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奖

    一夜无梦，第二天小狗安然地睁开了眼。

    “嘶——”

    痛，酸痛，在地板上囫囵睡了一晚，外加昨晚上小狗羞于言表的某种活动，使得他全身上下都好似被人暴揍了一顿似的要散了架地痛。

    “早，A。”小狗将地板上的痕迹用已经皱得看不出样子的斗篷胡乱擦了一通，借故磨蹭了许久，才有点不自然地开口道。

    他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莫名感觉此种氛围和不小心与熟人一夜风流后的尴尬场景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可能是熟人好歹真的睡到一块儿去了，他是连对方小手都没拉到，让人家三言两语就被勾得不要不要的......

    “嗯，早”，A09像个没事人似的应了一声。

    这还是小狗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听到对方的声音，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丝毫不耽误他下了“果然和印象中一样好听”的判断。

    “对不起...我把积分花了，不够买地图了......”小狗坐起来，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积分余额，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当前积分余额：241

    虽然系统的语音服务不算什么牛逼功能，只花了300积分，但无疑仍是小狗完成和A09约定好的目标道路上一个不进反退的重大阻碍。况且其实他的积分数目在之前已经攒够，只不过离开雪原的时候有雪栗鼠首领以及契约的指引，地图暂时用不上，他就抱着一种微妙的“囤一囤”的心态没有开通，结果昨晚直接冲动消费给“冲动”掉了，让小狗此时颇有一点懊恼和尴尬，倒是没有悔意。

    A09对此不置可否，他只是小狗的系统，没有权力去干涉宿主的选择，更没有立场因为对方没有听自己的话而生气，况且在成为强者的路上，靠依赖和听从是绝对无法走下去的。

    “无需道歉，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啊，是生气了吗？

    小狗站了起来，差点摔个趔趄，惴惴地想。

    一只半大的小狼从地上狼藉的衣物中钻了出来，抖了抖毛，随后扒拉了一下，狼爪子上便挂上了一个腰包，从外部的形状看来似乎装了什么硬质的东西，仅填了个半满，而边袋中则插了一把短刀，刀柄向外，刀鞘被固定在了锁扣中。

    系统出品的包也不是凡品，小狗的爪子一勾一甩，将其挂在身上的同时，包带就开始自动适配长度，最后严丝合缝地自动佩戴在了小狗身上，虽说一只背着刀的狼崽子凶猛中总透着股“大可不必”，但总归是解决了小狗变身后的负重问题。

    “A，如果我有什么储物空间就好了，须弥芥子？魔法戒指？空间折叠装置？”保险起见，小狗从简陋的木头床上一跃而起，爪子抠入到了窗沿有点疏松的木头里，后腿在墙上轻巧地蹬了几下，整只狼就蹿上了窗户，探头探脑地研究起房屋的结构。

    “身手不错。”A09夸了他一句，顺手将小狗提到的“空间”推送至他的面板。

    名称：系统空间暂存Lv.1

    类别：功能

    物品说明：开通后宿主可将个人物品暂存至系统空间中，可使用空间大小根据功能等级提高。

    价格：50积分

    听到A09的称赞，小狗摇了摇尾巴，却不想狼毛上昨晚沾染上的可疑液体凝结成的干涸碎屑随着他的动作“扑簌簌”地向下掉，让他一瞬间便回想起来昨晚上他用这尾巴都干了什么......

    啊，可恶，这也太尴尬了吧！

    昨晚的情形再一次开始在小狗的脑袋里回放，让他尴尬又羞耻，羞耻又兴奋，兴奋又...又有点回味！

    小狗浅想了一下，差点软了脚从窗台上掉下去，人形态和狼形态的受伤状态是不互通的，但是共享生命力，所以小狗此时只感到有点虚弱，但全身并没有刚起来那会儿要散架了似的的疼痛感，俯身扒住了石壁，稳住了身形。

    “小狗，定心。”

    A09看出小狗的状态不对，皱了皱眉。

    “可能是昨晚小蛮的法术效果还没有完全消退，你也是第一次遇到幻术师，没有抵抗力，集中精神去对抗这股力量。”

    小狗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是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但细细感受了一下，又觉得自己的精神确实多少有些涣散，而且非常容易联想到昨晚的香艳情事，但糟糕的是，他自己都无法笃定自己这样是否是受到了法术的影响。

