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
第二天早上，道格一如往常地起床，尤尼乌斯还未来得及制造出牙膏牙刷，道格只能用盐简单清洗牙齿。 等他出门来到餐厅，餐桌上早已摆放着早餐，是酵母发酵的黑面包。 看了一眼明显在等着自己的维尔，道格这才想起昨天似乎收下了一个性奴。 “你就在这里等我起来？”道格拉开椅子坐下，尝了口面包，口感非常一般，但是比起普通百姓吃的连发酵这个程序都没有的黑面包而言已经算是可以入口。 呜，没在食物里下毒。道格在吃下食物的同时判断。 道格问了一个一眼就可以看出的问题，他也没想要维尔回答，他马上说道：“维尔，你想去上学吗？” 作业，考核，调休，人类文明最伟大的三大发明，三个愿望一次满足的只有工作与上学。 加上他的年纪并不大，庄园的工作也并不需要他插手，所以让他去上学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道格只是不想一个惦记着自己性命的家伙在自己眼前晃悠，自己对食物有抗毒性不代表自己无坚不摧，保不准自己会因为疏忽落入维尔手中。 虽然维尔看起来非常的弱小，但是道格从来不会小觑任何对手。 让对手闲着就会给他无数个机会思考如何杀死自己，那么就让他忙到没空思考就好了。 听到道格的提议，维尔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他确实对这个提议非常心动。 道格看了还站着呆愣的维尔一眼，“怎么还站着，坐下吃饭吧，不用拘泥礼数了，麻烦。” 道格只是嫌弃要抬头看人，和一个要杀自己的人谈什么礼数，闲的？ 维尔似乎还沉浸在道格刚刚的提议里没有回神，很顺从地坐下，他的呼吸频率变得有些急切，但是很快就被他控制住，“道格先生您是认真的吗？您真准备让我......一个奴隶去上学？” 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他对上学的向往不像是装的，如果这一切只是演技，那么道格承认这已经骗过了他。 卡兰西帝国给予平民与贵族平等地教育权利，当然这只是口上说说，但是有受教育权这点毋庸置疑。 卡兰西的教育分为骑士教育与学识教育两类。 贵族兼修，而平民们本身就为生活烦忧，一个人就相当于一份劳动力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自然无视了这项方案。 到一些富农地主，因为卡兰西长年战争与成为骑士未来可能会拥有的财富与荣耀会将孩子送入学校进行骑士教育，至于学识教育在他们看来和贵族礼仪一样太过鸡肋，哪怕学习了也无法摇身一变成为贵族。 所以哪怕是现在，上学还是大部分贵族垄断的东西。 “骑士教育要自小培养，从六岁起就要跟随庄园主母学习礼仪，然后经过十四年的修习才能成为骑士，你的年龄似乎并不合适。” 道格在骗人，年龄什么的只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他因为不想无端增强维尔的武力最后凡让维尔来对付他。 道格继续说道：“我安排你学习一些通用学识如何？对了，维尔你会读写吗？” 维尔的心开始狂跳，手心已经沁出汗来，他害怕道格打消这个想法，舔了舔唇，“是的先生，我会。” “那可真是少见。” 维尔垂了垂眉，“在我被卖为奴隶前，我的父亲是一名男爵。”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道格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开口，表情似乎在为维尔可惜。 他最后一点真心早就在发现维尔想杀他时消失，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利用维尔的剩余价值，通过维尔的表情道格知道他没有撒谎，而这句话也算与道格之前的猜测相互印证。 “那么明天就去上学吧，我会替你打理好一切手续的。”道格笑眯眯地说道，如果凡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是道格开始挖坑的前兆。 “我会把你调到和你同岁的家伙们一起学习，之前的那些知识，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补上。” 道格起身离开了餐厅，维尔在道格离开后拽紧了胸口的衣物，心脏在砰砰狂跳。 他似乎真的能去上学了，这并不是贵族老爷的一个玩笑。 