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高中

    大年初四，晚上十一点，庞鸣羽喝光了酒，亲完了嘴儿，回了jiejie家。jiejie姐夫都睡了，给身上简单喷了点消毒水，庞鸣羽草草冲了个澡就躺上了床。

    头顶的墙纸是蓝天白云，他姐给自己孩子整的，孩子还没百天呢，住不了，他就先住进来了。酒喝的有点晕，庞鸣羽怔怔地看着墙上的一朵云发呆，吸顶灯白色的光晃得他眼睛疼。F省的冬天是真难熬啊，长这么大，从没在没暖气的地方过过冬……崔覃博在这边上学，是不是也特受不了啊？这地方冬天没暖气，夏天还有台风，这他妈哪是人待的地方啊草……也不一定，万一崔覃博就是喜欢呢，不然当初报志愿也不能来这儿啊。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当初到处说想到F省上学才报的吧。马的，喝点酒就开始自作多情。

    庞鸣羽又习惯性的点开了崔覃博的空间。最近的一条依旧是平安夜发的——祝，平安顺遂。

    草，到底他妈的是想祝谁啊？这小子是不是搞对象了？男的女的？要不就他妈@出来，非整这一出，是想搁这儿折磨谁呢？

    庞鸣羽烦躁的看向一边，窗帘拉着，他突然起床一把拉开，宽敞干净的街道偶尔驶过一两辆车，道路两旁的每棵树上都挂着一串红灯笼，隔着一条街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建筑上有一道道黄色的LED灯条。这地方比他出生的小县城繁华多了。但就是没在家里舒坦。

    随手拍了张窗外的街，庞鸣羽从相册里翻出了昨天发给程喆的自拍，编辑了一下发了条说说：

    是真想家了。

    要是能穿越回高中我一定好好学习。

    以后会怎样呢？

    （来自大半夜的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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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庞鸣羽早就不用QQ了，所有要联系的人都在微信上，现在这个QQ号只有视jian崔覃博这一个作用。偶尔实在是想崔覃博想的快发sao了，就发两张自拍上去。

    十二点半，庞鸣羽正刷着抖音里的小0，系统突然弹出一条信息——崔覃博给他点赞了！庞鸣羽猛地僵直了身子。自从高三下学期闹掰到现在，已经两年了，这是崔覃博第一次给他点赞！庞鸣羽表情严肃的点开消息，弹出的说说下零星几个点赞的人中并没有出现庞鸣羽给崔覃博的备注。

    手滑点错的？庞鸣羽不死心的刷新了一下，这次，点赞的人那里出现了一个备注——臭学习的。没手滑！短暂的兴奋后庞鸣羽立刻皱起了眉头——崔覃博已经快两年没给自己点过赞了，为什么这次点了？他放下了？！上次平安夜那个，真的是发给他喜欢的人看的？！　马的……但他从没说过喜欢我啊……意识到这点的庞鸣羽按灭了手机，猛地把被子拉过头顶——不他妈想了，草，睡觉！

    庞鸣羽睁眼，徐茂正坐在他面前的课桌后，两人对视，徐茂小心翼翼的问：“这是你的位子？”

    环顾四周，庞鸣羽意识到这是高中的教室，似乎是刚开学，所有人都在找座位，又看回眼前的徐茂，庞鸣羽觉得这一幕真是见了鬼的熟悉：“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徐茂坐在了他已经提前占好的位置上。

    “那…那你坐。”起身了一半的徐茂又被庞鸣羽一只手压了回去：“没事，你坐吧。”说罢，庞鸣羽转身快步走出了教室，去了隔壁二班外，从窗户开始一个个的看二班教室里的人。

    晚自习六点开始，现在才不到五点半，还有些人并没有到教室，但崔覃博不会那么晚，他向来习惯早一些。果然，庞鸣羽在靠外面窗户那列的倒数第二排找到了正和同学说话的崔覃博。

    “哗——砰！”庞鸣羽一个用力把面前的窗户打开：“崔覃博！出来！”

    班级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庞鸣羽。崔覃博眯眼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拿起了桌上的黑框眼镜，带上后看着庞鸣羽挠了挠后脑勺。这一连串的动作太熟悉了，庞鸣羽一下子就红了眼。

    看到庞鸣羽一副要哭的样子，崔覃博立刻从教室走了出来：“怎么了？”

    “草，你他妈的…”庞鸣羽抬脚照着崔覃博的大腿就是一下，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哽住了，克制未果，只得一把搂住崔覃博，“傻逼，你爹想死你了。”

    “……”崔覃博似乎是无语住了，庞鸣羽的脑回路真的太难懂了，就说确实一个暑假没见了吧，但一见面这么热情确实不符合他俩半熟不熟的关系。可善良如崔覃博，几秒后，他还是回抱了庞鸣羽，沉默着拍了几下他的后背。

    感受着背部的轻拍，庞鸣羽绞尽脑汁给自己胡扯了个借口：“咱俩都他妈认识九年了，你来了学校你怎么不过来找我？草，对，昨天你不是还说你要跟我一起去一班吗？你怎么进了二班了？”

    “……”崔覃博似乎还在无语，但还是回答了庞鸣羽的问题，“我跟你说了，临时换的，我也是今天来了才知道……半小时前说的，在宿舍楼道。”

    这回换成庞鸣羽沉默了：“……”对，忘了，他和郝亮他们仨在宿舍就已经碰过面了。本来说好了一起去一班，结果庞鸣羽一班，崔覃博二班，郝亮三班，仨人是一个没挨上。但这种时候不能怂，庞鸣羽坚定的又给了崔覃博一脚：“是吗？我怎么不知道？”然后，内心默念着说多错多，扭头就回了一班。

