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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正常(1)赛弗林/以利亚

    简介:以利亚目击了父亲被赛弗林枪杀的一幕,他因此被杀手带走并囚禁,并逐渐发现自己的生活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预警:这是赛弗林和以利亚初次相遇的版本之一,以利亚在故事开始时16岁,所以有underage内容警告。

    —

    西木街上漆黑一片,空无一人。所有还亮着灯的窗户都窗帘紧闭,以防夜色窥探,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到了早上,这条街道就会挤满警察和记者。

    没有人注意到两个黑影正走上其中一栋房子的台阶。破门是眨眼间的事,一进门,两人都拔出手枪。

    “他的书房在楼上。”安德鲁毫无必要地压低声音提醒。

    他的同伴嫌弃地看着他。赛弗林反对和安德鲁一起完成这项任务,但他的上级认为有必要给同事改过自新的机会。

    赛弗林用枪指着楼梯,安德鲁看起来很惊慌:“为什么要我先走?”

    赛弗林疲惫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保罗·奥利瓦全副武装,一看到我,他就会攻击,但如果他先看到你,就会犹豫,那犹豫的一秒足够我开枪。”

    安德鲁不情愿地爬上楼梯。赛弗林紧随其后,忽然听见某处正在播放音乐,不禁皱起眉头,他不清楚奥利瓦的音乐品味,但这种旋律多半来自流行音乐排行榜。奥利瓦没有伴侣和孩子,他们已经核实过了,不止一次。

    赛弗林不喜欢意外情况,他一边想着是否应该中止任务,一边瞪着安德鲁的背影。就在他们到达楼梯顶端时,保罗·奥利瓦从书房走出,震惊地看着安德鲁,然后认出了赛弗林。

    “洛比特耶?你在这里做什么?”

    “晚上好,保罗。阿洛斯托我给你带句话……”

    奥利瓦没有站在那里听赛弗林说话,他下一秒就转身冲回办公室,打算掏出办公桌里的枪,但为时已晚。三颗子弹穿透他的背,他倒在地上,在颤抖着留下死亡遗言之前就死了。

    赛弗林叹了口气,走上前,用脚将奥利瓦翻了个身,然后再次朝他头部开了一枪。看了足够多复仇电影后,他不相信身体射击。

    他刚刚收起枪,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响动,那是一种压抑的、恐惧的喘息声。赛弗林迅速回头,看见走廊对面的一扇门打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站在那里,穿着睡衣,光着脚,头发睡得乱七八糟。

    他脸色惨白地僵立在原地,盯着奥利瓦的尸体而不是两个明显的凶手。赛弗林没有从孩子身上读到威胁,于是转而瞪向安德鲁:“你打算做什么?”

    大个子杀手正在将枪口对准男孩:“他看见了我们的脸。没关系,把孩子也杀掉,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安德鲁忽然发现赛弗林看他的眼神让人不安。

    男孩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满脸痛苦和愤怒:“你们杀了他!你们杀了我爸爸——为什么?”他质问着,无视正对着他的那把枪。

    安德鲁坚定地举着那把枪,但没有得到赛弗林的指示,他还不敢按下扳机。

    而赛弗林正在怀疑:“你爸爸?”叛变者或许隐藏了一部分人生轨迹,但这孩子不太像是保罗·奥利瓦的儿子;也有可能他完全肖似生母。

    男孩点点头,看起来很害怕,但很挑衅。

    “你在等什么?”安德鲁厉声喝道,“杀了他!他是个青少年,不是小孩子。”

    “什么?不!”男孩看了看赛弗林,又看向安德鲁,身体不自觉地往房间里退,“我什么都没做!”

    “你叫什么名字?”赛弗林问道。

    “这他妈有什么要紧的?”安德鲁打断了他,“开枪打死他,然后走人!”

    “以利亚。以利亚·瑞文特洛夫。你是谁?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以利亚听上去快要哭出来了,但他同时面对着两名持枪凶徒,所以情有可原。另外,赛弗林注意到当安德鲁多次叫嚣后,男孩实际上只对着他说话。

    “我们不需要杀死他。”

    赛弗林放下枪,同时思考这个男孩让他想起了谁,以及这意味着什么。

    安德鲁惊讶地瞪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他看见了我们脸!”

