻底碾死,也让我有了新的体悟。 那恶念似乎与万俟衫所说的邪法来源有了相似的影子。 另一方,神思浮沉之间,视野亦变的宽广起来,一股极为纯粹的桂花香味逸散的太明显。 复又远行数里,终得所见。 像小山一样的桂树从中心裂开,主干是十人都无法合抱的粗壮。满枝桠的米粒样金色的花朵xiele气一般缀在枯枝上,一片好叶也无,都是枯棕的色泽。而四周馥郁的芳香像是最后的挣扎,靠近之后浓烈的叫神识都要窒息。 拨开如有实质的灵雾,神识靠近了去。 破碎焦枯的树心处一颗明黄色的透明果实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问心玉。 这是妖兽化形失败之时,才会结出珍宝。比起可以用来抗天雷的纯阴之体,功效更胜一筹,纯阴之体在于气息混杂之后的代替,而问心玉却相当于半身,甚至修为越高之时,带来的好处也更多。 显然,二者的稀有程度非常之不同。 能达到此境界的妖物早已开了灵智,想要口吐人言再简单不过了,不过那都是末等功夫,比起它们先天优势来自本体的强悍,在更加严苛条件的淬炼之后,才能化形成人,实在艰难极了。师父点化的柏童子只是空有形状,与人斗法却是不行。我记得他曾经得了一颗米粒大小的,赠与了柏童子之后,山精才具备千年不散的形态,是以那柏童子才对师父如此忠心。 像这样纯粹的自我觉醒的妖修少之又少,仅在没有撑过考验,留下的宝物是它遗留的精华。 有传闻这东西是妖物的心脏。 无论怎样都好,灵体状态的我什么也捞不住,就地炼化才是正经的。 周边荒草丛生,但难掩雷霆过后的焦黑。 放弃身为‘人’的心绪,神识大开扑进这块闪烁暗淡异彩的问心玉之中。 一瞬间,超脱物外的感受鼓胀起来。被庞大的能量充斥着,这是不属于我的部分,接纳那份坚硬的扩充只要忍耐,就不那样难受。 形与神,众生演替。 从一粒幼嫩的种子,努力生长,对抗外敌,吞噬异己,甚至吸干周围的入侵。眼见过一代又一代山禽走兽之争,为了地盘、配偶、水源等等,甚至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教族群覆灭。又过了漫漫不知几多的时光,老树发新枝,梨花压海棠,母豹与雄虎,丹鹤与锦鸡,雷霆雨露,风霜雨雪。草木荣华,一次又一次四时更叠,轮回之后的不同。 与人身的探查不同,‘我’就定在这儿,哪里也不能去。初次的人言,与教导的老猿,让‘我’越发向往自由。 机缘巧合之下,‘我’积攒了足够的能量——复仇之鹿与老猿战死在脚边,富含灵力之血脉浸润了这片土地。 ‘我’贪婪的吸收着,甚至于茎脉倔强的钻出土壤,将那些血rou之躯消融弥散。被能量充斥着全身,‘我’甚至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来啊!来吧!没什么好惧怕的! 可是‘我’失败了。 过于膨胀的野心与扩张在一阵炫目的雷鸣之后,永归沉寂。 无法直视的光亮是那样的疼痛,疼痛与酥麻相伴,渐渐失去的控制让‘我’清楚自己的失败。 但倘若还有这样的机会,‘我’知道自己还会这样做! 不甘心!‘我’不甘心! 无法移动的身躯只能全盘接受了。 无法逃离! 那么...... 最后的一点......至少留下后代吧,那也是‘我’的延续。 刹那间,一树芳华。 繁衍的本质被风吹散,带去新的希望。 这颗树的一生么,暗中观察带来的庞大信息大多无用,剔除杂质习得精粹一时半会儿是完不成了。 脱离这颗桂树的神智实在耗去了我太多的精力,分心二用之法形同虚设,再度回过神来之时,大青石上又有了新的变化。 “青哥,你好香。” 万俟衫像小狗一样伏在我身上,胡乱嗅着,想要剥开我的衣裳。 “好热,好难受。摸摸我......” 他说着想要被触碰的话语,可被捉住命根上下撸动的却是我。 失去法力支持的布料变回原形,只是件轻薄的袍子。他面色潮红,却急不可耐的将身体与我贴紧。 被娇躯赖在身上,所触之地,皆是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