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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一发完

    1.大雨/初见/陌生人的善意

    雨下的很大。

    刚开始落到头上是几滴雨,再然后雨越下越大,到最后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水铺天盖地砸下来,从屋檐,从树枝,从发梢,在地面流淌,走在路上的行人几乎无人幸免。

    辛慕走出教学楼时,雨已经下的很大了,他踌躇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立即离开,还是等雨下小一点再离开。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怀里抱了几本书,穿着单薄的短袖,没有任何可以遮雨的东西。

    他英挺的眉毛皱起来,但这丝毫不损他的俊朗。雨水顺着发梢往下落,他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雨里,一把伞突然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注意到伞的主人手握在伞柄上,是很骨节分明、十指纤长的一双手。

    伞的主人开口了,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声音,透着点清爽的味道。男生说:“同学你是忘记拿伞了吗?……雨应该不会很快停,你和我打一把伞吧。”

    辛慕没说话,唇抿了起来,对方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一把不大的伞撑起来,遮挡住两个人的身影。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沉默地并肩走着。期间男生问了他的宿舍楼,辛慕回了他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辛慕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男生的身上,对方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细软的头发看上去柔软极了,一直延伸到耳根,完全不像他略显冷硬的短发。皮肤比他白了不止一个度,脖颈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白皙而细腻。

    精致的不像一个男孩子,但他很快摇摇头打消掉这些胡乱冒出的念头。

    “到了。”这是对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把辛慕送到宿舍楼下后,撑着伞离开了,只留下一个逐渐模糊的背影,以及他背在身上的那个背包,里面鼓鼓囊囊装了很多东西。

    辛慕站在那里发了会呆,才转身走向宿舍的方向。他不喜欢雨,尤其是南方的雨,即使来了这么久,他也没能喜欢上这里的天气。那种潮湿的感觉仿佛能把人的心情淋湿。

    他当初报考南方的这座城市,完全没想过这里的天气会那么多变,雨说下就下,完全不讲道理,有时候一连下几天,心情都会跟着变得很糟糕。他有过几次淋雨的经历,但这是他第一次接受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这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

    2.再次相遇

    就在辛慕快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他再一次见到了男生。

    “同学你的东西掉了。”辛慕快步跟上去,轻拍了下那个男生的肩膀,男生转过身,接过东西,说了声“谢谢”。

    声音和当初那个打伞的男生差不多,他再定睛一看,忍不住笑起来,说:“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上次,谢谢你的伞。”男生礼貌回复道:“没关系啦,只是小事一桩。”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辛慕,仰慕的‘慕’,你叫什么?”

    “游竹,我叫游竹,竹子的‘竹’。”游竹脸上带着点暖洋洋的笑意,很快就回应他。

    他们又简单交谈几句,就各自走向自己原定的方向,融入茫茫的人海里。

    3.多次偶遇

    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在此之前,他们素不相识,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自从得知对方的名姓后,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和对方真的很有缘分。

    “好巧呀。”游竹忍俊不禁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大男生。辛慕发出爽朗的笑声,说:“我也觉得。”

    游竹突然发现他和辛慕属于同一个学生组织的不同部门。他们之前其实见过面,但是当时谁也不认识谁,自然也没有说过话。以至于这次见面,居然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惊喜感。

    辛慕本来是打算取文件的,不过他离开之前,对游竹说:“大概我们真的很有缘。……不如加个微信怎么样?”游竹没想到他这么自来熟,但转念一想,好像就是这个道理,于是就加了辛慕的微信。

    当天晚上辛慕发了个视频给他,游竹看了之后给他回了段消息,很认真地分享了自己的观后感。

    话匣子仿佛一下子打开了,他们聊了很多,刚开始是辛慕找话题,游竹基本上都会回复他。后来聊的内容多了,游竹反而主动给他发消息。他们聊到很晚,最后辛慕给他发了个‘晚安’。

    夜已经很深了,游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第一次和人聊天聊到这么晚,而且他的精神一度十分亢奋。