    “我看起来很在乎吗?”

    以利亚低声说了句“我什么都不会说”,但被安德鲁的咆哮淹没了:“你他妈疯了!”

    他举起自己的枪,对准正在后退的以利亚:“我自己来。”

    “不……不!”

    一声枪响。以利亚晃了晃身子,然后眨眼——他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倒在地上的是大个子杀手,他头侧开了个洞。

    赛弗林疲倦地摇摇头,这一晚过得并不顺利。他把枪身上自己的指纹擦干净,然后塞进安德鲁手中;这不太可能让警察相信他是在射杀奥利瓦后自杀,但肯定能拖慢他们的调查速度。

    他拿起安德鲁的枪,看向以利亚。

    “所以……我该拿你怎么办?”

    男孩拼命摇头,“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我会说是他做的……我保证,我从来没见过你。”

    赛弗林叹了口气,“哦,要是我能相信你就好了。”

    以利亚咬了咬牙,夺门而出,甚至在赛弗林反应过来之前,就与杀手擦身而过,冲下楼梯。

    他跑出被毁坏的前门,跑进夜色里。但不一会儿,赤足奔跑的弊端就显现了,他后悔没有在玄关停下来穿鞋,但那肯定会被抓住。话说回来,他现在大声呼救有用吗?他甚至有被追赶吗?

    耳朵里全是心脏泵动的砰砰声,以利亚无法分辨身后是否有脚步声。他不敢敲邻居的门,他对任何人都不熟悉,也不想连累其他人被枪杀,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尽可能快、尽可能安静地离开。

    在跑过下一条马路的时候,一个巨大而快速的物体向他袭来。是一辆没有开灯的面包车,将以利亚撞到路边。

    男孩意识到骨头在撞击后的疼痛,他在马路上艰难地翻身,喘着粗气,恢复视力,看到有人朝他走来。这是事故吗?会有人来救他吗?

    不,那是杀死保罗的凶手。以利亚试图爬开,但很清楚这只是徒劳无功。阴影笼罩在他身上,推开他保护脑袋的手,一块浸透刺鼻化学气味的手帕蒙在他脸上。

    以利亚挣扎和呼救,但一切都虚弱无力。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被抬起并扔进车厢,然后那个男人也上了车,在意识掉线之前,他听见杀手在喃喃自语:“现在你捡了个大麻烦。”

    –

    以利亚苏醒过来时,头痛欲裂,浑身酸胀,最令他惊讶的是身下有一张舒适的床。他挣扎着坐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像一桶冰水浇在他头上。

    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坐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穿着一件不属于他的睡衣,手臂上的擦伤处呈现散发药味的暗黄色,表明他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被脱光并被照顾的念头让他感到不舒服,以利亚病态地想知道在他失去知觉的时候,杀手还对他做了什么,但除了面包车造成的各处瘀伤外,他似乎相对完好无损。

    当他终于掀开被子时,眼角扫视到的东西让以利亚跳了起来。那个杀了保罗的男人就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安静得以利亚根本没注意到他。

    男孩的惊惧叫声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很平淡。以利亚注意到他坐在窗前,窗外大部分景色都是天空,但天际线的景象表明他们已经不在赫若伍德。这里应该是高层,很安静,没有交通噪音。

    可能也意味着以利亚的尖叫不会被听见。在长时间的沉默后,以利亚被激怒了,这压倒了他的自我保护意识。

    “你是谁?我在哪里?”

    “我叫赛弗林。”

    男人只回答其中一个问题。以利亚微微皱眉,讥诮地道:“嗯,谢谢,这就是我所需要知道的一切。”

    赛弗林单手托着下巴,仿佛被男孩的态度逗乐了,“什么?我是谁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可能对我爸爸来说更重要。”

    “嗯哼。”赛弗林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以利亚,仿佛在观察一个有趣的标本。

    以利亚瞪着眼睛。

    “是你脱掉了我的衣服?”

