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手刃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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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霖第二次没有同阮绪共白头…… 当年在花圃旁埋着墨霖的rou身，还种了一株桃树与他为伴，如今，随着墨霖的魂魄消散，那桃树也枯萎了，再也不会花开。 伤心难过全都无法再将爱人唤回，心和桃树一同枯萎，阮绪想要随着墨霖而去，但得知真相的他憋了一股气，他的阿霖为了他受了这样的苦，他誓要为他报仇。 墨霖魂散之后，他便在青石台的洞府闭了关…… —— 戚海晨的野心并未能在那次大战中实现，或者说，还不成气候，东陆修仙门派众多，那些小的门派暂且不论，逍遥派和瑶光派也并非能让他随意拿捏，长久与扶摇派三足鼎立，也一直互相牵制拉扯，戚海晨最后只能看着这另外两个大派和扶摇派一同门庭若市，气得闭关。 他闭关后境界突破瓶颈，到了大乘期，离最后的渡劫期只一步之遥，只是，他心里估算着自己需要耗费的时间，算着自己怎样才能一步登天。 当年他被神仙托梦，说不日便有天生炉鼎降生，对他日后修为大有助力，缘起便是淡蓝光束划破天际之时。 起初戚海晨并未当真，毕竟梦境如何荒诞的故事都有，但直到他真的看到了那所谓的”淡蓝光束”，便觉得冥冥中自有上苍庇佑，注定要让他得偿所愿。 阮绪被他抱回山后，一直成长飞速，且乖巧听话，作为一个能在他修为上助益的棋子，实在是太过合他心意。 但有的时候这个棋子也有要脱离掌控的时候，比如对于另一个弟子的喜欢，比如还要为另一个弟子殉情，这很不好。 刚好他可以在大战之时解决掉这个隐患，弟子没了可以再找，炉鼎没了可没那么容易找得到。 原本戚海晨打算在墨霖第二次消亡、且是彻底消亡之后便用掉阮绪的，可阮绪却直接闭关了，阮绪每每闭关，修为都能飞速成长，倒是能更多地给他后来的修炼带来好处，戚海晨便由着他去。 只是，戚掌门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墨霖能“回光返照”把真相告诉阮绪，更没有想到阮绪这枚棋子能在这次闭关中直接跨界提升，一跃登顶，渡劫飞升。 —— 因为天生的炉鼎体质，双性伴生，阴与阳在阮绪的身体里自然调和。 扶摇派的掌门虽是一个斯文败类，但这灵气充沛的扶摇群山却是天然的修炼佳所，阮绪存了破釜沉舟的气势，势要为墨霖，为被玩弄于鼓掌的天下报仇。 他死命地吸收着天地灵气，运转灵力让这对于别人来说只是点滴，对于他来说恍若潮涌的灵气不断在周身游走。 在最后运转了一个大周天之后，阮绪睫毛轻颤，拨开来露出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洞外的光投射进来刚好落在他的眼睛上，睫毛变得透明，没有波澜的眸色也被映得浅淡，亦很通透。 轰隆一声，洞外似是即将有一场雷雨，打在眼上的光很快暗淡，又是极近极响的一声闷雷响起，震耳欲聋。 阮绪终于眨了眨眼皮，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的脉络——纹路没有了，身体格外轻盈，他心下亦很诧异，自己竟然直接登顶渡劫，那戚海晨还活着吗？若是对方已死，自己修炼至此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很快他便没法细想了，雷声伴着闪电直接劈到了洞府外。 阮绪终于知道了——这是自己登顶的最后考验——雷劫。 他起身往外走去，脚下每踏一步，就开出一枝并蒂莲，但他走开五步后又瞬间消逝，归于尘土。 阮绪走到洞府外，阴沉沉的天空像是被墨色倾倒，呼号的风刮在脸上生疼，但他全不在乎，径直来到了视野开阔处，仰头微微张开双臂，直面雷劫。 该他受的，他丝毫不躲，他心中有恨、有积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手刃戚海晨。 疾风把他宽大的白色长袍吹得鼓起，更勾勒出一臂就能环住的精瘦细腰，阮绪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唇，无声地对着天空道：“来吧。” 轰的一声，电闪雷鸣，惨白的闪电直接往他身上劈，瞬间的剧疼瞬间瓦解了阮绪表情管理，令他不由闷哼出声，踉跄一步，呕出了一大口血，血浆喷在地上，还将身上的衣衫浸出了好几朵深红的花来，生动又惨烈。 