    另一边,辛慕躺在床上睁着眼发呆,舍友从卫生间出来他还在发呆。舍友‘卧槽’一声,压低声音和他说:“大慕你不对劲快从实招来,是不是背着我们哥们几个偷偷找了个对象。”辛慕心不在焉回了声,然后翻个身,说:“没有的事。我先睡了别烦我了。”

    他在心里想的是,如果真的要找对象,他大概会找……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辛慕摇摇头把这种奇怪的念头从脑海里剔除。

    4.线下见面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在餐厅门口,你能看到我吗?穿白短袖那个。”

    游竹远远地朝他招手,辛慕穿过拥挤的人流,一直走到他面前才停下。三层台阶的距离,游竹站在高处往下看,辛慕抬头看他,他们四目相对,发现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餐厅二楼新开了一个窗口,那些菜品辛慕还没有尝过,于是他建议游竹和他一起去尝尝鲜。游竹答应了。

    其实说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线下约饭。

    “那我们这算什么?”“饭友吗?!”说完游竹先笑了起来。辛慕很快挪开目光,他吃饭时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心里想的都是游竹刚才那个笑容。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一个男生笑起来也可以这么好看,眼睛弯弯的,嘴角翘起来,是很舒服的笑容。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静静地吃着饭。氛围却没有因此变得糟糕。

    辛慕注意到他不吃洋葱还有香菜,其他都吃的干干净净。游竹手上沾了点油水,他刚想拿纸擦,一双略大的手伸到他面前,平摊的手心里放着一张洁白的纸巾,是辛慕递过来的。他伸手接了过来。

    吃完饭辛慕说出去散个步,他们一起沿着湖边慢慢地踱步,不时有人走来走去。

    夏天,湖里有绿盈盈的荷叶,上面缀着淡粉色的花朵,有的已经完全盛放,有的还含苞待放,有的半开着,格外吸引行人的目光。

    游竹看着湖面,辛慕把目光放到他身上。他们不知不觉走了很久,等天黑下来,两旁的路灯就亮了起来。

    分开时,反倒是游竹先说的‘再见’。他想,不是再也不见,而是很快就见面,最好是明天就见面。

    晚上游竹斟酌良久,删删减减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就在他以为辛慕不会同意时,辛慕发消息说可以。

    另一边,辛慕一直注意着手机消息,他总会不自觉地多关注一些某个人的消息。

    游竹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约他出去,他是真的很开心。不过看到消息的内容,他有点笑不出来了。

    消息如下:最近快要考试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复习了。我一个人在宿舍静不下心,所以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

    辛慕犹豫了几十秒,最终还是同意了。他是真的很开心。

    他们学校的图书馆需要提前预约、及时到场。可能是那个时间点预约的人少,辛慕居然和游竹坐到了相邻的位置。

    他们在图书馆门口汇合,然后一起进了图书馆。游竹坐在那里,认真地看书,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几乎没有说过话。

    辛慕拎了几本书,耐下性子认真地看,等到时间过了一大半,他的耐心所剩无几,就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游竹,游竹的眼神很专注,一点余光也没有分给辛慕,菱形唇瓣微微抿起,唇珠饱满,很适合含在嘴里,细细地咀嚼。

    游竹起身离开时,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两个的距离很近,游竹却没有注意到,他轻声和辛慕说:“我们等下一起去吃饭可以吗?”辛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有了反应,很干脆地点头。

    在那之后,他们约过不少次饭,但更多时候,都是游竹约辛慕出来一起到图书馆学习。辛慕在高兴的同时心情难免有些苦闷。

    5.篮球赛

    游竹第一次知道辛慕会打篮球,是因为对方邀请他去看自己晚上的球赛。

    他有事耽误了一会儿,去的时候,体育馆已经人满为患了。有点遗憾的是,他没能站在最好的观景点。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球场上的某道身影吸引了。宽大的球衣套在男生身上,后背上印着“XM”的名字缩写。他在球场上奔跑运球,躲闪的动作迅速至极,人高腿长一米八,再加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连游竹也不能例外,球场上的辛慕简直像是在发光,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聚焦在对方身上。