    刚开学，又是尖子班，几乎所有人都尽可能的往前坐，班里空下的只有后三排零星几个位子。庞鸣羽径直走到了后门口坐下。这是他最喜欢的位置。

    几乎是刚坐下，一道影子就投了下来：“那个…这个坐垫还有这本书是你的吗？”

    庞鸣羽看向徐茂——还是那个样子，黑黑皮肤，脸颊总有些青春痘，前额留了个刘海，自然卷在其他地方嚣张的炸毛，唯独这个刘海，整齐的内扣，发尾是小小的卷。双眼皮，又翘又硬的鼻子，笑总带着害羞。

    庞鸣羽的视线从徐茂的脸移到他拿着东西，指节分明的手又移到了他上下移动的喉结，微抿的唇——这些地方，他都亲过。

    “对，”庞鸣羽拿走了书，是一本犯罪心理学，“垫子你坐吧——我不喜欢坐垫子，我妈硬塞给我的。”见他还在犹豫，庞鸣羽直接站起来一手扣着徐茂的手，一手搭着他的肩推着他走回了座位：“坐下，一会儿老师来了。”

    徐茂抬头愣愣的看着庞鸣羽——他这一系列动作和说话的语气像是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且关系不浅的样子：“可能这个新同学很自来熟吧。”庞鸣羽离开后，徐茂盯着空白的桌面想。

    回到座位的庞鸣羽开始细细的捋着思路。他似乎是回到了高中开学的第一天。

    不太懂，现在应该干什么？按照自己当初发文案的想法，他现在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做年级前三，跟崔覃博考一个大学，并在这个过程中成功掰弯他。但回想起高中三年自己实际上做的事情，庞鸣羽可耻的犹豫了。

    初中的庞鸣羽，凭借着他一七四的身高，哈利?波特同款的乱糟糟短发和练了多年散打的光辉经历成功和班上最好看的女生搞了对象。小姑娘追着他每天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各种小玩意没人时候再投个怀送个抱的，两年后成功让庞鸣羽意识到自己不同于常人的性向。

    于是上了高中后，庞鸣羽暗戳戳的将魔爪伸向了男生。乖巧的徐茂，心机婊蓝骐骥，海王申嘉泽，四爱顾垚尧，一类尖子班三个班哪个都没落下。渣男庞鸣羽拄着下巴，一脚踹开后门，看向楼道，怎么办，崔覃博他是真喜欢，但让他重来一次跟其他所有人划清界限，他还真做不到。

    那我就是浪嘛，我能怎么样，我年轻又貌美。而且之前也没见崔覃博多介意啊。哦，那个只会臭学习的死直男，估计以为他跟其他人就是好兄弟吧：）

    开学的第一个晚自习，第一节课班主任张凤鸣讲了讲学校的制度，第二节课发书，第三节课自由看书，第二天就要开始上课了。

    相比于其他尖子生们突然闲下来后的茫然，已经在垃圾大学当了一年半混子的庞鸣羽趴在桌上睡得怡然自得。

    晚上一共四节晚自习，只有前三节有老师，上完这三节课后，老师就下班了，于是第三节晚自习后的课间大家都尤其活跃。

    两个女生互相推搡着到了庞鸣羽面前：“同学你好，那个，我叫郭冉，她叫顾何，咱们能认识一下吗？”

    “我叫庞鸣羽。”郭冉庞鸣羽熟啊，挺缺心眼一姑娘，本来想跟自己处对象的，天天暗中观察，观察着观察着，自己磕上庞鸣羽和别人的cp了，当年庞鸣羽和蓝骐骥彻底闹掰的时候她还为自己的cp哭了一嗓子，“广龙庞，鸣叫的鸣，翅膀那个羽。”说完，做了两节课间心里建设的庞鸣羽转身出了教室，去找崔覃博。

    高一的庞鸣羽还只有一米八，要点一下脚尖才能从走廊的窗户将整个二班看全。扫视两圈后，庞鸣羽确定崔覃博不在教室。

    “阿羽！”一股热气吹向庞鸣羽的耳朵，是申嘉泽，“找谁呢？”

    庞鸣羽和申嘉泽是初一在散打队训练的，但这时候申嘉泽应该还不认识崔覃博：“找我初中同学。”庞鸣羽只瞟了申嘉泽一眼就又开始满楼道找崔覃博的身影。大概一分钟后，才在走廊尽头看见了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崔覃博。

    还是那个怂包样儿，背总挺不直，看起来就好欺负。庞鸣羽皱着眉等着崔覃博走过来。

    “找我呀？”

    “晚上放了学等我，咱们一起走。”说完庞鸣羽看也不看崔覃博，直接从后门进了三班。郝亮已经迅速跟周围的同学混熟，正跟个交际花一样坐在一群女生中间笑得欢。

    “郝亮！”

    “干嘛？”

    “晚儿等我，一块儿！”

    “行！”

    再回头，楼道只有零星几个人，崔覃博也早就进了班了。

    庞鸣羽再见崔覃博的喜悦快速平静了下来。崔覃博还是崔覃博，一点都没变，学习好，不爱说话，老实，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透着股怂劲儿。没徐茂乖巧好逗，没蓝骐骥玩起来刺激，没申嘉泽会撩也没顾垚尧那么可爱。睡前迫切想见崔覃博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庞鸣羽回了班，敲了敲徐茂的桌子：“我叫庞鸣羽，广龙庞，鸣叫的鸣，翅膀那个羽。放学一起走吗？”

    徐茂的瞳孔一颤一颤的，带着几分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叫徐茂，二声徐，茂盛的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