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等他爬上先生的床,一时半会儿就没你什么事了。
黎在这儿养了个男孩子,唐萧是早就知道的,甚至知道那个少年叫祁双,是为寡母治病借了高利贷还不上,才落在了黎手里。 他是很认真地在追重华,也是很认真地在把黎当成对手看待。而在S市的地盘上,唐爷想知道的事,总会知道的。 他也猜测过重华是不是知道,毕竟“出轨”这种事情若真能坐实,无疑是要比他皮夹子里的那张支票,更为有力的把柄——是的,那张从阮玉那儿换来的支票,至今仍被他贴身保存着,以期在未来某一天,可以作为黎“打击异己”的证据。 不过嫉妒并没有吞噬他的理智,还是让他清醒地判断出,重华应当是知情的。 毕竟黎的“出轨”太过肆无忌惮,几乎每天都会有数个小时在这栋别墅里逗留,而重华却住在教师公寓。如果重华对此竟然一无所知,唐萧对他的迷恋大约会大打折扣。 花瓶在哪儿都不缺,是重华本身的强大让那具貌美的皮囊拥有了致命的吸引力。一想到能让那样不可一世的美人儿在身下呻吟,心甘情愿地喊“老公”,唐萧就无比兴奋,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动力——虽然现在好像出了一点偏差。 既然重华知情,那这个男孩子的存在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是重华默许黎养着泄火的,毕竟在唐萧的印象中,陈默也是一个极其强势的男人,哪怕因为爱慕和忠诚愿意雌伏人下,偶尔想打个野食泄泄火也正常;要么,这是黎为重华准备的。 昨日见识了重华对黎的严苛管束之后,唐萧便排除了前一种可能——若是连稍稍一点不恭敬的脸色都会受到那样严厉的责罚,打野食泄火这种行为当然是不会被谅解和容忍的。 故而今天唐萧出现在这儿,只有一个目的:他想知道,黎会给重华准备什么样的人。 换句话说,黎认为什么样的人,会让重华喜欢。 黎没有立刻回答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他其实有些惊讶唐萧的来意,毕竟……怎么说呢,唐萧的意图一直表现地非常明显,就差把“求上床”三个字明晃晃写在了脸上。而重华对此的态度,则是默许和纵容,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重华最喜欢什么样的人?更具体而言,重华最喜欢什么样的床伴? 当然不是黎这样的。黎是重华一手教养的不假,但重华对他的培养方向是沉稳干练的心腹股肱,而不是解闷的小玩意儿。至于侍寝,那确实是个意外——只不过以重华万事不萦心的性子,既然意外已经发生,也就将错就错了。 单以解闷而言,重华最喜欢的其实是唐萧那样热情活泼、会笑会闹的床伴。远的不说,便是上个世界,更乖顺听话的玄成固然能够朝夕侍奉,真论起宠爱却是拍马也赶不上麒南的。 可以说,唐萧如今和重华完全是郎有情妾有意,只差个良辰吉时了。这当口他跑来问黎的看法?重华自己看上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黎有看法了? “……你别揪那垫子了,都快被你揪秃了。” 黎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揪沙发上的羊毛靠垫。他淡定地扫了唐萧一眼,走到垃圾桶前拍掉手上的绒毛。 唐萧叹了口气,端正了坐姿,收起那副嚣张的作态:“既然你养着祁双,我可以认为,你并不介意多个人服侍苏先生,对吧?” 黎微微颔首,走到沙发前坐下。 见这人终于肯坐,而不是倚着沙发一副“有事说事没事快滚”的样子,唐萧也松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拦着我?你觉得我不适合苏先生?” “我现在也没有拦着你,”黎淡淡道,“你随时可以见到先生。” 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唐萧一阵咬牙。他无比想掀桌子走人,然而理智告诉他,面前的混蛋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重华的人。 若是从前,他只是想和重华上床,当然可以怎么高兴怎么来;但是如今,单单炮友的关系已经无法让他满足,哪怕他还没有和美人儿zuoai过。 想到昨晚那个荒唐的梦,想到看着重华在讲台上挥洒自如时心中的悸动,想到美人儿温温凉凉的小手,热热的气息吹入自己颈间,薄唇轻启,低笑着唤一声“阿萧”。 ——他迫切地想知道,怎么才能长长久久地,在重华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一定要相争的话,唐萧自知很难争得过黎。但既然对方并不介意美人儿左拥右抱,那一切就都是能商量的。 唐萧正绞尽脑汁思忖着对策,忽然看到黎又起身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多谈么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跟我来。” 大段的抱怨戛然而止。唐萧面露错愕,黎却已经向楼梯走去。他忙不迭地跟上,心里万般不解为何对方突然改了主意,却也识趣地没有多嘴。 黎其实也算不上改主意。