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柳一轩再次闪亮登场
柳一轩信上说，他下榻在明月楼。 问清地方，车马入城，唐照影就先告辞了。 等唐照影离开，别舟也道：“那就晚点明月楼见。” 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乔冬阳隐隐有些猜测。到了明月楼，没有先去找柳一轩，而是问掌柜要了纸笔，写了一封简信交予小二：“送去乔侍郎府上。” 小二接过信笺一看，是递交给乔侍郎家二公子的，紧接着，眼前递过来一块银锭。 “得嘞。”接了银子的小二立刻安排了人把信送走。 乔冬阳这才上楼，去找柳一轩。 唐照影既然问了地方，那就是还要来得，他也就不必急着回谷。 乔冬阳写信的功夫，唐照影到了唐门在长安的驻点。 刚进后院，唐照影就看到了坐在屋内的人。一张脸整个罩在面具里，发丝也被连帽披风完全罩住，除了能从身形看出是个男性，看不出这人的任何特征。 这是逆斩堂的密令信使。 看到唐照影，那人站起身拱手一礼。 信使道：“照影大人，有一个单子，需要您出手。” “详情。”唐照影道。 “凌雪阁出了叛徒，又或者说，月泉宗在凌雪阁的卧底被挖出来了，但他们没能及时做掉。”信使道。 “是凌雪阁的单？”唐照影问。 “是。他卧底凌雪阁，太熟悉凌雪阁弟子的路数，凌雪阁折了一个小队进去。”信使的声音微顿：“我们也已经折了三个人。” “三个？一次？”唐照影问。 “两次。”信使答。 唐照影可以猜到，第一次去了一个人，折了，第二次去了两个，依然折了。 能在逆斩堂的都是唐门弟子中的精英，惊动到他这里，说明对方实力强到了临界点。 信使见他沉吟，开口道：“也许会死，大人有不接的权利。” 世人只知有唐门，江湖中有人略知逆斩堂的名号。但，只有唐门弟子知道，逆斩堂内，有一种人，有不接任务的权利。 初入逆斩堂的精英弟子，会暂时失去自己的名字，以天干地支的编号取代。等他的贡献远大于唐门对他培养的付出时，逆斩堂弟子能取回自己的名字。 比如唐照影。 他以拈花惹草令人皆知，得江湖花名“蜀中沧浪子”。世人只知他是唐门弟子，知道他身手不错。知道早年有几个穷凶极恶之辈死于他手。后面再没有传出什么厉害的名声。却不知道，那是因为他进了逆斩堂。 而逆斩堂内的名号，以排位落名。 但逆斩堂弟子并非如常人所想，皆断情戒爱，且亦非人人都是完美无缺的杀手。 唐简以侠扬名江湖时，对门下弟子说：我唐门，是世家，而非刀冢。你首先得是一个人，才知道什么人该杀。如果连作为人最基本的感情都失去了，你就只是一把刀。② 能在逆斩堂取回名字这项规定，也是唐简任门主时定下。③ 自那时起，逆斩堂的弟子也是人。 人无完人，逆斩堂堂主曾说唐照影，你终有一日会栽在女人手上。 果不其然，他栽在了乔冬阳手里。 乔冬阳虽然不是女人，穿男装时也是个翩翩公子，但他以大家闺秀的身份被教养长大，女子仪态早已浸入骨髓。最好的易容术扮演者，也抵不过他的十几年如一日。 唐照影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反省，他有缺点，并不妨碍他心中有唐家堡。 唐照影知道，他可以不接，但可能会有其他唐门弟子继续折这里。 唐照影没说话，朝密令信使伸手。 已经折了三个人进去，唐门会对目标展开更详细的调查，而不是贸然动手。 密令信使从披风里掏出一张叠了数折的纸，双手奉给唐照影。唐照影将资料接过来，看到最上方的那行字，明白了这个目标为什么这么难对付。 月泉宗核心弟子，已习得‘月泉汲取’功法。 “他能吸取别人的内力化为己用？”唐照影问。 “是。”密令信使应：“这是我们的人折进去之后，才得到的消息。” 将那叠资料看完，唐照影确定，对方很强。 强到……他也许会死。但，让逆斩堂那些后生们去，只会继续有人折进去。 他不再犹豫：“这个单，我接了。” 会月泉汲取这种邪法的目标，得速斩速决。如果不能一举拿下目标，只会让这个目标越来越强。 密令信使身躯微微前倾，欲言又止。 “我会小心行事。”唐照影道。 他在信使心中的实力，还停在上一次回唐家堡。 最近，虽然耽于情色，但他的实力，并没有倒退，甚至，反而增强了。曾经琢磨不到的一些细节，在他的感知中更加清晰。就连忍耐力，也变得更强。 看唐照影应得谨慎，神色却笃定，密令信使往唐照影深深一拱手，往黑暗中隐没。 送走信使，唐照影从秘密驻点出来，往明月楼走去。 午后的阳光从屋檐的缝隙里滑落，不时落在从屋檐下经过的唐照影身上。 光与暗在眼前交织，仿佛生与死的捉摸不定。 在这样的光影变幻中，唐照影觉得自己脑中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完了。 “影郎。”唐照影听到乔冬阳在喊他。 他抬头，离长安城门不远的明月楼已经到了。 迎着光站在楼廊下的乔冬阳，一如他的名字，整个人泛着一层暖融融的光。 一瞬间，唐照影浮游的思绪，忽然重新落定。 唐照影站住脚步，停在那里。 乔冬阳身后，快步走出来一个人。他身形高大，将染在乔冬阳身上的那些光芒遮去，映出一个更温暖的伟岸身躯。 唐照影以为，再次见到柳一轩，他会心绪复杂。 却原来，真正见到柳一轩了，只有一个想法：他来了。 身后有人朝他袭过来，是熟悉的气息。 唐照影没有躲避，任由一只温暖的手，揽住他的腰身。 火焰般色泽的链刀切开了风，裹着他轻身而起，掠向等待他的楼廊。 街上有惊呼声响起，但唐照影的世界里，在这一瞬间，只剩下眼前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