    比赛结束时,周围响起欢呼声,是辛慕所在的球队取得了胜利。人声鼎沸中,辛慕的目光穿过人群,准确地落在与他遥遥相望的游竹身上。

    他们四目相对,辛慕眼里含了明晃晃的笑意,额头上沾满亮晶晶的汗水,他不甚在意地用手抹掉,朝游竹做了个口型。

    只有他们两个人看到。

    无人的角落里,游竹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辛慕笑着接了过去。他撩起半边球衣擦汗时,能看到形状分明的六块腹肌。也许是八块,游竹胡乱地想着,他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他是第一次看到男生的裸/体,难免有点不好意思。

    辛慕热情地和他交谈,仰起头喝水,喉结滚动几下,一瓶水就见了底,他随手扔到垃圾桶里。两人沿着路走。

    夜晚的风很凉,驱散了辛慕身上的燥热,他不太清醒,问游竹:“我刚才是不是很帅?”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自恋,结果游竹很认真地回答他:“嗯,简直帅破天际。”

    辛慕听了,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6.音乐节

    每个学校总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特色。他们所在的学校一直都有音乐节,学生自发组织的,基本上每个周末都会在cao场上举办。

    游竹一直都知道,但是很少去过。这次辛慕邀请他去看音乐节,他想了想没有别的事,就答应了。

    “你在哪里?”辛慕给他发消息。游竹看到就回复了他:“cao场外面有片竹林,我就在那里。”游竹四处张望,反而没有注意到逐渐靠近的辛慕。

    游竹的眼前一下子漆黑一片,男生出奇不意地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压低声音说:“猜猜我是谁?”游竹忍住笑意,配合道:“我不知道。”

    辛慕松开手,站到他面前,说:“连你慕哥哥都没有猜到。罚你……陪我去看音乐节。”游竹低低应了声,笑着说:“好呀,慕哥哥。”结果辛慕先绷不住,耳朵都红了,幸好他肤色深看不明显。

    表演的人员在cao场中间,周围已经密集地围了一圈人,只有隐约的音乐声和敲打乐器的声音传出来。

    周末的cao场上,情侣多,单身狗更多。还有人在卖花,夜跑的学生也有,很是热闹。

    他们站在外围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游竹的手突然被人拉住了,辛慕的手比他宽大一些,能把他的手紧紧包住,掌心很温暖,他不讨厌这种接触。

    辛慕微低下头和他说:“跟着我,我们到上面看台上,那里看得远。”游竹‘嗯’了一声,辛慕才拉着他往上走。一节一节的台阶,跟着辛慕的脚步走,心里有种安定感。

    很快到了高高的看台上,凉风灌入口鼻,令人倍感神清气爽。上面人很多,大多三两成群。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辛慕早就松开他的手,但他的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少年独有的体温。

    后来人群散的差不多了,他们两个还坐在那里,不说话,就静静地坐着。辛慕给他唱了几首歌,跑调得厉害,幸亏他压低了声音,不至于破坏别人的心情。

    游竹明显在憋笑,但他竭力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反倒是辛慕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停了下来。他转而看着游竹,带着期盼的眼神。

    游竹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认真解释道:“我会唱的歌不多,唱的不好别怪我。……那我唱首歌给你听。”辛慕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在脑中大致回忆一下,然后给辛慕唱了首情歌。他唱歌时带着他独有的温柔,低低哼唱时像是在告白。

    辛慕听了心跳不已,偏偏游竹还毫无察觉,说:“咦,你脸好红。是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简直犯规,辛慕拒绝回答。

    7.他的女朋友

    每次游竹约他出来,辛慕都非常开心。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学习。

    他忍不住买了几瓶啤酒自己喝,关键那些酒的度数还不低。

    他发小给他发消息都没回,给他打电话,他才慢吞吞地拿起手机,和电话那头的男生说话。

    他发小问他:“卧槽,你TM喝酒干嘛?!……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当初辛慕和他发小都报考了这所学校,没想到最后能被同一所学校录取。虽然学院专业不一样,他们平时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他发小到的时候,桌子上散落着好几个空荡荡的酒瓶。酒鬼本人辛慕喝的半醉,脸色酡红,一见他来了,就说:“我难受。……我心里难受。爱情这杯酒,谁喝谁上头。”

    “所以这就是你买醉的理由?”他发小皮笑rou不笑地看着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和一个酒鬼计较。