知道了唐萧的来意,他本来就没有让对方空手而归的意思,之所以沉默,也只是在斟酌指点对方的形式和尺度——至于唐萧脑补了些什么,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且不论他也算是欠了唐萧人情,如今殿下对这人兴趣颇浓,黎不可能做让殿下扫兴的事。不仅如此,若是能让对方服侍得更用心,让殿下更愉快,黎也是乐见的。 这栋别墅并不大,内部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构造。黎带着唐萧走到二楼尽头的一扇门前,抬手握住门把手。 随着门被打开,屋内的景象骤然暴露在唐萧眼前。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厚绒地毯上,窗前跪伏着一个少年,雪白的胴体弯折成诱人的曲线,火红的尾巴自高高抬起的臀部中央蜿蜒而下,悬垂在两腿之间。 听到开门声,少年侧头看向门口,随即“啊!”地惊叫一声,猛地窜入窗帘之后。 唐萧也被这一声惊叫从震惊中唤醒。 他喉头干涩,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黎没有理会他,一面进屋,一面唤道:“阿双,出来。” 窗帘倏的停止了抖动。片刻,一个狐妖般的少年抖抖索索走出。 唐萧这才注意到,少年手脚都缠裹火红的皮毛,头上戴着一对尖尖的狐耳,随着脚步一颤一颤的。 待少年走进,他还听到了轻微的震动声,再看这人面色潮红步履艰难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唐爷,”黎指着唐萧介绍了一句,随即教训道,“若是先生让你和唐爷一同服侍,你也这样?” “苏先生应该……没有这种爱好吧……”祁双还没什么表示,唐萧先提出了虚弱的异议。 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这只是个假设……再说你不愿意也可以拒绝。” 唐萧准确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拒绝,就会失宠——不由陷入了挣扎。 “责罚先记着,继续练习,”黎吩咐祁双。 祁双眼圈一下子红了。见黎脸色冷淡,到底不敢讨价还价,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回落地窗边。 黎又开口了:“跪下,爬过去。” 那瘦削的身形稍稍一滞,随后顺从地跪倒了地上,还按照黎往日的教导,沉下腰,翘起屁股。 唐萧眉头大皱,一把将人拽起来:“你想给我下马威,冲着我来就是,何必这么糟践人?”说着一把将那条赤红的尾巴扯了出来。 尾巴末端是一截不算细的按摩棒,离开少年的屁股还发出了“啵”的一声。 祁双越发无地自容,又怕黎怪罪,浑身都在抖:“陈爷……我不是故意的……陈爷……” 黎抬了抬手示意他闭嘴,好整以暇地看着唐萧:“你知道他母亲的病,一个月需要多少钱么?你帮得了他一时,帮得了一世?” “我怎么帮不了?”唐萧恶声恶气地道,“你出得起医药费,我出不起?” “那天下那么多穷人,你都能帮了?”黎不紧不慢地道,“我从你帮不到的人里面挑一个就是了。” 唐萧声音骤然沉了下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拦着你么?”黎平静地道,“因为你们这种人,很容易就因为一些事,给先生添堵。” 唐萧敏锐察觉了什么:“我们?” “对,曾经有一个像你一样的人,仗着先生宠爱,给先生添了很多麻烦。” 黎打住了话头,看向唐萧:“我无意左右你的想法,只是想提醒你,先生不喜欢被忤逆。你好自为之。” 唐萧犹豫着,指着祁双问:“苏先生喜欢这种类型?” “先生喜欢你这样的,”黎轻叹道,“但听话些总不会被讨厌。” “我明白了,”唐萧点了点头,转身待走,忽然又回头问祁双:“你跟不跟我走?我可以给你母亲治病。” 少年眼睛一下子亮了,不过片刻,又迅速黯淡下去:“您是爱慕苏先生?这样的话,我对您没有价值。” “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就只想着卖身?” “我现在就需要很多钱,”少年紧紧咬住唇,眼泪终究落了下来,“现在,很多。” 黎站在大大落地窗前,注视着唐萧的身影渐渐远去。祁双则跪在他脚边,一副自暴自弃债多不愁的样子。 “你准备一下,我去请示先生。若是先生同意,你今晚便侍寝。” 想象中的狂风暴雨突然卡壳,祁双一下子懵了:“今晚?怎么这么突然……” 黎扬起下巴,点了点唐萧远去的方向:“等他爬上先生的床,一时半会儿就没你什么事了。” “先生总会新鲜一段时间,也说不定是三五个月,还是三年五年。”他语气比在唐萧面前柔和不少,话中的含义却更为残忍,“若是三五个月,等了也就等了;若要等个三年五年……你年纪就太大了。” 祁双沉默了。 半晌,他小声道:“若是……若是我不能让先生满意……” “按照约定来。”黎顿了顿,又道,“不过今天唐萧你也见过了。他是个仗义的性子,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你不妨去找他。” 祁双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一出。当时的羞耻渐渐淡去,他反倒生出一些感激来。 “不必谢我,”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黎轻声道,“顺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