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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长了一个批

    浴室里,柏驿拧着眉给自己擦头发。

    他心里千头万绪,数次想跑出去问问林简,为什么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了,为什么爱了一会儿又不爱了,但还没问出口,就已经替林简想好了一万个理由。他难受得要命,冷漠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一边拧头发一边伤心地想,自己像那种笼中的困兽,满腔躁郁无处宣泄,但被困着的人明明是林简才对。

    但他是真的想和林简好好走下去啊。他现在的坏脾气已经大大改善了,连上床的时候都没以前粗暴了!他也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林简高兴,反正尽量对他再好一点、再温柔一点就是了(大方向完全错误)。

    他做好了心理建设,将浴巾搭到架子上,推开门走了出去。林简还没睡,正窝在床上拧一个瓶子。瓶子的盖子似乎很紧,林简的手都拧红了还没拧开。他刚要走过去帮帮忙,瓶子忽然开了,小药片撒了一床,从床沿上跌下来。

    柏驿的视线落向药瓶。

    那种药他认识,吃两片安眠一整晚,吃二十片安眠一辈子。

    林简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柏驿一脸天塌了的表情。

    ·

    林简考完了期末考试,有点发愁地从考场走出来。

    考试考得还行,反正从头到尾都算出来了,按他正常水平估计,正确率一般也低不到哪里去。唯一的问题是,他假期的时候该去哪里呢。

    他的籍贯在偏远星系,从那边到首都星隔了数万光年。他既付不起回去的费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费在路上。而自从那天柏驿撞见他吃安眠药后,就连夜消失在了他面前,所以也没法到柏驿那里蹭吃蹭住了——林简见他误会了也懒得解释,走了正好,他的攻略进度已经涨不动了,现在刚好可以换个人来刷一刷。

    因而他决定,像这个身份以前做的那样,留在首都星打工。

    雅耳公学的学生在首都星的人才市场深受欢迎,十分供不应求——毕竟大部分人都是世家子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有打工需求。许多中产以上的家庭会开出极高的薪资,来请他们到家中做住家教师,辅导自家孩子的功课。而这个身份在过去的几个假期里,也都是这么干的。

    但林简他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赚钱的。因此他的首选,当然是夜总会啦!!

    他打开光脑刷了半个小时,挑挑拣拣,选中了附近一家消费水平算高的夜总会,名叫雾凇林,人均消费四位数,算不得高端会所,但也是他能接触到的最佳选择。林简往下翻到了商家的联系方式和地址,高高兴兴地跑去应聘了。

    可能是玩家身份自带了滤镜,他的应聘过程无比顺利。经理看林简看得两眼发直,无比痛快地让他入了职。于是放假的当天晚上,林简就跑到了雾凇林夜总会里当了陪酒。

    经理不管他,对他全没要求,只随便交代了两句,让他注意一点人身安全。因而林简的任务十分轻松,只用坐在那里笑一笑,听男人们跟他讲话,然后一杯接一杯地喝就行了。

    今晚雾凇林的气氛明显高涨起来,无数人向新来的漂亮陪酒投去热辣的视线,业绩也跟着上去了很多。许多人挤挤挨挨地坐在林简身边,乐呵呵地灌下一杯杯酒。

    林简酒量还行,不至于一灌就倒。不过红的白的交替着喝似乎格外容易醉,还没到十二点,他的脸就已经粉得发红了。一只男人的手顺着他的膝弯摸到了大腿上,他也只反应迟钝地哼哼了两声,然后头往下一低,没了意识。

    ·

    【?你还活着吗】

    【醒醒!】

    【!】

    系统像疯了似的猛戳他。林简被戳来戳去,终于晕晕乎乎地睁开了眼,恼怒:【干嘛呀,别吵】

    【你他妈!昏过去!三天了!】

    【三天?!】

    林简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三天?怎么会昏过去三天?他干什么去了?

