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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墨重彩地出现在你生命里,却最终抓不住握不着的人

    “公子一行可也是要去诗会的?”付玉菡快步跟上了这一行人,却没有太追求速度。

    这样他的脸颊会浮上浅浅的粉,发问时气息也只是稍有凌乱,却不会让人觉得粗鄙。

    一个高大侍卫在付玉菡近身前就抬手将他挡在离晋王世子五步之遥的地方,付玉菡站在原地故作惊讶,等着赵肃衡闻声回头。

    赵肃衡确是停了脚步,斜睨了一眼这个唐突的搭话人。

    付玉菡是极自信的,他长着一张比女子还要柔美的脸,眼尾的红痣更衬得他五官精致。

    赵肃衡看着他的装束,仔细辨识了一会,才瞧见了他小巧的喉结,松了态度:“这位……公子……?也是要去游船诗会?”

    “是呢。”付玉菡拱手行礼,“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本想找人同行躲避哥哥责骂,却不料冲撞了公子。”

    “你兄长是?”

    “付家琂昭。”付玉菡怯生生地回答。

    赵肃衡往他身后望去,确是付家的马车不错,这才邀他同行:“既是付家公子,出门怎么连个小厮随从都不带?”

    “我家侍卫腿上有疾,想着这段要步行过去,他腿脚多有不便,就不让他随同了。”

    “你倒心善。可付家如此家业,怎么不给你多配几个好随从?”赵肃衡挑眉。

    付玉菡微笑着应答,滴水不漏:“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总是深厚些。我也不是热闹的性子,平日都呆在家里,有他一个伺候就足够了。”

    话虽这么说,可哪有大家族子弟受此待遇?只怕是他出身低微,不被重视待见。

    赵肃衡悄悄用余光打量付玉菡,他的脸上初见时的潮红已褪,恢复成他原本白皙的肤色,这下衬得他嘴唇红润,小小的唇珠圆润饱满,让人不禁想吮含进嘴里细细品尝。

    “琂昭兄怎么未曾跟我提过,他有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弟弟。”

    “玉菡才疏学浅,上不了台面,哥哥不提也是应该的。”付玉菡腼腆抿嘴。

    这落在赵肃衡眼里便多少染了些故作坚强的味道,付琂昭多么心高气傲一人,不出色的弟弟想来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那便一起同行,多个人说话。”赵肃衡示意侍卫无需阻挡。

    付玉菡微微一笑,跟上了赵肃衡的步子。

    ————

    两人一路交谈甚欢,不多时便到了江边。

    依旧是人挤人的场面,赵肃衡这方的侍卫人高马大,只身走到人群中,为他们开出一条道来。

    “琂昭哥哥——”付玉菡看到了背手立在岸边的熟悉身影,甜甜一笑,高高唤了一声。

    付琂昭转身,冷淡的眸子扫向两人,视线一点没有在这个弟弟身上停留,仿若根本就没看到付玉菡似的。

    付玉菡刚扬起的嘴角又悄悄落下,也落在一旁赵肃衡的眼里。

    一如他所料,付琂昭并不在意他。

    付琂昭上前两步,躬身行礼:“见过世子。”

    “公子是世子……?”付玉菡抬手捂住自己因为吃惊而微张的嘴巴,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瞧着天真不世故。

    “你不知道?”赵肃衡挑了挑眉,他是不信的,不过不妨碍他继续听付玉菡的说法。

    面对他的质疑,付玉菡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期期艾艾地解释道:“刚刚只观公子谈吐,玉菡就知道公子身份不凡。可玉菡平日鲜少出门,对江东世家子弟并不熟悉,也怕贸然询问惹公子不快,却没想到公子竟是世子殿下。”

    赵肃衡微笑,静静望着他。

    付玉菡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现在想来刚刚言谈间多有放肆,玉菡眼界浅薄,实在该死。”

    说罢,顺势就要跪下。

    按理,犯的不是什么大错,人家哥哥今天还是东道主,但凡给点面子就应该阻止他下跪。可赵肃衡依旧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并不说话。

    付玉菡估量了一下付琂昭为他说话的可能性,瞬间心如死灰。顶着杀头的风险开始在心里问候赵家祖宗十八代,连当今圣上也未能幸免。

    “世子请。”付琂昭开口。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真到面对的时候又是另一种心酸,付玉菡吸了吸鼻子,真心实意地委屈起来。

    赵肃衡应了一声,经过付玉菡的时候含笑说了一句:“这‘松雪’并不衬你。”

    付琂昭闻言皱了眉头,倒是多看了付玉菡一眼,眼神中却也多了厌恶。

    付玉菡猛然抬头时自然也看见了付琂昭的表情,霎时间脸上一会白一会红。

    松雪,取松上冬雪冷冽之意。

    整个江东这香只供给付家,准确地来说,是只供给付家大公子付琂昭。

    不过近来又有传闻说是予红楼的花魁也用此香作自己的帐中香,且是付家某位郎君特意赠予,好伴她夜晚安眠。

    付琂昭并未出面澄清。

    不过像这样的桃色传言,哪怕付府声明并无此事,人们依旧会往自己想看的方向去想。

    名门望族的未来掌权人倾心卖艺不卖身的风尘美人一事在江东沸沸扬扬地传了好一阵子。

    付玉菡对此则嗤之以鼻。这花魁不是说卖艺不卖身吗?那怎么一个个还能把她床榻上熏的什么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装什么出淤泥而不染?

    可不屑归不屑,付玉菡还是让付七去库房偷来了“松雪”,晚间熏在床上,以满足他心底那点卑劣的幻想。

    闻着这香入睡就像是被付琂昭拥在怀里入眠,付玉菡像是上了瘾一样无法自拔,一身湿黏地从春梦中醒来已是常事。

    只是他没料到自己已经特意在出门前沐浴了,这赵肃衡是怎么闻出来的?也没听闻晋王世子属狗啊?

    就再退一万步讲,又没问他意见,衬不衬的,干他屁事?

    付玉菡在心里又慰问了一遍赵家祖辈。

    “琂昭哥哥……”付玉菡低低呢喃了一声,眼里盛出泪花。

    本是我见犹怜的梨花带雨,可所见者无人在意。付琂昭没有丝毫触动,径直转身,踏上了甲板。

    赵肃衡仿若看到了什么好戏一般,特意在一旁鼓了鼓掌,笑意浓厚,略过付玉菡上了船。

    周围也渐渐响起奚落嘲笑的声音。

    付玉菡紧紧咬着唇,几乎要沁出血来。

    议论渐渐因为大船的离去而消停,或许在某次茶余饭后会再次成为众人的笑谈。

    走前没有人允他起来,他只得继续跪在码头上。

    大船行驶的速度不快,却还是会慢慢变成视线里遥不可及的小点。就像那个浓墨重彩地出现在你生命里,却最终抓不住握不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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