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在写什么呢,我的小可爱
姜淹回来,打开二楼新加的门上楼去,看到徐喜不闹不哭,反常地坐在床上的被子里,背靠枕头,拿满是咬痕的手在纸上安安静静写着什么。 姜淹走过去温柔地搂住他。 “真好,一回家就能看到你,我的心都是你的。” 徐喜没有回答他。 姜淹亲了亲他的耳朵和脸颊。 “在写什么呢,我的小可爱?” 姜淹把下颌枕在徐喜颈窝,看着他写的字。 “第77章,金圣贤对曹微明说,你我都逃不掉的,这是命,所以不如及时行乐。” ︿︿︿︿︿︿ 徐喜在姜淹不在家的时候逐渐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他离不开姜淹了。不仅是跑不掉的问题,还有最重要的,他这样的一个废物怎么再在社会立足呢,没有身份,没有钱,没有能力,没有工作,他一无所有,逃跑只能遭遇小混混的殴打,再被姜淹抓回来折腾一晚上。他深深知道这世界除了姜淹的家,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去哪里都是垃圾场。 徐喜彻底放弃逃跑了,与其天天跟姜淹周旋,玩不聪明的猫鼠游戏,不断反抗他被他粗暴强jian,如此循环往复,那不如顺着他来,按他说的,开始写吧。他现在一无所有,只有自己的一个脑子和一双手而已,他还不算太赖。反正他被囚禁着也屁事都干不了,写也能打发漫长的时间。 他心态可真好。徐喜自嘲般地想。可是心态不好又能怎样呢?一头撞在墙上撞死吗?要是一头撞不死,姜淹回来又要强暴他,让他长记性了。 何况他现在不想死了,好死不如赖活,就这样暂时一天天地熬着吧,等哪天特别特别想死的时候再说吧。 他一直待在二楼,姜淹再没有让他下过楼。 他也不需要下楼了,以前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为了憋两个月不出门,那不也算自我监禁吗?他受得住,他以前的屋子破破烂烂,现在姜淹别墅的一个二层楼都比他曾经的猪窝要宽敞得多,没事,他受得住,他死不了,精神也不会崩溃,这算什么狗屁,这都不是事儿。 徐喜尽量开导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写着写着就大哭一场。 自我监禁和被别人监禁到底是不一样的。 但徐喜已经下决心要重新开始写,把从头到尾,边边角角都梳理一遍,他太好奇为什么姜淹会喜欢他写的屎一样的东西了。为了这些他不惜囚禁他强jian他一次次地伤害他,而他又要怎么继续为了他写这坨屎一样的东西。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徐喜觉得姜淹比自己清楚得多。 徐喜在二楼的餐桌上吃完饭就回到卧室里,他重新审视姜淹在墙壁上贴满的他的那些打印纸。 他以前因为本能地抗拒姜淹这样疯狂不正常的行为,所以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贴在墙上的这些东西。 但是现在他要仔细看了。 从第一章开始。 徐喜吃惊地发现每一章上面都有姜淹密密麻麻的批注。 这是干什么?他在上小学语文课吗?写得这么满。他都快要看不清本身的内容了。 他唯一的读者,唯一欣赏他的,崇拜他的,狂热到让他心里发毛。 他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姜淹的诡异和古怪,精力放到梳理情节上来。 其实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 这是徐喜好几年前就开始构思的。 徐喜在里虚构了一个水边小镇,叫云雀镇。里面的两位男主人公,一个是曹微明,一个是金圣贤。 两个孩子是从小就认识的,曹微明的母亲无法忍受他的赌徒父亲,所以带着孩子孤身一人来到云雀镇躲避债权人。 而金圣贤是一直生活在云雀镇的,母亲常年遭受酗酒父亲的家暴,被活活打死,金圣贤是亲眼目睹了一切。 云雀镇地处偏远,违法犯罪行为时有发生,所以并不安宁,这儿的小孩从小就开始学着偷抢打架,一个比一个狠。 金圣贤长得像个女孩子,很漂亮精致但是又过于柔弱,所以在班上被欺负得最惨的就是他。 曹微明跟着母亲转学过去后,看不惯一帮男生把金圣贤推进厕所扒他裤子验明正身,于是见义勇为了一次,虽然自己寡不敌众,被打得很惨,但两个人挨打总比一个人挨打强得多。 