    “这就是幻术？好恐怖啊，昨天我也是不知不觉地就被迷惑了，一点没察觉到是幻觉。”已知效果有让人产生幻觉、催情，还有现在可能存在的对于精神上的影响，这还仅是小狗作为一个从幻境中醒过来的人根据自身症状的判断，下面那些当晚就完全沉浸在幻境中，没能醒过来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怎样了。小狗想到此处，也不由得有些浑身发冷，这种不知不觉间就能影响人的精神的法术实在是防不胜防，和昨天见识到的能降低人运气的咒术还真说不清哪个更能杀人于无形。

    甩了甩头，将自己心中的杂念暂时抛诸脑后，小狗正色道：“契约感应显示东西还在楼下，他们两人没有离开......”顿了顿，小狗倒是有点了然地说：“难道说他们会在这里遇见小蛮是因为咒术的影响吗？”

    小狗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企图分辨出楼下酒馆中的人数，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那两人受到了诅咒，运气降低不说，看上去精神状态也有点萎靡，怪不得雪栗鼠首领的委托只是让自己“回收”他们手里的石头，而不是杀死这两个知道消息的人，这样就说得通了，原来是早就笃定他们会死在半途啊！

    “害怕了？”A09看出了小狗心里的动摇和胆怯，问他。

    “嗯，老实说，是的，本来我以为下面那些凶神恶煞的壮汉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手段，我甚至连防守的方法都想不到。”小狗极有自知之明，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负面情绪不憋着。

    “你也有你的天赋，小狗。”A09倒也惯他，没有指责他的弱点。

    “什么天赋，夜里能看清东西？还是听力好点，嗅觉敏锐点？别人都是法师，我就一个五感灵敏点的普通狼罢了，一点也不酷。”小狗在凹凸的石头墙壁上找到了落脚点，几个纵跃便落到了地上，耳朵抖了抖辨别了一下声音：“坏消息是小蛮的气味还在里面，好消息是她好像睡着了，听着还挺沉。”

    “你不是普通狼，你是一只冰原狼，纯种的。”A09耐心道。

    “什么意思？在我原来的世界，对于这个模样的生物而言，纯种可不是什么好话，血统纯粹的哈士奇之类的......”小狗抠了下地，被精金淬炼得锋锐非常的爪子一不留心就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爪印。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只纯种魔兽宿主，你的潜力很强，小狗，只是还待挖掘而已。”

    “什么？你还跟过其它宿主？”小狗的关注点完全跑偏。

    A09：怎么语气和“你还跟过其它男人”一样奇奇怪怪的......

    小狗说完也察觉倒一丝不对，讪讪地将诸如“你觉得他们和我哪个好？”、“他们也开通了语音功能吗？”、“你和他们也做过...那种事吗？”的问题给咽了下去。

    “额、我是说，然后呢？我和其它宿主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A09顿了顿，将“也是最倒霉的”话压下，补充道：“你学的很快，领悟力也很强，更重要的是，虽然你经常叫苦叫累，但终究也坚持下来了，这是宝贵的品质，小狗。”

    因为出色的外貌和软和的脾气，小狗的身上从没少过赞誉，可那些夸赞全都加起来，可能都没有A09这么一句要来得更让小狗感到快乐。这其中的原因小狗自己也分辨不出，也许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小狗明白A09不是个喜欢夸大其词的个性，也许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没有让夸奖“通货膨胀”的空间，又或许仅仅是因为昨天的暧昧情事让他更加在意A对他的看法......

    但是此时此刻，其中的深层原因小狗并不想去深究，他只觉得自己恐怕真的要变成一只纯种哈士奇，傻乎乎地爆摇尾巴，而后仰天长啸：“嗷～A夸我啦，夸得好在理嗷～”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看来我是真的潜力巨大，总有一天，我会像你说的那样成为世界最强，然后让所有系统只能仰望你，哼！”小狗重振了精神，小心地一步步趴伏着向着酒馆的大门走去。

    A09听到他这样说轻笑了声，拨乱了小狗的心，又定了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收束了注意力，感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专注力达到了一个高峰，周身的一切仿佛都迅速离他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每一缕气流的涌动、每一片光影的变化、每一丝气味的逸散......

    以及一种隐隐的直觉，称之为第六感也好，野兽的直觉也罢，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像是猫咪脸旁的胡须那样给他作着预警，虽然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种感觉的准确性，但冥冥之中，他就是这样信赖着自身的直觉，就像是相信A09一样。

    大门近在咫尺，小狗保持着专注，从破旧木门的空隙中向内张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