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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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时分。 桃枝敲门:"公子,洗澡水烧好了。" 林昱景应声:"就来。" 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赵乔,那人拿着糖包摆弄,却不见他吃,好像是舍不得似的。 林昱景对赵乔道:"你伤得重,不要去洗澡了,我让桃枝打水来给你擦擦。" 赵乔知道林昱景喜净,仆从洗不洗澡本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和主子同住一屋,身上要是带着不妙的气味委实不好。 赵乔放下糖包,"谢公子。" 林昱景推门出去,给桃枝安排一通,自己去了沐浴间。 这处儿是柴房改的,有些简陋,但聊胜于无,侍女巧玲站在屋外候命。 "巧玲,你进来。" 林昱景抬起手臂,巧玲上前帮他解衣服,林昱景问道:"这次的事可有查出点眉目来?" 巧玲道:"公子,此次刺杀和前两次不是同一批人马,第一、二次是魔教中人,魔教和盟主早有仇怨;这第三次是买凶杀人,绫罗阁的杀手只知任务,不知买主,而且那日来的人都被赵乔杀了,实在无从查起。" 回话的功夫,林昱景已经坐进浴桶里,他昂头靠在桶壁上,闭着眼睛。 巧玲拿着布巾给他擦拭手臂,她继续说道:"至于赵乔,属下飞鸽传书命人将他的底细又查了一遍。来信说,他从小到大,除了做任务,几乎不出武林盟,更不和外面的人交友。打听之下,也未曾发现和大夫人那边有过密的接触。属下以为,他有没有可能是……盟主安排的人?" 林昱景道:"不像。" 巧玲点头:"也是,盟主安排人给您,不会不告诉您。那是……魔教的人?如果不是忠心护主,那一定有更大的图谋,公子,此人不得不防,不如此去路上,将他解决了……" 林昱景道:"怀疑谁就要杀谁。如果我怀疑你,也可以将你杀了?你说是吗?" 巧玲手上动作顿了顿,婉言道:"公子说笑了,是属下出了馊主意,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你紧张什么?继续,呆会儿替我按按肩。" "是。" 睡房里,赵乔躺在床上煎熬不已。 桃枝端着水进来给他擦洗,他要自己来,桃枝偏偏不让,说是他手脚不利索,洗不了。赵乔好说歹说,保住了一条裤衩。 他仰面躺在床上,桃枝擦完以后,收起布巾给他换药,"刚来的时候,你整个人都让血泡透了,就是我和左霖给你洗的,也不差这回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公子对哪个手下这么好。" 赵乔笑笑不说话,林昱景对他有几分真心,他还是知晓的。 桃枝说道:"你不用跟我客气,是你救了我们,知恩图报我还是知道的。" "你们聊的挺好。"林昱景推门进来,正看到两人聊天。 桃枝道:"是属下无聊,闲聊几句。"她将赵乔胸前的纱布裹好,打上结。 "公子,擦洗好了,也换了药,属下这便出去了。" 林昱景看了一眼赵乔,点点头道:"嗯,你去吧。" 赵乔将衣服穿好,坐起身,说道:"这几日,多谢公子关照。" 林昱景道:"谢字你这些日子说了多少遍了?准你以后不必再说了。" "是。" "桌上有几本桃枝新买的书,你拿来读给我听。" "是。" 书就在床边的小几上,赵乔伸手就能够到,他从上面随便拿了一本。看书名似乎是本游记,他问:"公子,读这本行吗?" 林昱景道:"可以。" 赵乔从第一页开始读起。他的声音没有多动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少年声色,却读的很认真,全神贯注想读好。 林昱景侧躺着托腮看他,突然觉得这人可能是真傻。 "……二子游江南,携名妓于画舫……"赵乔读着读着突然停了下来。书的前两章还是游玩山水,后面开始渐渐有些不同,再往下看就是些露骨的狎妓之事。他不是未经风月的人,可是叫他给林昱景读这些,属实是为难他了。 林昱景问:"怎么不读了?" 赵乔合上书,硬邦邦道:"公子,这书不好看,属下换一本。" 林昱景哂笑:"我就喜欢这本,你接着读。" 赵乔并不听从他的命令,"属下读不来。" 林昱景斜睨他:"赵乔,你害羞个什么劲?" 他想了想,问道:"你和女人睡过吗?我像你这么大早已经见过不少名妓了。" "公子,这是属下的私事。" 林昱景并不搭理他轻微抵触的心思,咋舌道:"啧啧,看来是没睡过了。等办完了事,小爷我亲自带你去见识见识。" 赵乔将书放在桌上,"公子,属下对什么名妓不感兴趣,属下有些困了,想早些睡。" 林昱景不依不饶:"不行,读完这章才能睡。你不想读,我就叫桃枝进来读。" 赵乔无可奈何,只能捧起书忍气吞声继续读下去。只是不复之前专注,读得干巴巴的,好好的风花雪月之事,被他读得像是在背什么家规祖训。他的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在身侧握成了拳,脸上表情很是不好。 林昱景看他这样子更觉得好笑,正要打趣几句,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左霖在外禀报:"公子,有信。" 赵乔很快收拾了神情,将书放下。 林昱景道:"进来。" 左霖手中拿着一只细细的小竹筒,递给林昱景:"是盟主的信鸽。" 林昱景拆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封简短的信。他飞快地看完,笑了一下,目中没有表情。他把信递给左霖,说道:"你替我回信,就说——恭喜母亲有孕,问候母亲身体康健。" 左霖接了信仔细看过,震惊不已:"公子,大夫人有孕了!" "是啊,盼了10年才盼来的孩子,说是请了大师卜卦,这次一定能一举得男呢。恐怕今后她更会视我为眼中钉、rou中刺了 。 我道她为何进言给父亲让我出武林盟,保不齐,这次绫罗阁的刺杀就是她的手笔。" 左霖出去以后,房里陷入了沉寂。 过了一会儿,林昱景问:"赵乔,你怎么一言不发?" "公子,属下跟着您还没有一个月,对这些事都不了解,无法为公子分忧。属下过问这些,是逾矩。" "是不是后悔跟错人了?" "没有跟错,公子前途无量,属下愿为铺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