然后两人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一起在学校学习玩耍,偷偷养了两只小云雀。 年少的时候没有多想,只当彼此是能在寒冬相互取暖的慰藉。 金圣贤的母亲死后他成了父亲新的出气筒,经常是被打得血rou模糊,甚至严重的时候会发高烧上不了学。 在一个除夕夜,金圣贤被他再次喝多了的父亲差点打断了腿。 曹微明趁着金圣贤的爸爸不在,就跑去看他,然后说服金圣贤以后每个除夕夜都来他们家过,他让母亲做好吃的,他们三个人一起。 结果他们两人最后一次共度的除夕夜的那天,春晚都还没开始呢,曹微明不知因为什么琐事,跟金圣贤大吵一架,两人差点绝交。 那天金圣贤没有跟他回家,他回了自己家,一个人面对他的暴虐父亲。 曹微明心情沉闷地回到家,母亲早就做好了饭在等他们两个人,但是看到儿子跟朋友吵架,很是担心。 不是担心儿子,是担心儿子的朋友。 母亲劝曹微明趁着金圣贤父亲可能还没回家,带着胡萝卜猪rou馅的饺子去找金圣贤求和,朋友之间本不该有什么嫌隙的。 “而且今天可是除夕夜,你不想跟他一起过吗?” 曹微明想了想,就端着一盘饺子去敲金圣贤家的门。 但他来迟了。 警方把金圣贤家封锁了。 他大吃一惊,以为是金圣贤的父亲打死了金圣贤。 他急急地跑过去看,结果发现被手铐拷住带出来的是金圣贤。 金圣贤在父亲再次动手的时候,终于爆发,用父亲敲碎在他头上的啤酒瓶的尖头,狠狠插进了父亲的心脏。 暴虐的父亲死不瞑目,儿子却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曹微明看着昔日的好友被带走,金圣贤也看见了他,并笑着用嘴型跟他说: “记得照顾我们的云雀。” 饺子滴溜溜滚落了一地。 后来曹微明在警校学习的时候看到食堂卖胡萝卜猪rou馅的饺子,他不敢吃,绕远路去买别的。 十几年后,曹微明成了刑侦队的曹警官,有着一个忠心耿耿的刑侦小队。而他由他承办的一个个案件,都是极其残忍的变态杀人案,手法指向都指向同一个杀人凶手。 在破解一个个案子的过程中,曹微明再遇了金圣贤,发现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比较出名的私人家教老师了。 两人在重拾旧情的过程中,曹警官通过许许多多蛛丝马迹,发现其实金圣贤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变态杀人犯。 得知真相的曹警官是如此地痛苦和错愕,自责不已。当年如果没有跟金圣贤吵架,金圣贤没有杀死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黑白不两立,他是警察,他为了自己的使命已是无可奈何。 而金圣贤也对他没有丝毫的手软,他在不断用身体诱惑、征服曹微明的时候,也在将他不断推向更悲惨的深渊。 大概暂时就是写到这里,结局什么的徐喜还都没有想好。一开始为了迎合大众口味,陈编辑跟他再三强调他写的是色情,要尽量多写香艳得不得了的场面,这样才有人给他买单。 徐喜确实也是这样定位的,所以写了大量的曹警官和变态杀人犯金圣贤zuoai的场面,以yin秽为主,要多黄暴有多黄暴。 但他们zuoai,一个是为查案骗取对方信任,一个是为了试探昔日的爱人还有多少真情,以确定什么时候就可以动手虐杀他了。 但是徐喜放不下自己的剧情,主线还是写两人的重逢、破案、相爱相杀的警匪故事。 于是慢慢地就没人看了。 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故事,徐喜自己现在回头重新审视的时候都觉得无比幼稚且无聊。他连真正的变态杀人犯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查过一些资料,看过一些电影,把里面各种变态的东西拼凑起来,就成了他笔下的金圣贤。至于曹微明这个角色,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正直善良的警察而已,没有任何特色可言。 但是他唯一的读者,姜淹,却如此痴迷这部。 他被他囚禁着、逼迫着、裹挟着,也要写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