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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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立起床的时候,怀里空落落的,只一件纯白的睡袍。他一个激灵跳起来,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季凡应该不会傻到逃跑。可说全无担心也不能够,毕竟他和对方终究是五年未见,曾经温柔坚毅的人现在是什么样,他真不敢打包票自己捏的准。 男人快步下楼,走到一半听见细微的声响又放缓了节奏,甚至弯下腰悄悄瞄了眼厨房——清晨的阳光配上煎焦的香肠,半生不熟的炒蛋撒上黑椒,还有两杯杯壁凝满水珠的冰牛奶……自己的拘谨让周立莫名恼火,常年保持军人的生活规律,四到五个小时的睡眠,高强度的剧烈运动,合情合理他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方。 “早上好。这个烤面包机我还没学会怎么用。”季凡跟他打招呼的语气过于平淡,仿佛他们生活在一起是顺其自然的亲密,而并非某一方在昨天强迫达成的结果。将锅里最后四片吐司夹到盘子里拿近,木色的餐桌上算是摆好了早饭。 “你现在吃的这么少吗?那边把你当小鸟养?”下意识把食物的份量折半,补充身体机能的蛋白质、淀粉和糖,看上去都不太够。不过读书的时候他倒是记得,季凡更喜欢传统的中式点心,尤其是叉烧包和玉米猪rou馅的饺子。 “都是你的。”青年解下围裙,他穿的衣服是柜子里随便挑的,蓝衬衫和烟灰的牛仔裤,在冷淡的装修风格下映出点温馨。 “哦?那你……”周立略显惊讶,但令他更惊讶的是季凡居然就这么直直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伸手摸上他刚系好的腰带。指尖的动作温顺又暧昧,他眼神晦涩地仰头望了周先生一眼,不意外触碰到异样精神的性器,低下头便打算去含。 “等等。”男人本能地掐住了他的脖颈,昨晚还一脸漠然要离开他的人,睡了一夜就忽地转了性子?他自是不相信的。 “怎么,这么小气。早餐也不让我……”带笑的语调配上发哑的的低音,yin靡到极致的暗示,周立霎时感觉脊骨一阵战栗。酥,麻,想将作乱的妖精狠狠压在被褥上,让他再不能用同一招去勾引别人。当然,季凡眼下的举动必是另有深意。“人间”的老板千叮万嘱要他忍耐:季凡在他手下学会了妥协,做事却明显有一套自己的行为逻辑,希望周立避免与他爆发直接冲突。 避免吗?但是,是烦人的家伙偏要惹他…… 一把将清瘦的人向上拎了几寸,一天多粒米未进的季凡显然就跪不稳了,撑着周立的大腿勉强维持动作。施加在咽喉处的力比他想象中大,眼眶生理性湿润起来,应该是泛点潮红,能引起施虐者兴趣的那种。 骂了一句见鬼的脏话,周立甩开诱惑着他的身躯,把季凡推倒在了地上。在深深平稳了呼吸后,跨过对方因咳嗦抖动的双腿,唯一的报复是刻意用鞋底蹭过他的腰。他必须走了,不然季凡很可能就要得逞。 直到坐在飞机内切开冰凉的面包和牛rou,周立都不算彻底明白——五年过去,他已经是声名远扬的少将,为什么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囚徒还需要担心被算计?无论青年的目的是激怒他、讨好他,亦或单纯的试探,他都无法阻止什么有效的反击。这段关系再续前缘的一刻,便注定充斥扭曲、复杂的情愫。 二层小楼的客厅里,季凡终于咳够了。不过他并未急着坐直身子,而是缓缓躺平,舒缓地摊开四肢、阖上双眼。时间静止了约莫三十分钟,桌上的食物被他毫不客气地吃干净了,他收拾了厨房,洗了澡,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番未来要如何与他良知尚存,又满是心结的监禁者周旋。 再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清醒过来时周立的第一反应是某类突发疾病,他知道自己的呼吸系统和心脏都不太健康。是某种休克吗?可休克会导致失明吗?还有他的手脚——他完全动不了了。 不是受到捆绑或手铐限制的触感,季凡可以感知到的仅有虚无。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突兀地死去了,现在正躺在天堂的地板上。 好在呼吸的酸涩感不久后回归了年轻人的大脑。他十分确定是有人将他摆弄成了如今的模样。于情于理,只有周立有动机。可他明明已经走了,明明已经表现得……不是要像性奴一样对待他……季凡开始困惑,以及恐惧。假如是为了击垮他的反抗,宣告自己的强权,他似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了。 寂静、空虚,略微的窒息、无法发声的嗓子——作为一位曾经的准军官,他听说过不少关于幽闭的刑罚,总的来说就是让嫌犯的精神压力摧毁嫌犯本身。后来在“人间”,其实也有兴趣古怪的家伙热衷此道。但因为他不能到“人间”的场地外接待客人,他类似经历的时间上限是三个小时。他仍记得那位插入他的姿势,当时可能很热,他浑身是汗,意识迷迷糊糊。他变得非常敏感,在非用药的情况下从未有过的敏感…… 思绪显而易见混乱起来,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第几个小时,不知道周立打得什么算盘,不知道罪恶的计划是束缚他几个小时。毫无疑问他是疲倦的,可此时他的大脑早不是乖巧听话的模样。纯粹的暗给人无形的胁迫,五年间纷纷扰扰的回忆,在艰难的呼吸间蓦地卷土重来。 他应该是闭着眼的,眼皮的重量耷在晶状体表面,好沉,好黑。 …… 另一边,首都机场。周立下飞机后迅速就收到了议会的邀请。烦躁地皱了皱眉,男人迈开步子穿过茫茫的雨幕,手机忽又震动了一下。 “哥,军部的工作安排下来了,过两天我就到你辖区去。记得请我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