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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受与攻一虚以委蛇 误入灰色地带 记忆碎片(纯剧情)

    洛黎是赶到何昭中午回来之前返回家中的。

    他思考着他凭着敏锐的感官和直觉感受到的事,大脑转得飞快:这大概是一个偏离市中心的老旧小区,人不多且大多数都是老人,虽然也有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但真正让他这样判定的原因是,小区周围只有寥寥几家商店,连个餐馆都没有,距小区几百米的深巷里倒是有几家餐馆,甚至还有几家连导航都记录不上的门户铺子,由于时间不够,便没有再深入探索。

    他越是深想,越是脑袋疼。交通不便,逃跑难度较大,又难以确保何昭有没有在盲棍上设置定位之类的,如果撕破脸后,何昭搞囚禁或是杀人分尸也求助无门。最后,他干脆趴在桌子上叹气,祈祷是自己多想了,何昭只是在玩一个“我深爱你,就要把你从社会中剥离出来,锁在我身边”的温水煮青蛙的游戏。

    何昭一进门,看见的便是洛黎双手托腮,娇弱地半趴在桌子上,哀伤笼罩在眉间,愁意在雾蒙蒙的眼眸中氤氲,白嫩修长的腿虚虚地倚着桌脚,精致的脚趾无意识地翘着,令人眼馋。这一副病美人哀怨的模样,就像脆弱易碎的琉璃,倏地就会散了。

    何昭连公文包也顾不得放,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洛黎一把捞起,凶狠地揉入怀中,直到熟悉的淡香浸透何昭的衬衫,宁静的感觉才慢慢抚平心中无端的恐慌和叫嚣的凌虐冲动。

    “阿昭,今天提前回来了哦。”洛黎的腰被勒得生疼,他烦躁地抿着唇,双臂却搂住何昭的腰,迎合这个怀抱。

    他的手攥紧了何昭的衬衫,一副不安的模样,娇滴滴地撒娇抱怨道:“外面好吓人啊,我老是撞到东西,膝盖好疼呀,还有人嘲笑我是瞎子,我想让你陪我。”

    何昭听得心花怒放,害怕洛黎离开而高高吊起的心一下子落回原处。他一边享受洛黎的依赖,一边看他撞伤的膝盖,温声细语地安慰:“这片不太安宁,经常有人抢劫,还发生过凶杀案。宝贝一定别轻易出门。”

    洛黎听着他状似很真诚的话,心下冷笑着,脸上却是受了惊的模样,捂着嘴,眼中泪光闪烁,连连应是。

    一如往常,何昭在陪伴洛黎用完午饭后匆匆出了门。

    而他前脚刚走,洛黎后脚就跟着出了门。

    有了早上的摸索,洛黎这次走进深巷用的时间便短的多。

    他听着盲棍毫无感情的机械播报声,驻足在一家名叫“深”的酒馆门口。

    偏僻老旧的郊区,无人问津的长巷。一家只听名字和格调就知道是一个消费高昂的店铺,怎样看都与这里格格不入。更别提占地面积还如此之大—别的店铺洛黎十几步就可以从门一头走向另一头,而这家则要长好几倍,直到洛黎决定返回都没有走出它的营业范围。

    洛黎慢慢挪过去,摸索着要推开门,结果听到“叮铃——叮铃——”一阵风铃声,脸边擦过一缕风,热情的女声在面前响起:“先生,请问是有什么事吗?”随即,声音的主人轻轻地扶住他的胳膊。

    洛黎先是一愣,然后强按下把对方的手甩开的想法,“望”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走得有点累了,想进来歇一歇,顺便打听一些事。”

    扶着他的手有一瞬的僵硬,更加轻和地把他向里引。

    远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微胖的男人快速走来,带着试探迅速打量了洛黎一下,眼中闪过惊艳,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您是?”

    “洛……洛昭。”洛黎敏锐地觉察到两人的态度,下意识隐瞒了真实姓名,受宠若惊地缩缩脖子,结结巴巴地讲明来意:“我,我就是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人愿意招聘盲人做事。”他说着,似乎是有点自卑,声音更加微不可闻:“我哥哥工作很辛苦,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就想着就近找份零工……”话语半掩,却让人脑补出更多。

    微胖男人松了口气,然后以另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目光意味不明地上上下下看了洛黎一遍,随后兴奋地与扶着洛黎的招待女郎对视一眼,笑着回应:“这不赶巧了,我们这儿正想招招待呢。”

    “啊我不行的,我看不见,只能做一些固定的活。”洛黎急忙摇头,面露难色,但随即又以退为进,“但我会弹琴,古琴和琵琶什么的……这儿缺琴师吗?”

    “缺的缺的。”男人本以为到手的鸭子快飞了,这一转折让他一喜,立马拍板,“那你就来这弹琴吧,我们不会亏待你的,我先让人带你去看看——老三,新来一个琴师!”