抬手从擦了擦嘴角，似是从中品出了一丝快意，阮绪抬眼望着上苍，勾了勾嘴角，原本就十分好看的一张脸变得更加艳丽，“再来！” ……九道天雷尽数劈下，阮绪身上的白衫彻底焦掉，皮rou也几乎没有几处好的，带着焦糊的味道，他躺在地上，精疲力尽，虚着眼望着苍天，乌云散尽，温暖和煦的暖阳重新照耀大地，也给狼狈的阮绪带来了温度。 阮绪手里握着光，指节被照得通透，良久，他动了动，笑了起来，先是肩膀微微抽动，接着动作幅度就变得大了起来，他笑得肆意又猖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嘶力竭地笑一场，笑到最后，他捂着脸，边笑边哭，泪水沾湿手心。 别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实现的目标，被他这个炉鼎实现了，真是，太好笑了。 阿霖，你再等一等，我就快要手刃仇敌，为你报仇了。 …… 扶摇山主峰峰顶，主殿内，戚海晨正翻阅着一本手札，册上无名，却是他几百年前偶然所得的一本关于炉鼎的记载。 其上详细叙述了阴阳调和的关键： ……保持炉鼎的心思纯粹；尽可能多地让炉鼎修炼，若有幸至大乘，则于飞升助益颇多，反之，虽有折扣，亦能助修为一日千里…… 戚海晨从来是要做就做最好的，他原本是想要阮绪修为炼至大乘期，但这确实太过费时，此次这小徒弟闭关，应该能至合体期，够用了。 殿外风云骤变，戚海晨用神识一探，竟探不出任何不妥，有些狐疑，将手札放到桌上，正要起身，只见一股强劲灵力裹着淡蓝光辉破空而来—— 紧接着，白衣仙人直接从主殿大门破门而入，直逼戚海晨面门！ 戚海晨猝不及防，狼狈委身一躲，但没躲掉，猛地一下被对方钳制住了脖颈。 阮绪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飞速往前去，他只能张着嘴胡须颤抖，眼睛吃力地撑开眼皮褶皱，手握着钳制着命脉的精细手腕，半句言语不能，周围事物快速向前掠去，只他往后退！ 阮绪掐着戚海晨一路往前，破开主殿后面的坚实墙壁，砰的一声，碎石残木向四周炸开，他冷着一张绝美好看的脸，带着戚海晨从扬尘的殿壁中飞出，直接飞身到扶摇群山之间，虚虚悬停在万丈高空。 戚海晨握着阮绪的手臂奋力挣扎，眼中俱是惊诧——这炉鼎竟已渡劫？！ 阮绪欣赏了一会儿戚海晨惊讶万分的脸，勾着唇露出一个笑来，明丽极了：“师尊，别来无恙啊。” 看着戚海晨抖着唇想要说什么，阮绪半垂着眼睛虚虚看着这位抖擞老人，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薄情。 他抬起空着的左手，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嘘——，别说话，破坏气氛。欠了那么多的债，该还了吧。” 随即手又摊开虚虚在空中一抓，淡蓝的光晕慢慢集结在他手中，身体周围也有气流波动，细碎的蓝光游走在周围的空气中，逐渐形成漩涡。 戚海晨嗬嗬地想要出声，但阮绪根本不理，他知道戚海晨想要说什么。 自顾自地道：“我的确知道了真相，今日来，当然是替阿霖报仇啦～” 他笑得更灿烂，“师尊得好好顺了弟子的意才行呀。” 说罢，阮绪神色一凛，面上骤然变冷，左手化掌直接往戚海晨天灵盖劈去—— 但并未直接劈到戚海晨面上，掌门电光火石间，松开了想要挣脱钳制的手，铤而走险，结印勉力相抵，出掌硬抗。 两道灵力带着蓝光以两人为中心向周围四散，震荡了四周的山峰，砰砰响个不停。 戚掌门被这强劲灵力一震，一口血狂喷而出，点滴落在阮绪脸上，衬得他愈发狠戾，杀气重重，不像是飞升的仙人，倒像是阎王索命…… 阮绪被仇敌的血溅到面上，微微一怔。 这么一霎，戚海晨勉强逃开了白衣仙人的钳制，坠下扶摇后山的密林中，他慌张极了，怎么也没想到阮绪能一举登顶，跃然成仙！ 阮绪眼皮一眨，用指尖将脸上的血弹开，手一背，跟着那狼狈逃窜的身影往下追去。下面是扶摇万松山，风光迤逦，十分适合送走他这人面兽心的师尊。 阮绪提速向前，直接反超下坠的戚海晨，再次结印出掌，戚海晨心下一惊，只能再次出手抵挡，但这次，仙人直接眼疾手快，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绕开对方手臂，直接拍在了戚海晨的面门上，灵力再次向四周波涛似的激荡，松枝也荡成浪涛，转瞬间戚海晨变化成了齑粉…… 周围的风停了，阮绪悬在万松山的松林之上，看着自己将戚海晨拍成齑粉的手掌，歪了歪头，仙人的能力，恐怖如斯？ 明明已经杀了戚海晨，可是为什么，没有半点畅快之意？ 眼下是扶摇山一直以来的碧水苍山，抬头是晃得刺眼的阳光，阮绪抬起手遮了遮阳光，空白了好一会儿的大脑转动了起来，他抿着唇，往主殿经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