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将
李全清了清嗓子，拂尘一摆，高喊道：“沈王府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沈轩为正三品中郎将，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珠宝十箱，宅院一间，美人十名，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 沈轩身着崭新的朝服，难掩激动的心情上前接旨。见李全挑眉似是有意拉拢，于是阔气地让下人挑选好的物事亲手赠与他。 李全见沈轩是个明白人，便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他本不缺钱，手里握有几十张地契，连春风满月楼也在他名下，因此是断断看不上这些的。 真正令他感兴趣的是利用沈轩来打压沈清河。 他是大太监，虽不能直接参与朝堂之事，但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身份地位自是非比寻常。 放眼满朝文武，几乎人人都忌惮他三分，唯独沈清河例外，与他不仅意见相左，更是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狡兔死，走狗烹。沈王府功高震主的说辞早在先帝在世时就有大臣提过，只是当时沈之俞势大，有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被压下去了。而今元朗在位，既然愿意提拔沈轩，就证明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完全信任沈王府，而他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借助沈轩的力量一同对抗沈清河。 交谈中，二人谈到了春风满月楼。他原以为沈轩这样的人定是阅人无数，却不想沈轩至今仍未与人同房过，他嗤笑一声，走向门外。 外面摆着十顶轿子，李全掀开轿帘一一为沈轩介绍。 “这是芜湖的美女叫乔乔，这是苏杭的歌女叫小芸……” 沈轩虽未经过情事，但食色性也，他骨子里也不过是个色胚，忍着下腹的火热装出受宠若惊，受之有愧的斯文样子。 李全望着沈轩衣袍那处遮都遮不住的帐篷，半是调笑半是讽刺地道：“沈郎将果然威风。” 沈清河见状，吩咐雨泽和鹏涛直接将众人赶出沈王府，关上了大门，摆摆手道：“劳烦公公直接将陛下的赏赐抬到沈郎将的新宅吧。” 李全鼻头磕在大门上，气得他一甩袖子，尖着嗓子喊道：“起轿！去郎将府！” 在沈轩的新宅，匾额上刻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郎将府”，随后一顶顶轿子被抬了进去。 沈轩为了能在官场上吃得开，请了不少王公贵族大摆酒席庆祝，甚至在庆功宴的当夜，直接将元朗赐予他的五位美女收了房。 于是第二日外面就传出了沈郎将夜御五女，连早朝都衣衫不整的笑话。 元朗听闻此事当即没收了沈轩的宅院和金银珠宝，遣散了美女，沈轩无处可去只好回了王府。 沈轩回到沈王府后，再不像几日前那样招摇过市，走在街上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回想起几日前元朗的单独召见，那时的他还沉浸在当官的喜悦里。 元朗初次来到沈王府时，那时的沈轩只是个小厮，连头都不敢抬，因此也没见到元朗的真容。 他随了丽妃的五官，面相柔中带刚，举手投足间帝王霸气一览无遗。 “朕听闻沈王府出了个骁勇善战的将士，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元朗笑了笑，抬手示意沈轩平身。 沈轩原本以为高高在上的皇帝根本不会理会他这样一个小人物，顶多是派人宣读圣旨赏赐金银而已，没想到他只是递了沈清河的折子就受到了元朗的单独召见，实在让他受宠若惊。 “卑职不敢。” 沈轩知晓在帝王跟前不可逾越，因此谨守礼节，他料定此举定会博得元朗的欣赏。 “陛下让你起你就起。” 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沈轩有些吃惊，明明这大殿上只有他和元朗二人，不想竟还有第三人。 沈轩张开双臂，好像要护住元朗一般，说道：“是何人胆敢造次，陛下快快退后，卑职定会保护您。” 沈轩进宫前早已解下佩刀，这会子什么武器都没有，他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此时正是表忠心的好时候，说不准元朗一高兴又能赏赐些他什么。 元朗眼里的笑意更深，下一瞬沈轩面前出现了一人，此人身法极快。 “问沈郎将安，在下朔风。” 沈轩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此人极高，他就算踮起脚尖也够不到他的肩膀。 朔风的没有解下佩刀，大掌的壶口处有茧，想来是常年用刀所致，他单膝跪地，恭谨地道：“陛下万安。” “沈郎将，这位是朕的贴身侍卫，御前侍卫总管朔风。”元朗道。 沈轩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这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看样子，是朕的侍卫吓到沈郎将了。”元朗道。 “陛下玩笑，卑职不敢。”沈轩跪在地上，赶忙解释道。 