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从南
子弹穿过肖从南身体的那一刻,他望向了唐辞。 肖从南似乎看到了过去,穿着一身银色西装的貌美少年,再恍惚了一下,眼前是那个穿着白色polo领的男孩,笑着朝自己跑来。 “喂肖从南你在看什么呢?”一群男孩陆陆续续围在一个小少年身边。他个子比周围小屁孩都高,留着清爽的板寸,倒显得阳刚帅气。 肖从南立马藏起了手机,他一脸不耐地冲着他们说:“滚滚滚,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 小孩们最喜欢打趣别人,其中一个乐呵呵地说:“别又是小姑娘跳舞的视频吧,肖从南你怎么这么爱看跳舞啊。” “你别是喜欢跳这小姑娘的舞吧,娘不娘啊哈哈哈哈。”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少年间的玩笑大多无心,却让人不好意思。肖从南红着耳朵,立马抽了一下开口的小子。 “你找揍呢,你才学小姑娘。”挎着大背心,他同那个男生扭打在一起。 “打的好哈哈!打起来!”周围男孩子们都在起哄,他们就喜欢看这样激烈的场景。 女孩子们都隔的远远的,但眼睛也时不时飘过来,注意到女生的眼神,男生们反而叫的更激烈,甚至也上去混着你推一下他搡一下。 唯独一个孩子,他乖乖地坐在远处看向这边。 肖从南在嘻嘻哈哈间注意到了他,白净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小鹿般的眼里没有一丝感情,他明明是看着这边的,却又能感觉到他对这边的事一点不关心。 他们熙熙攘攘扭作一团,打闹了一会就有各自的家长来领着自家的孩子回去吃饭。 肖从南气喘吁吁地坐在路边,很明显他是打赢的那一个,特别得意地朝着每个回家的小孩做鬼脸。 没一会公园里只剩下肖从南和那个乖僻的孩子。肖从南的家长忙于打拼事业,不会来亲自来接肖从南,他也不想回家,就只能在外面等到保姆来家。 肖从南望向那个孩子,他还是一点反应没有,也没有家长来接他。他走过去坐到男孩身边,大咧咧地问了一句:“喂,你还不回家吗?” “你不也没回去吗。”男孩回道。 “我那是家里没人敢管我,你知道吗,我想什么时候回家都可以。”肖从南故意撒谎。 “我mama上班要上的很晚,我想在这里等她下班。”男孩倒是老老实实。 这下肖从南倒不好意思了,他憋着小脸坐在一边,跟男孩一块看着周围的人各自回家。 “我觉得你很适合跳舞,你四肢长长的,而且打起架来也很灵活。”唐辞突然不冷不淡的说道。 肖从南被人说中,慌忙开口解释说道:“我才不学!那是小姑娘学的。” “没什么是小姑娘小男生该学的,你看过街舞大赛吗,里面大部分都是男生,他们跳的很好看。我,我很羡慕他们。” “街舞?”肖从南听着唐辞讲述着自己从未了解的领域,唐辞给他科普了许多关于舞蹈的知识,他听的入迷,好像有一束光从唐辞身上照出来。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一个穿着白裙子的阿姨喊了一句唐辞,他才向自己道别。 后面肖从南经常在公园里找唐辞玩,其他的小伙伴一旦嘲笑唐辞是个小姑娘,肖从南都会站出来教训这些小子。 唐辞懂的很多,有这他这个年纪没有的成熟。肖从南跟他在一块学到很多,他也慢慢不再羞于喜欢舞蹈这件事,并且报了舞蹈班。 “小南,听阿姨说你和一个叫唐辞的男孩子玩的特别好啊,你很喜欢他吗。”肖家难得的一次聚餐,肖mama一边装汤一边同儿子聊天。 “嗯嗯,我很喜欢他,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那小南你要好好照顾人家,我听别的阿姨说唐辞家里不是很好,他爸爸好像抛弃他们母子了,真是可怜。”肖mama自顾自地在同情着,可是肖从南却一点听不进,他根本不管这些,他只喜欢唐辞,只要他们能待在一块就够了。 可是好景不长,肖夫因为投资正确大赚一笔,肖家决定搬到更加上流的地方,肖从南死活不同意,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谁会在乎一个孩子的意见呢。 搬走那一天肖从南甚至来不及跟唐辞打声招呼便被自己老爸绑走了,后来小家伙闹了很久,家里人都劝着说以后会再带他回去的。可是大家转头又忙着工作,根本不记得和肖从南的约定。 再后来肖从南大一点,他能自己回去了,唐辞一家早就搬走了。肖从南没有打听到他们的下落,只知道唐辞的mama改嫁了。 那是肖从南第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感觉,就想有什么东西彻底从自己生命里流走了。他难过了很久很久,一直成为少年青春期里不可揭露的伤疤。 直到………大学。 当肖从南第一次走进新生欢迎会,他一眼认出了那个低调孤僻的人,那一瞬间,肖从南差点落泪,只是对方早已忘记自己了,他只能再一次慢慢靠近。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的,明明唐辞都愿意接纳他了。可是为什么,突然从某一天开始,他和他又恢复了冷淡的关系。 虽然唐辞行为上没有不对,但是肖从南感觉到他的眼神,他的心思不对劲了。 好像…换了一个人。 再后来,唐辞突然消失了,他找过他家里几次,可是佣人和他mama都说他是出去旅游了。 肖从南担心,心里突突的,他恍惚间感觉自己这次真的要失去唐辞了。 季家那件事轰动全国,肖从南才知道唐辞受了这么多痛苦,他恨不得杀了那个季清牧,可是对方的实力想要捏死自己轻轻松松。 他去找过唐辞,但是他好像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了。从那以后,肖从南把季清牧当做自己的敌人,他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建设自己的商业帝国上。 一年…两年…三年……忘记多少个日子了,回过头来。自己真的做起了一个帝国,他不用再在乎任何一个人的脸色,可是,身边的那个人也不再了。 他快忘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他知道自己是出问题了,可是他却一点没想治疗过,竟任由自己坏下去。 那一天他遇到了一个男孩,像极了他爱过的那个人,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去追求那个男孩,他花费心思,上演着豪夺的戏码。他知道男孩有个meimei生病了,故意以此威胁男孩,男孩也不得不留在身边。 有一次他和助手说漏嘴了,让男孩的meimei听到,男孩的meimei不忍心自己的哥哥成为别人的替身,想要告诉男孩真相,可却被肖从南威胁,他现在想要一两个人消失,简简单单。 后来男孩就生活在他家里,宛如一只金丝雀。 从男孩搬进家里那一刻起,肖从南开始做起了关于曾经那个人的梦。梦醒的那一刻,肖从南止不住地流泪,他忘记了,他忘记了曾经爱的那个人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怎么查怎么问,周围人也忘记了。 就好像,曾经的那个人是假的一样。 走马灯式的回忆一下转逝,肖从南看向唐辞,他的眼神里满是着急害怕,但却没一点爱意。 肖从南认命般地垂下头,自嘲地笑笑,这样的结果,也是自己活该的。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自己亲自在庭院里种的雏菊,正如当初他初见他时穿着的那件白色衣服,也如同雏菊的花语一样:深藏在心底的爱。 他那可悲的,未曾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