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齐遥喝多了是个典型的话匣子，平常看上去顶多称得上是健谈的人，一旦酒精上头，便开始拽着人聊天。

    反观齐喻，安安静静地和蛋糕做着斗争，一句话都没有。

    几乎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基因取自齐遥，两个人怎么看都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其实啊哥，你能这么快接受阿瑶，我都没想到，我已经做好准备跟你死缠烂打了。”齐遥通红个脸，跟齐宴讲。

    齐宴神智始终很清晰，脸上也看不出丝毫喝过酒的痕迹，他从善如流：“锦瑶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说罢对着姜锦瑶喝尽杯中剩下的酒液，又重新给自己添上。

    姜锦瑶不甘示弱，她对着齐宴大方笑笑：“谢谢哥你能信任我，那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她也把酒一饮而尽，脸颊和齐遥一样红。

    齐遥晕晕乎乎地又去取了瓶酒，他本是想给一直没吱声的齐喻也倒上，定睛一看，“咦”了一声：“小鱼怎么没怎么喝？”然后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小鱼不怎么喝酒，应该是喝不习惯，我给忘了。不喜欢喝就别喝了，吃点蛋糕，阿瑶的手艺是真不错。”

    面前的蛋糕有些晃。

    齐喻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却无法分辨其中的意思，只能下意识地点点头。

    胃有些不太舒服，连带着伤口，疼痛叫嚣起来。意识根本不清醒的他用一只手捏紧了椅子边。

    齐遥和姜锦瑶你侬我侬，再加上二人都不胜酒力，压根没注意到齐喻的小动作。倒是齐宴敏锐地察觉到他发白的面色和攥紧的手指。

    “别吃了，坐会就回家。”

    有点像哄小孩的语气。

    没有反驳，齐喻乖乖点头，把吃的只剩一小块沾着碎蛋糕胚的盘子往前一推。

    齐宴一直知道齐喻的胃不好，但他也没怎么上心过。今天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绝大多数那些出厂后活不过两年的人造人们，不自觉地开口说了一句。

    大概是前两天看到的“齐喻2号”的进程报告在作祟吧。

    其实目前的齐喻几乎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听话又能干，除了打过一点不该动的小心思外，没有什么大的毛病。本质上来讲，只要他能收敛自己的想法，齐宴并不介意继续使用他。

    但是由于人造人技术的不成熟，目前没有人造人能够活过七年，大多数人造人都在出厂后两年内死于器官衰竭，能像齐喻这样活到四年之久的已经实属“长寿”。因此，齐宴不得不做两手准备，在原先定制了齐喻的实验室中，持续培育着“齐喻2号”。

    齐宴看着齐喻的动作，不由得笑道：“还挺乖。”

    齐喻大脑宕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看着齐喻的眼睛，齐宴读出来一个信息：喝醉了。

    他哭笑不得，只得感慨，采用的不愧是齐遥的基因，连齐遥一开始的“一杯倒”都一模一样。只不过由于性格上的偏差，醉酒后的反应似乎不大一样。

    比起齐遥嘴里不停地扯东扯西，齐喻是一句话都没有，表达他是否听到的方式只留存了肢体语言。

    齐宴失笑，随即掩饰般地继续有一茬没一茬地和齐遥与姜锦瑶搭话聊天，不过余光还在随时观察着齐喻的一举一动。

    虽然齐喻像尊蜡像一样，基本上保持着捏着椅子边的动作没有变过，除了眉头因为胃疼而有些攥紧外没有过什么变化。

    “怎么了，小鱼？”姜锦瑶聊的开心，一扭头却看见齐喻的表情不太对劲。

    她的声音牵动了另外两人，顿时，三人都光明正大地关注着齐喻。

    齐喻却像本能般地立刻舒展了面上的表情，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姜锦瑶和齐遥也有些喝的上头，虽说疑惑仍存，想了想，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三人中，只有齐宴明白他是怎么了。

    虽然齐喻因伤住院过几次，一开始都是在齐喻所在的医院治疗，但齐宴还是尽可能地避免了让齐遥知道齐喻的身体状况。他并不想让自己的亲弟弟知道他有替换“齐喻2号”的打算，并且为了更好地对接，齐喻每次的后续治疗基本上都是在出厂他的实验室进行的，去医院复查大都是为了装装样子。

    毕竟齐宴了解齐遥，他怕齐遥动了真感情，把齐喻当做亲弟弟对待，反对自己后续更换齐喻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