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唐照影做噩梦了。 梦里，曲笑笑、梁雯雯、杨书琴……叶烟菱…孙凤鸣，全都朝着他围过来。 “影郎，帮我生个孩子嘛。” “影郎，能借种吗？” “影郎借个种啊。” 唐照影转身就跑，五毒密林的路高低不平，他跑起来特别艰难，曲笑笑两条大蛇，游走起来却分外灵活…… 梁雯雯骑着马眼看就要追上来…… 孙凤鸣的飞盾隔着好远朝他砸过来…… 他被飞盾砸的一个踉跄，两条大蛇缠到他的腰上，唐照影慌了：“救……” “照影，醒醒！照影！”别舟的声音忽然窜进梦里，将唐照影从噩梦中拽出来。 “哈…呼呼……”唐照影半撑起身，从梦中惊醒。 “你做噩梦了，出了好多汗。”灯光下，别舟的眼神格外温柔。 唐照影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半晌没有说话。 “擦个澡吧？”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别舟已经捧了一盆热水进来，柔软的布中打湿了再拧干，散发着热气。 “谢谢。”唐照影没有拒绝。 虽然是盛夏，到底是北方。他坐起来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夜风把汗水的热量带走，只留了一身湿冷在他身上。 唐照影想自己来，却手脚发软。 别舟毫不客气的代劳，规规矩矩帮他擦了澡，取了干净的衣服过来，帮着唐照影换上。 这么一通折腾，唐照影才发现自己周身发冷，不仅仅是因为流了冷汗，他好像发热了。 “你发热了。”别舟看他摸额头，帮他确认了这个事实。帮他把衣服穿好，拿了薄毯将唐照影裹好，道：“我去端药。” 药炉就在屏风外，熬了一晚上，满室生香。 一碗温热的汤药下肚，唐照影觉得暖和不少。 别舟看他躺下，过来摸了摸他的手，盛夏的夜里，唐照影的手竟冰凉。这次内伤，可见不轻。 “他们都回去了，现在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吧。”别舟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传过来，他灯下的眉目愈发显得温柔。 “冷。”唐照影裹紧了毯子，却感觉不到更多的温暖。 别舟试探着爬床，看唐照影没有拒绝，把唐照影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进怀里：“睡吧。” 唐照影动了动，调整下姿势，没有抵住困意，睡着了。 别舟看他这次没有挣扎，睡得安稳，心宽不少。 乔冬阳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推门进来看到唐照影还睡着，小声和抱着唐照影的别舟说话：“我过来把药熬上，吩咐煮了山药粥。” 正说着，唐照影醒了。从别舟怀里抬头，看到乔冬阳，又埋头回去。 乔冬阳无奈，叹口气道：“那我先走了。” “一轩哥没过来？”别舟问。 “他来了，不敢上楼。”乔冬阳说着，看唐照影的反应。 结果，那人就扎在别舟怀里，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乔冬阳只好不再多说，开门出去。 等脚步声远了，唐照影才推开别舟，从床上爬起来。 别舟从榻上起身，挨着床沿从身后勾住唐照影的腰，问：“早饭是冬阳吩咐的山药粥，我去端上来？” “嗯。”唐照影应了一声，别舟起身去门外吩咐：“伺候洗漱。” 两名侍女应声而入，伺候唐照影梳洗。 以往唐照影还有心情和侍女说笑，今天却兴致缺缺。 两名侍女看他今日似乎心情不好，安安静静也不敢多话。 唐照影养了三天，心口才不痛了，伤好多了，持续了两天的低烧也退了。 听说他伤势好多了，柳枝雨过来了，唐照影不想搭理她。 柳枝雨坐了一小会儿，想走，又忍住了，好声好气对唐照影道：“我也没别的意思，我想就问问你，孩子在哪？” 她找了一路，要不是因为前天出了那么个事，她当晚就打算问了。忍了三天，确实是忍不住了。 之前问了柳一轩，只说孩子交给了唐照影的侄子，结果他连人家侄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让她从何找起？ 唐照影这才多给了她一个眼神：“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问我要孩子？” 柳枝雨也知道，大概会是这个结果：“那你总得让我知道，孩子在哪儿，他好不好吧？” 唐照影冷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靠不住？” 柳枝雨解释道：“首先，任何时候我都没说过你靠不住，再者，这个孩子我是因为打算自己养，才没告诉你的。” “你如果打算自己养，你明说不行吗？我会和你抢？”唐照影还是生气。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你还会愿意让我怀个孩子？”柳枝雨问。 “不会。”唐照影回答。 “所以我才瞒着你。”柳枝雨说完，想想觉得有点奇怪，问道：“倒是你，为什么你忽然会去问雨轩？” 唐照影一旦和人分开，就不会回头。也是因为考虑到这点，柳枝雨才没想过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想找一个唐门弟子，就算知道名号，也如同大海捞针。 就算她哥哥去了唐门，遇到唐照影，顶多和人打一架。以他哥哥的功夫，大约还打不赢唐照影。 唐照影被这个问题问得，又觉得心口疼。他以为他说不定可以和柳枝雨一生一世，所以他回头了。 谁知道柳枝雨没遇到，遇到乔冬阳三个。而且柳枝雨，根本不爱他。柳枝雨如何待他，是柳枝雨的事。但他自己，当时确实是对柳枝雨……想到当时的心情，唐照影忽然不想苛待柳枝雨了。 他闭眼整理了一下情绪，回道：“孩子被我侄子抱去了万花。” “我能不能去见他……”柳枝雨问。 “你就见见？”唐照影问。 “……”柳枝雨当然是想把孩子抱回来。 “你要是就见见，我当然可以答应你。”唐照影反正不甘心就这么把孩子交给柳枝雨。 “那你先让我见见。”柳枝雨也不把话说死。 看唐照影脸色苍白，柳枝雨道：“你还伤着，也不用你陪我去，你写封信吧，我让冬阳陪我跑一趟。” “我陪你去。”唐照影可不打算让柳枝雨单独去见幺儿，能把他瞒得那么结实的借种，谁知道她跑一趟了，孩子还在不在唐稷那儿。 乔冬阳从门外进来道：“你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长途跋涉。” 唐照影往榻上躺：“那就等几天吧。” 反正他不着急，孩子交给唐稷，还有林之初帮着照顾，他放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