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庆典4
跳什么？ “我不会。”陆虎照实说。 “陆家的家教不是应该很好的吗？”邵晋中挖苦他，“这可是你刚刚说的。” 陆虎瞪他，“怎么，我就不能有个不会的？”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邵晋中想，终于有个陆少你不会的了啊，我还以为你十项全能呢。 “你很擅长？” “将就。”邵晋中说，“其实很简单的，来，你看。” 邵晋中这么说着，给陆虎做了一个演示。 他拉着陆虎的手腕，踩着广场中荡漾着的歌声鼓点，一二三，停顿，一二三，停顿，扬手，转圈，再挺胸，站定。 这就是一圈了。 他自个倒是舞步优雅蹁跹，完全没觉察到被他带着跑的陆虎脚踩地面拌了好几次。 “怎么样，我说很简单吧？”邵晋中笑着说。 “一点不简单。”陆虎说，“我说邵晋中，你这国标交谊舞在这个场合跳合适吗？啊？有点格格不入啊邵晋中。” 陆虎瞅着围绕着篝火四周跳着野性舞蹈的镇民和游客，毫不留情地吐槽邵晋中选择的不合时宜的舞蹈。 说是这么说。 但种类和风格同现场格格不入的舞蹈却毫不困难地融入了四周热热闹闹的环境中，一点也不出格。 所以还是看人。 “你要跳这种的话我也陪你，不难。”邵晋中笑嘻嘻的，拉着陆虎的手腕避开热闹的人群，穿行在人潮人海中。 他在广场中找到了一块还算宽敞的地方，容得下两个人折腾。 “所以说，为什么一定要跳？” “嗯，入乡随俗？”邵晋中说，“虎哥虎哥，你来绿洲这么多次了没参加过啊？这么有意思的活动？” 陆虎黑了张脸。 有意思？哪里有意思了？如果左脚踩右脚脸滚地面有趣的话那倒确实挺有意思的。 他陆虎什么都会，堪称万能，但就是学不会任何一个简单的舞蹈，他跳起舞来啊，用舞蹈教师的话来说就是像一只笨重的企鹅。 “来嘛来嘛，虎哥虎哥虎哥。”邵晋中有一打小心思藏在自己心口下面，疯狂撒娇，怎么也要拉着陆虎跳这么一只曲子。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的话。”陆虎叹了口气，认输了。 于是两人摆好架势，陆虎的右手握着邵晋中的左手，左手牵着他的右手。 架势还是有模有样的嘛，邵晋中想。 “来，跟着我的节奏走。” “……你等着，别后悔。” “怎么会，你跳成什么样我都吃得消。” 但是接下来邵晋中很快就后悔了，他明白了陆虎绝不会骗他这件事。 广场中播放着恰恰的鼓点，于是陆虎按着鼓点的节奏准时准点地踩着邵晋中的鞋背。 一二三，踩，一二三，踩！ 啊，陆虎啊，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这也就算了，你跳舞的时候身段能不能柔软一点，明明打架的时候灵活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怎么这时候就僵住了？ “好啦虎哥你放松一点？”邵晋中在换曲的间歇活动了下自己的脚背，他觉得自己脚背一定青紫了一片。 陆虎跳得满头大汗，手还发着抖，“没法子，紧张。” “你干嘛一定拉着我跳这玩意？说吧，有什么阴谋。” “保密。”邵晋中说。 “还能比你开机体上天还紧张啊？”邵晋中说，“换曲子了，来，这首应该很简单。” 陆虎也听到音乐声的切换，这首新的曲子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邵晋中正站在他的对面跟他笑呢。 “你小子，说吧，花了多少钱。” “不花钱，本来就是可以点的。”邵晋中指着广场正中央的大音响说。 这首曲子是陆虎当年在邵晋中楼下跟他表白时唱的那首情歌，被他唱出草原彪马，气吞山河的那首，正好有一个男高音歌手的版本，改了曲调，还有几分陆虎的风格。 “这样好多了吧？”邵晋中笑。 “勉勉强强。”陆虎说。 邵晋中后退了两步，两人之间相差四步，音乐骤起，邵晋中随着鼓点起舞，仅仅两只脚相互交换，踢踏踢踏，踩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舞步。 轻缓，优雅，翩翩佳公子，他的舞蹈吸引了旁边所有游客的目光。 灯光转过，邵晋中变成了剪影。 二十秒，音乐告一段落，游客们鼓掌。 邵晋中俯下上半身朝陆虎的方向伸出手。 “花样真多。” 陆虎学着他的样子跟着音乐踩了一段踢踏舞，大开大合，似沙场睥睨，在这个版本的音乐中有一股子气壮山河的意味。 别有一番风情。 同样二十秒，进副歌。 陆虎正要喘口气，他的手腕突然被邵晋中握住了，邵晋中的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腰间。 “虎哥。” 邵晋中笑着，他的笑颜如花，盛开着，散发着魅惑的花香。 “我想告诉你我的答案，你一直想知道的。”邵晋中凑在陆虎的耳边，轻声细语，“跳完这一首，我告诉你。” 陆虎的手脚竟有些软了下去。 两人体型相差巨大，陆虎比邵晋中要高出一个头，他被邵晋中揽在怀里，本应该有些微妙，但他们动起来的时候却一点也不违和。 似乎他们俩本应该就如此。 陆虎跟着邵晋中的脚步在广场中穿行，跟随着他的脚步，擦过游客的肩背，掠过镇民们的手脚，如鱼在水中一样。 他们俩从广场的这一头跳到那一头，时不时交换位置，时不时将各自的手交到对方的手掌中，时不时地，在变幻的彩灯照耀下留下自己的影子。 “来，转圈。” 骤然放大的相聚，陆虎眼中只剩下了邵晋中一个人。 陆虎站定，音乐声停息，这支曲子结束了。 “虎哥，我说了这很简单。”邵晋中笑眯眯地瞅着喘着气的陆虎，他大概对这种运动不怎么适应。 看，陆虎脑门都冒汗了，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好了，跳完了，你该说了。”陆虎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他现在要来听邵晋中的答案了。 其实他们俩都清楚邵晋中的答案，特别是在绿洲这一阵后。 “虎哥……” 邵晋中正要说话，天空中突然一声巨响。 震耳欲聋下是五彩斑斓的烟花，照亮夜晚的光芒，它在为邵晋中衬底。 在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中，邵晋中的声音陆虎听不见了，但他的行动陆虎看得一清二楚。 邵晋中从兜里掏出隐藏了很久的盒子，解开绑在盒子上的丝绒，露出盒子里朴实无华的戒指。 陆虎甚至知道这枚戒指的定制日期，他甚至知道这枚朴实的戒指代表的含义。 邵晋中将这枚戒指沿着陆虎的关节给他戴上，严丝合缝。 “我喜欢你虎哥。” 邵晋中说，“请跟我在一起。” 灯光略过陆虎的脸，他整个人突然被黑暗笼罩了。 邵晋中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头砰砰跳着，突如其来的各种不安思绪开始乱撞。 该死的，不会被拒绝吧？ 被晾了这么久，拒绝也是常理吧？ 别啊，千万别啊！ 陆虎突然背过了身去。 即使他在阴影中邵晋中也看清楚了他的动作。 了解陆虎如邵晋中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虎哥虎哥虎哥虎哥，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邵晋中得意极了，嘴里说着劝诱的话，把他的虎哥揽进自己怀里，但他一辈子的志得意满都从那双桃花眼里溢了出来。 那个得意啊，啧啧。 陆虎甩开了邵晋中的手，他转过身来。 灯光这时刚好回来，陆虎脸上的表情根本没有改变——除了眼球上那一丝细微的红色。 邵晋中嘿嘿嘿笑，狗腿子一样上前抓陆虎的手。 然后被老虎一巴掌拍开。 邵晋中委委屈屈。 “邵晋中，我接受了。” 陆虎说，“我说你挺能折腾的啊，这戒指多少钱，这可是翼在苏黎岛丢失的那枚象征他翼身份的东西，你花了多少心思找的？” “我过后还得还给他，真的，你是不是傻啊？” “拿情敌的戒指送人，还他妈是二手的，也就是我了，换一个人来可不得抽死你丫。” 邵晋中乐了，连忙握住陆虎要收回去的右手，“你不说我不说，那不就没人知道了？这玩意可是当年限量的，可贵，拿到黑市里怎么也得卖出个天价，你可千万别还他。” “……我现在特别特别想揍你你知道吗？” 陆虎喘了口气，从自己夹克里头拿出一个挂坠递给邵晋中，“我没带什么可以跟你交换的东西，邵晋中，这是一个饰品，送你了。” 邵晋中将挂坠握在手中，一根银色的细链连着一颗超小型的四阶魔方，看起来做工非常精细。 这魔方似乎是可以扭动的。 不知道是不是跟陆虎靠得太近，邵晋中总觉得这魔方上带了一层薄薄的灰色因子。 “这是……魔方？” “你眼睛没瞎。”陆虎点头，“苏黎岛带出来的小纪念品，不值多少钱，现在送你了——嗯，跟你的戒指对冲，毕竟你那戒指我还得找机会还给翼。” “这魔方还能扭？这么精细，苏黎岛还特产这个？”邵晋中扭了两下，他的手指相对于魔方来说太过于粗大了，一使劲，好几排一起动。 “这得用镊子才能玩了吧？” “不错吧，你有空玩呗，看看你啥时候能解出来。”陆虎笑着说。 邵晋中这时正低着头玩魔方，没发现陆虎这话里有话，笑里藏着些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