常人难以理解维尔对上学的渴望，他十二岁时母亲去世父亲再娶，父亲酗酒嗜赌很快就把祖上留下了的家业败得干净，贫穷的生活让继母无法忍受，于是她便想到卖掉这个不是从她肚子里生下的维尔。 父亲很快就同意了，两人一合计将他卖给了一个又老又胖的老贵族，老贵族似乎祖上出过伯爵，到现在依旧留存不少财富，这位老贵族偏爱那些长相秀丽的男孩，但是进了他庄园的男孩几乎没有人活着出来过。 维尔趁老贵族情欲迷乱时趁机杀死了他，用小桌上的刀，他力气小，砍了好几刀才让那家伙咽气。 杀死了一名贵族，这可是罪无可赦的恶行，维尔只能趁夜逃跑，抛弃了那个令他恶心的姓氏，但是年幼的他没有任何谋生手段，他逃到戈登，遇见了那个奴隶贩子。 那个中年奴隶贩子接近他，维尔就知道他的打算，但是他太饿了，如果没有食物他会死的，他只能顺从地跟他回去。 因为不想做性奴隶而逃跑最后还是成为了性奴隶，仿佛命运在谴责他杀人的恶行一般可笑。 他曾经的理想是饱读诗书，然后再光荣地成为一名骑士，这样他就可以远赴战场，去到尤尼乌斯公爵身边，他会努力攒下功勋，最好能成为那位公爵的贴身骑士。 但是母亲死后，将他的梦想一并砸碎，但是那是他魂牵梦绕的愿望，寄托着他小时候所有的快乐，哪怕是成为性奴隶，也没有磨灭这个想法，它只是潜伏着，然后今天忽然爆发，带着维尔之前所有的回忆席卷而来。 道格先生真不像一个贵族，他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贵族，好像从他被带到这座庄园到现在他从未把自己当做奴隶看待，甚至想让他去上学。 让一个奴隶上学，这简直让维尔无法理解，他隐隐意识到这个叫维尔·卡文迪许的贵族是难得的好人，是将骑士准则刻入血液的真正的骑士，这一刻维尔为之前对道格的恶意揣测甚至想像杀死胖贵族一样杀死他的行为感到抱歉。 维尔不是没想过道格是不是怀有其他心思，但是一个身份高贵的贵族根本没有必要对一个卑贱的性奴百般算计。 如果道格知道维尔的想法只会哭笑不得，不像个贵族他可以承认，但是他绝对没有维尔想象中那么高尚。 能够去上学让维尔一天都激动地不行，他想回报道格一般把整个庄园打理了一遍，但是庄园本就非常整洁，他只能简单擦洗然后尽量把午餐做得丰盛。 但是他之前所接受的都是性教育，他食物的做法完全来自于母亲未曾去世的记忆，擦了擦额头的汗，维尔离开厨房来到了二楼。 道格先生吃完早餐就把自己关在画室，维尔轻轻敲了敲门却没人回应，他犹豫着打开了画室的门。 不同于教堂七彩而显得压抑的玻璃，庄园的玻璃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材料用了什么方式透明清亮，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打在道格的脸上留下光暗的阴影。 道格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炭笔，在纸上画着什么，维尔忍不住靠近。 这是他浅薄人生见识里从未见过的画技，光影明暗，线条流畅，笔力深浅变化，寥寥数笔纸上的东西就栩栩如生。 地上还散落着道格所画的废稿，但是那些废稿在维尔眼中也很难看出其中缺陷。 维尔尽量放轻呼吸，生怕打扰到这幅画作的诞生，道格再画窗外庄园的一切，复杂的结构被他不断拆解重塑刻印在着小小的纸张。 维尔在踏入道格的三步之内时，那只碳笔忽然一重，道格几乎可闻地蹙了蹙眉，将炭笔放下，将那副画随手抛在地上。 “是我打扰到您了吗？先生。”维尔的视线随着那副画落到了地上，他心里充满了可惜与愧疚。 居然让维尔踏入自己三步之内才发现，看来自己的警惕性都快被戈登城过于平静的生活给磨平了。 心里想着道格面上不显，“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是要吃饭了吗？” “是的，先生。” 道格敏锐地察觉到维尔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维尔带着死寂地假面，那么现在明显鲜活了一点，而且......对自己也亲近了不少。 道格自然不相信自己光凭画画就能让一个不知那方势力派来的杀手折服并对他忠心。 如果是，他每天都画，时时都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画画，不但画还要在整个世界巡回演出，世界和平一统我辈义不容辞。 带着维尔下楼吃饭，清洗了手上的炭印，招呼维尔坐下吃饭，必须让他开口叫他坐下才肯坐下这点倒是没变。 吃完饭道格便带着维尔去办理入学手续，哪怕是控制着心情，维尔肢体动作依然泄漏了他不平静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