    “我需要检查你。你经历了一场小事故。”

    “是啊,一个混蛋开车把我撞倒了。”

    赛弗林嘴角抽动,像是在忍笑。

    “我们在哪?”?以利亚坚持询问。

    “在一个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赛弗林终于认真地回答,“我接到指示,最近最好保持低调,直到保罗·奥利瓦引起的风波平息下来。至于你……如果你守规矩,就不会受到伤害,如果你行为不端,就会被打屁股。提前声明,我已经在你体内植入一枚跟踪芯片,如果你试图逃跑,我会找到你的,而且惩罚将不仅限于打屁股。”

    “你肯定是疯了。”以利亚喃喃道。

    “在我所有同事当中?不,我不这样认为。”

    想起他枪杀另一名杀手的果断,以利亚不禁打了个寒颤。知道面前的男人脱光了他的衣服,触摸过他,而且一直看着他睡觉,以利亚在床上不安全地抱起膝盖。

    ——而且杀死了保罗。每隔几秒,这个认识就会在他脑子摁响警铃。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爸爸?”

    “你是说保罗·奥利瓦?”

    以利亚立即反驳:“保罗·瑞文特洛夫。”但在潜意识里,他相信赛弗林没有搞错目标。

    “那是伪造的身份。直到十年前,他一直名叫保罗·奥利瓦。”

    赛弗林看着男孩皱眉的脸,射出另一颗修辞意义上的子弹,“他和我一起工作。”

    男孩在震惊中保持了面无表情,只在声音中泄露一丝颤抖:“你是说杀人。”

    “大多数时候,是的。”

    以利亚发现他相信了赛弗林的话。但赛弗林告诉他的越多,他就越发困惑,“保罗?他不是那种坏人……他很无聊,很普通。”

    “我看起来像个恶棍吗?”赛弗林发出亲和的笑声。

    以利亚闭上嘴,暗中观察了赛弗林几眼。不,手里没有握着枪的时候,赛弗林看起来很普通,他约摸二十六七岁,肤色微黑,五官普通,下巴上有淡淡的胡茬,深棕色的头发看起来凌乱而且油腻,保持和善的扑克脸微笑但不及眼底。

    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但保罗不一样,以利亚心想,保罗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在洗车场上班,沉默寡言,擅长园艺。

    赛弗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奥利瓦是个什么人?他不是那种陪伴你健康成长的好爸爸,对吧?”

    以利亚瑟缩了一下,开始整理他的记忆。辗转在寄养家庭中长大,直到自称保罗·瑞文特洛夫的父亲将他带走,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年,得到充分的照顾和教育,但实际上很疏远。

    现在想想,作为一个普通洗车工,保罗似乎拥有比他理论上宽裕很多的经济情况,以及更多的忧心忡忡。

    以利亚抬头看着赛弗林,男人一定看到了他脸上醒悟的表情,因为他给出一个几乎是同情的点头确认。

    “他骗了我。”

    以利亚不知道他应该感到震惊还是生气。前一秒他需要为失去唯一的亲人悲痛欲绝,下一秒他得知他被谋杀的亲人在前半生里致力于夺取其他人的生命,而且一直在对他撒谎——这很难接受,即使以利亚能够想出很多条为保罗辩解的理由。

    泪水忽然涌出眼眶,他痛苦地把指甲挖进膝盖,以利亚不想在赛弗林面前哭。

    不知为何,更糟糕的是,杀手开始为保罗说话:“相比欺骗,这更像是隐瞒。这不是什么楚门的世界,小朋友,当你搞砸了一场特别简单的考试,难道没想过藏起成绩单吗?我们共同的工作经历对奥利瓦来说就是那张可耻的成绩单。”

    以利亚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赛弗林会想出这么拙劣的比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他?他不再参与你们的‘工作’了,不是吗?”

    赛弗林的眼角出现笑纹,他轻笑着道,“没错。而且他在彻底退出之前,洗空了我们的一个账户,并炸死另外三名同事。”

    在欣赏够男孩的目瞪口呆后,赛弗林像是厌倦了这番谈话。他站起来,依然很和气地对以利亚说话:“也许我应该让你单独呆一会儿,毫无疑问,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消化真相。”

    他审慎地看着男孩,“你可以在房子里自由走动,但不要出去。”

    “否则怎样?”以利亚质问,用愤怒来掩盖痛苦,“你会抓到我,杀了我?”