元朗给朔风使了个眼色，朔风会意，拿起桌案上的圣旨递给沈轩，沈轩不敢接，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打开了圣旨。 沈轩不敢相信这圣旨上的内容，正三品的官职，金银珠宝，宅院，美女，他梦寐以求的一切竟然能全部实现，“陛……陛下……” 朔风和元朗交汇了个眼神，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卑职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沈轩肚子里其实没多少墨水，又被眼前的荣华富贵迷住了双眼，连之前心里盘算好的措辞都忘了，来来回回不停重复着这一句，连脑门都要磕破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回了沈王府，望着门匾上金灿灿的三个大字，想起了他的郎将府。 他一直过着底层人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爬上来的机会，却还是回到了这里。 他本就酒量不行，为了撑场面，左拥右抱着御赐的江南美女侃侃而谈自己阵前杀敌的丰功伟绩，一杯杯酒下肚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误了第二日上朝的时辰，他想解释自己根本连碰都没碰那些美女，可现在，在帝王跟前苦苦维持的忠君报国形象已经毁了，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为美色误了正事，谁还会听他解释。 好在元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因为大臣的谏言收回了宅院遣散的美女，好在官职没被撤，要不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路过许晏宁房间时里面传出了几声暧昧的呻吟，沈轩不敢相信一向自持的许晏宁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他见四下无人，轻点脚尖来到门口，大门紧紧关着，窗户也遮上了帘子，但依稀能听到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难耐的粗喘和低吼，甚至还有越来越大的啪啪声，那甜腻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和沈清河一句句诱哄的荤话让沈轩几欲作呕。 他心里暗骂许晏宁看着清高自持，不想床第间这般浪荡，竟还在他跟前还装出羞赧和矜持的样子，原来只在沈清河面前原形毕露，放浪不堪。 沈轩不知二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只以为他二人明知彼此身份却仍然行此龌龊之事，当真是可耻。 他想过自己要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去接近许晏宁，他一开始确实觉着许晏宁很亲切，但是并不是心动的喜爱之情，其实这个人有很多地方他都很讨厌。 许晏宁性子太过懦弱，太过善良，连见到受伤的小动物都能难受地哭出来，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从不会为此等小事动摇，却还要忍着不屑一顾的心情一遍遍安抚躲在他怀里啜泣的许晏宁。 最关键的是，许晏宁作为王府的大公子，竟然从未考虑与沈清河争夺家主之位，这让沈轩这样看重权势地位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许晏宁从来不争不抢，良善得有时候连沈轩自己都懒得骗他。 每次出征前，许晏宁都泪眼婆娑地对他说会等他回来，他明面上不会多说什么，心里想的却是，要是你许晏宁的眼泪有用，那仗也不用打了，所以每次他只是温柔地笑笑。可这一举动在许晏宁眼里却自然理解为他深情地不知说什么好，可事实上他想的是实在是懒得开口骗他。 许晏宁不仅没意识到这些，还不辞辛劳笨手笨脚地在厨房忙活，亲手为沈轩做一碗桃花羹送去。沈轩第一次喝的时候差点没吐出来，还以为许晏宁将糖罐子打在了汤羹里，但望着许晏宁小心翼翼期待的眼神，又想了想自己的计划，忍住想质问他就不能出锅前尝一尝的愤怒心情点点头违心地说好吃。许晏宁听后果然很开心，每次在沈轩出征前都要熬上一碗送去，但他不知道的是沈轩只尝过那么一次，之后的每一碗都倒在了恭桶里。 有一次沈轩受了伤，许晏宁帮他换药后给了他一颗糖莲子，沈轩不禁在心里嗤笑，这是要他学会苦中一点甜，要他自我开解吗？当真是读书读傻了，要不是他知晓沈清河对许晏宁的心意，要不是为了在人前树立起勤勉好学的形象他根本不会大热天的在月下苦读，在他看来，要人顺服必须铁腕铁拳，之乎者也的大道理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不管用什么方法，达到自己想要的才是上上策。 沈轩朝着许晏宁房门口吐了口吐沫，愤恨地回到了他曾经住的柴房。 “我答应你。” 许晏宁红着脸喘着粗气回答道。 沈清河知道他听到了沈轩的脚步声，也明白他只是拿他故意气沈轩，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怀里的人抱得紧紧的。 他早就知道沈轩一回来就会来找许晏宁，而他就是要让沈轩知道许晏宁已经是他的人。 他勾唇浅笑，用自己的全部温柔覆在许晏宁身上开始了第二轮攻势。 不久了，沈轩加注在许晏宁身上的痛苦他沈清河定会要沈轩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