    他抓着被子,惊恐地往四处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他差点以为他又进了一个新副本。

    这个房间装潢得古典而华丽,却又阴暗无比,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盏白蜡在幽幽燃烧,没有一丝声息——简直是闹鬼宅的标配,不需要任何改动,就能直接租给恐怖电影的剧组。

    林简怕了。他心尖直颤,脊骨发寒,颤巍巍地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丫,摸索着往前走去。

    这里安静到了极致,听不到任何人声,只有心脏在胸口狂跳,发出砰砰的声响。他猜自己应该已经离开了雾凇林,但完全猜不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他给人当陪酒的第一天晚上就喝断片了,全然失去了接下来的记忆。

    天啊,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林简壮着胆子,拉开了卧室门,走入与之相连的走廊。外面一团漆黑,能见度依旧很低。沉重的雕花木门随着开门的力道撞在磁石上,发出不绝的回响,久久挥之不去。

    林简战战兢兢地沿着走廊往前走去,一扭头发现身后的白蜡竟一支支灭了下去,只有身边的那支还在静寂地燃烧着,无边的黑暗在他背后延展开来。

    【系、系统……这真的不是什么无限流副本吗……】

    【不是,你只是遇到了变态而已啦】

    【。】

    林简僵硬地拧过头去,忽然发现墙上挂了一幅幅油画,几近和墙壁融为一体。黑色浓稠的染料涂满了画纸,顺着纸张的纹路蔓延开来,像铺挂下来的黑夜。

    他惊异地睁大了眼睛,观赏着这一幅幅怪诞而美丽的作品。而就在这时,他身侧的墙壁忽然震动起来,发出一阵沉闷的笑声:“我画得好看吗?”

    “啊啊啊啊啊!”

    林简张了张口,以为自己爆发出一阵惨叫,但吓到了极致,他其实失声了。他捂着嘴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哭——不仅是因为突然开口讲话的墙壁,更是因为他听到后面正响起来一阵脚步声,还他妈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真的很不经吓,特别是对方还在故意地吓他,一吓一个准,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他慌不择路地在偌大的走廊里狂奔,眼泪掉了一路。

    走廊很长,似乎没有尽头。林简跌跌撞撞地跑着,脚步纷乱而无序,衬得追逐的猎人愈显优雅与从容。

    因为没穿鞋的缘故,林简跑得又累又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他在拐角处找到了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像看见曙光一样一头扎了进去,拼命地旋紧门锁,然后抵在门板上,哭得喘不上气来。

    对方悠悠闲闲地晃到了门口,顿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开始猛烈地砸门。他用的力道很大,像一个发了病的疯子,几乎能把厚重无比的木门砸穿。

    一层层灰尘从天花板上震下来,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林简紧张地快要窒息了,用尽全力顶着门,身体跟着门板一震一震的,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心脏几欲跳出胸口。

    过了好久,砸门声陡然停了下来,林简刚松了一口气,然后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的碰撞声——对方掏出了一串钥匙。

    !!他他他有钥匙啊!!

    林简尖叫一声,吓得想死,跳楼的心都有了。他惊慌地环顾了整个房间,发现只有一张床可以让他勉强藏一藏,便不顾一切地钻到了满是尘土的床底下,紧紧地缩成一团。

    柏迩拧动门把,吱呀一声,门开了。他扫了一眼布满脚印的地板,不到一秒钟便找到了林简。他正像小猫似的窝在床底下,身体不住地颤抖,自欺欺人地闭着眼不敢往外看。

    柏迩笑了笑,走到床前,拽着林简的小腿,把他从床底下拖了出来。林简已经哭得快晕过去了,脏兮兮的小脸上糊满了眼泪,每滴泪都发乎内心,真情实感,不带一点作伪。对于一个天天装哭的绿茶而言,真是个难得的时刻!

    他蹲下身,擦了擦林简脸上的眼泪,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乖,别怕呀,你跑什么呢。”

    林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地哆嗦着,眼皮肿得要命,过了好一会才认出来对方是谁——正是那天送他回寝室的那个少年。

    他对对方的印象还算不坏,略微找回了一点平静,心脏的跳动渐渐缓了下来。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哭腔:“干嘛吓我……”

    “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林简瞪大了眼。柏迩安抚地摸了他的脊骨,眼睛注视着他,语气真诚无比:“对不起,别生气啦。还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林简下意识地想起那枚突然出现在药盒里的唇钉。他摸了摸下唇上还未愈合的孔洞,刚想说些什么,少年却摇了摇头,抓过林简的手,引领着他摸向他的下身,声音略带遗憾:“看来你还没发现呢。”

    指腹下的皮肤柔软,娇嫩,有着近乎古怪的湿润。脆弱的软rou在乍然的触碰下轻颤,挤出更多的甜美汁液,将致命的快感一层层传递到中枢神经系统。

    林简震惊地意识到——

    他好像长了一个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