    但赛弗林只是摇头,“我们没必要这么激进,但是没错,我会给你适当的惩罚。”

    “所以你要把我当宠物养?”

    赛弗林用一种难以理解地表情低头看着他,“像你这样未经训练的小宠物?我并不需要。嗯,但如果你非常淘气,我会考虑把你关在小房间里,或者绑在沙发上。所以为了你自己的舒适,我建议你表现良好。”

    “多久?”当赛弗林走向门口时,以利亚喊道,“你要把我留在这里多长时间?”

    赛弗林考虑了一下,“我不确定。事实上,我还没有完全决定,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我,那么这一切毫无意义。”以利亚指出。

    “还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小朋友。不要给我向你展示的机会。”

    说完赛弗林就离开了,以利亚颤抖着靠在枕头上。

    单独被留下十几分钟后,以利亚离开了床。他发现自己被磨破的双足都缠着纱布,没有渗血的迹象,只是踩在地板上的时候略微有点刺痛。

    尽管赛弗林声称他可以自由活动,发现这间卧室的门没有上锁时,以利亚还是大吃一惊。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看见一条走廊和弯折的楼梯。他似乎正身处一套相当豪华的复式公寓,以利亚想知道这里是否还有其他人,还是说只有他和赛弗林。

    他放轻脚步下到一楼客厅,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能看见近处的落叶植被和远处的荒凉海岸,这些内容无法帮助他定位。他甚至看不见移动的人头或车辆。

    以利亚忽然感到非常孤独。他的父亲真的是一个杀手,而且背叛了他身处的组织导致被杀,现在以利亚也因那些被隐瞒的罪行即将遇害。话说回来,保罗真的是他父亲吗?赛弗林声称他的姓氏是奥利瓦,以利亚·奥利瓦会是个很奇怪的名字。

    发了一会儿呆后,以利亚继续探索房子。他找到一间盥洗室,往脸上泼了冷水,然后阴沉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脸颊上有一道擦伤,齐肩的金色长发看上去乱糟糟的,灰绿色眼睛里写满震惊。

    他和保罗·奥利瓦真的有血缘关系吗?以利亚想起他们有几次失败的谈话,他至今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个母亲。

    擦了把脸,以利亚脱掉睡衣,仔细检查自己的皮肤,试图找到追踪器。他无法找到任何看起来像是植入了芯片的地方,但他不知道杀手们拥有什么技术,创口能有多隐蔽。

    回到卧室,以利亚检查了橱柜。他只找到几身干净的睡衣,没有日常的衣物,也没有鞋子。大概是为了将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公寓里?

    但这不会阻挠他逃跑。以利亚咬着拇指,肯定自己需要做的只是逃离房子,找到任何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让他或她帮忙报警。保罗的尸体——或者还有另一个杀手的尸体,多半已经被发现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只知道外面是白天,房子里没有钟表。

    以利亚心情沉重地想着,也许他们已经不在西九洲,也许赛弗林让他沉睡了好几天,然后带着他跨越时区。那么即便他跑出去能见到人,也可能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更可怕的是,有可能整栋楼都是赛弗林的“同事”……

    不过,以利亚实际上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对吧?每个囚犯的首要职责都是逃跑,他也不例外。

    以利亚再次走下楼梯,他光着脚,而且地毯很厚,无声无息就下到一楼。他侧耳细听,没有任何赛弗林还在房子里或者被惊动的迹象。

    他松了一口气,匆匆走到前门,希望它也没有上锁,但当他伸手握住门把手,整个视野都变白了——一股电流钻进他的手臂,煎熬他的肌rou。以利亚痛苦地咬着牙,试图将手指从金属把手上拉开,但没有成功。

    赛弗林轻描淡写的话回到他脑中:如果你试图逃跑,惩罚将不仅限于打屁股。

    混蛋。以利亚想知道他会不会死在触电中。最终,电流截断,男孩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眼前一切都变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