    不过,辛慕居然有喜欢的人了,这可比发现新大陆还令人惊奇。

    “我该怎么办?”辛慕抓着他发小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发小从辛慕颠三倒四的话语里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他想了想,给辛慕出了个主意。

    辛慕一听,眼睛都亮了,说:“真的可以吗?”“我保证。……还有下次不要让我看到你再喝成这样。”他发小无奈地给辛慕结了账,把人送回去。

    下次约饭的时候,辛慕带来了他的女朋友。

    游竹看着对面那个长发女生,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他还记得女生刚才做的自我介绍。

    女生笑盈盈地朝他伸手,说:“你好,我叫李采衣,是辛慕新交的女朋友。我听他提起过你,你叫游竹对吧?!很高兴认识你。”游竹和她握了手,内心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旁的辛慕拉着她,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的般配。

    这顿饭似乎和以前他们吃过的每一顿饭都没有区别。大概唯一的区别是,辛慕不会只给他夹菜,他的贴心同样给了李采衣。而李采衣微笑着接过他递来的纸巾。

    游竹闷不做声地吃完这顿饭,即使辛慕和他说‘再见’,他还是显得心不在焉的。

    晚上入睡前,他想,我大概是喜欢辛慕的。不是别的人,就是那个叫辛慕、会打球、手很温暖的男生,不是别的男生。

    他大概是没有办法祝福对方的,不过他下次可以离辛慕远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很少约辛慕出来。如果辛慕约他出来吃饭,他也会尽可能找理由搪塞掉。

    8.尾声/又遇大雨/打伞

    游竹有意躲他,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辛慕自然也察觉出了问题。

    如果他直接给游竹发消息,游竹十有八九不会回复他。他们之间一定是出现了什么误会,当面说清楚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到了人宿舍楼下,给游竹打电话,要他下来。辛慕一直站在楼下没有离开,他在等游竹下来。

    等看到熟悉的身影走出来,辛慕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

    “我们谈谈。”辛慕看着游竹的眼睛说,他的眼神十分认真,游竹情不自禁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们出了宿舍楼,来到一片空旷的平地,那里人很少,婆娑的树木沙沙作响,投下片片浓重的阴影。

    “你是不是讨厌我?不然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吃饭?还是说,你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辛慕一连串的话语把游竹打了个猝不及防。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他不可能讨厌辛慕。如果辛慕真的喜欢那个叫李采衣的女生,他是不会说出讨厌李采衣的话来。

    “所以说,你喜欢我。”辛慕确定以及肯定地说,选择性忽略了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游竹第一次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没有办法否认自己的心声,但他和辛慕之间似乎是不可能的。

    辛慕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拉着人不让走,然后赶紧解释了事情经过。

    “所以说,这就是你发小给你出的主意,找人假扮你的女朋友来试探我。……如果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呢?”游竹的心情大起大落,又想哭又想笑,最后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辛慕,问出了一个令他疑惑的问题。

    “那我就只好做你正常的朋友,远远地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然后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你。”辛慕把他原本的想法说了出来。

    游竹说:“那你不准备表示些什么吗?”“你想要我送你什么东西吗?”辛慕十分不解地看着他。

    “好呀,那你把自己送给我好了。”游竹半开玩笑地说。辛慕总算弄明白游竹的意思,他很认真地说:“当然没问题。我喜欢你,游竹。我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才发现一切都开始于那场大雨。大概那个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天空又久违地下起雨,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辛慕像变魔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把伞,撑在两人上方。

    雨声敲打伞面,游竹听见辛慕说: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我带了伞。”

    “所以呢?”游竹不明所以。

    “我想为你撑伞,如果雨一直下,我就一直为你撑伞,撑很多很多次,直到我再也举不起这把伞。……我想亲你可以吗?”

    游竹没说话,反而主动向他靠近了一点,抬头看他,是他一低头就能吻到的距离。匆匆奔走的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伞下的两个少年交换了一个热烈而真诚的吻,一如他们真诚而炙热的爱恋。

    这个夏天不仅有凉爽的风,还有少年人的喜欢,不远万里,扣入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