    “可是时间——”洛黎犹犹豫豫。

    “随你定,工钱按时薪给。”男人摆摆手,将洛黎交给了闻声赶来的另一人。

    “陈哥,我们这是酒吧,怎么会缺琴师?直接找个由头,让他服侍客人就行了啊。”待洛黎走远,招待女郎奇怪地问。

    “这能一样吗?”陈哥想着洛黎娇靥的模样,咂咂嘴,“单纯得跟个小白兔一样,要是直接招待,被随便什么狐假虎威的狗腿子一骗就把自己卖了,这种价格肯定谈不上多好,我们也赚不多。给他挂琴师这个名头,就是警告那些不入流的,别轻易打我们的人的主意。再说了,他到时候服侍谁,还不是我们说的算,也是给他掌掌眼了。就算他什么都不会,只要那脸那身段摆在那,就有人买他的帐,现在不少人不都好这一口嘛。你可管牢了其他人的嘴,我们又不是害他,别让那些嘴碎的把人吓跑了。咱这也是看他家可怜,要是被哪个厉害人物瞧上了,不光他,连他那什么哥哥也能跟着享福。”

    “还真是,”女人深以为然,“第一眼看见他时,我以为是哪家养的小情人偷跑出来了。”她又想起了什么,略为担忧:“这身气质,又能弹琵琶的,不像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咱们可别给老板招惹上什么人了。”

    陈哥倒是笑嘻嘻的:“你多想了吧,这附近住的哪有什么大人物,就是些下九流的流氓痞子之类的,就算真是个有身份的,只要不是帝都中心的那几位,谁敢找我们老板讨说法。再说了,就论老板和他们的交情,一个小玩意儿也没必要。”

    这边两个满口正当理由的衣冠禽兽正聊的火热,那边洛黎已经在酒吧后厅试好了琴,技艺之娴熟连他自己都没料到。毕竟,在此之前,他只隐隐觉得自己会弹琴,似乎还曾原创过曲子,应该是有点本事的,加上他没了记忆,只能凭感觉和肌rou记忆。

    细长灵巧的十指先是稍显笨拙地轻拨了几下琴弦,这琴似乎许久不用,锈迹斑斑的弦粗糙而笨重。指尖慢慢悠悠的,洛黎漫不经心地琢磨着,身体自带的感觉渐渐涌出,手指有了章法,一会轻盈挑拨,一会重重一勾,清扬的小调娓娓弹出,在空中飘着,在听众耳畔绕缠。

    突然,他黑暗的世界里闪现一抹彩色,是一张架起来的古琴。

    通体呈棕黑色,琴身绘有多重祥云,一角用小篆刻着“洛黎”两字,银砂飘逸地勾着边,在暗红的琴弦下熠熠生辉,古朴和清丽奇异地杂糅混为一体。

    但他就是知道,那是他的琴,一个重要的人送给他的。一个……该死的人。

    洛黎的心里涌起无尽的愤怒和痛苦,心头泛起苦闷,一次次的抽痛,胸腔也跟着沉重,指尖的动作却越发凌厉,琴弦发出阵阵蜂鸣,琴音越发尖锐,竟是有了杀意!

    他恍然惊醒,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紧紧抿着嘴,将这近乎毁灭一切的情绪死死压下,才深吸了口气,将调子稳住,规规矩矩地弹完。

    一曲毕了,全场鸦雀无声,几秒之后,喝彩声如雷,惊艳了这一帮人。

    于是,他顺顺利利地走马上任了。

    洛黎前脚刚被人领着去给客人弹琴,后脚二楼的楼梯口便出现了一个高挑的唐装青年,尽管来得匆忙,仍掩不住他一身疏脱清隽的气质和艺术家的优雅孤高。

    “刚刚弹琴的人是谁?”秦阑清随手拦住一个侍者。

    “秦少爷好,是新招设的琴师,叫洛昭,是个瞎子。”侍者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

    “洛昭……”青年深深望着洛黎离去的方向重复了一遍。

    时间过得飞快,当洛黎在盲棍上设定的回家时间响起时,洛黎已经充分适应了新身份,并顺利完成了——私人包厢演奏×3,获得客人小费×5,工作时薪×4,探得消息×n。

    在何昭到家之前,洛黎把钱藏到了床头柜下面,又给红肿的手指上了点一个伙计给的药。他倒不担心会对他不利,毕竟自己有价值——能当成一个无中生有的琴师,他可不认为自己的价值仅仅是弹琴供客人娱乐。

    他开始慢慢捋着打听到的杂七杂八的消息。

    首先,他要驳回之前的结论,“深”这儿的客源其实并不少。但令人奇怪的是,住在附近的人要么对这个酒吧讳莫如深,要么就压根不知道。那儿应该是一个灰色地带,里面别有洞天,空间结构偌大得不是别的店铺能比的。既然开在这儿,就不太可能是以正常盈利为目的的,它一定有其他金钱和交易的来源途径。也许,其中就藏了许多腌臜事。他还听说,长巷深处经常会发生流血事件,夜里会传出厮杀声、哀嚎声,甚至是……枪声。

    身为一个守法的好公民,洛黎对此表示怀疑。但总之,何昭之前说的话不算是空xue来风。

    至于洛黎为什么能很快了解到这些消息,不仅仅因为他巧妙无害的伪装和酒吧那些嘴上没个把门的招侍都热爱私底下八卦的爱好,还要归功于他自己能够无师自通地理解客人言语中的潜台词,神奇的是,潜意识里还能正确揣度出他们的态度、想法。这倒让他有些更好奇自己以前的身份了。

    又想起试琴时脑海里的画面,像是记忆碎片的东西,洛黎的心沉了沉。他觉得自己失忆前的处境有些不妙,看起来是与别人牵扯颇深,甚至结过仇,而现在自己摸不清情况,明显处于劣势,便不再急于离开,决定在何昭这儿多留段时间——至少等眼睛恢复了。

    就这样,托何昭雷打不动的上班时间和对洛黎这副孱弱身体的盲目信任,洛黎开始了像一个普通人正常上下班的日常,日子过得很是平淡,除了何昭患得患失的发疯占便宜和步步紧逼,还有一些客人的不安分。

    但令洛黎感到欣慰的是,他居然能在这个灰色地带遇到一位与他“志同道合”的琴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