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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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卖给你，他很听话的，叫他干什么他都会做。” 父亲骨瘦如柴的手用能捏碎他肩膀的力度，不断往前面男人的方向推，小鞠玥戚踉跄着跪在男人面前。 ‘好亮的鞋子……’小鞠玥戚发呆望着男人被擦得锃亮的皮鞋，他之前只能眼巴巴趴在玻璃窗看到的皮鞋，这个人穿到了脚上，原来穿到脚上是这种效果。 “你这死小孩都不知道说句话！”父亲皮包骨的大手打在背上很痛，两个人都没什么rou，像是石头撞石头。 小鞠玥戚这么想着，把注意力从背上的伤口转移。昨天晚上被父亲打肿的伤口现在伤上加伤，不过他很有经验了，想想别的事就不疼。 “请主人收买我，我会给主人做牛做马服侍主人。”稚嫩的童音清脆悦耳，配上乖巧顺从的伏跪姿势，能瞬间激起某些人变态的施虐欲。 父亲期待地看向男人，鼻子里发出“哼哧哼哧”的粗喘声。 他快忍不住了，体内的毒瘾时时刻刻折磨他，又麻又痛的感觉像是千万只蚂蚁啃噬他的骨头，蚀骨的疼。 父亲看男人没有拒绝，开口道：“所以……祁先生，能不能再借一百万？” 男人没有理会他，反而叫小鞠玥戚抬起脸。 小小年纪就精致的五官即使长期营养不良，也透露着未张开的青涩可爱，削瘦的脸颊下凹，把眼睛衬得又大又亮，芭比娃娃般浓密卷曲的睫毛随着眼皮的抖动扑闪，无辜而天真。 随着男人的逐渐打量，父亲的期待越盛。 “可……” 听到这个字，父亲忙不迭地的四肢伏地不停磕头，头骨撞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谢谢先生，谢谢先生，谢谢。” 男人欣赏了一番父亲丢弃尊严充满希翼的感激模样，慢慢开口：“可不行。” “啊……？” 父亲停下动作，通红着额头看向男人，惊喜的笑还残留在他脸上，凝固的样子滑稽可笑。 “先生先生先生！”父亲细如竹竿的样子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眨眼间就跪爬到了男人脚边。 “先生，不要这样对我，先生，只有你能借我钱了……”父亲的手想要触碰男人的裤脚，但瑟缩着，不敢碰上去。那张依稀能看出以前端正五官的脸涕泗纵横，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那一瞬间，把男人低贱到泥底的自尊变得卑微如尘。 “啊～～”男人脸上露出非常明显的甚至夸张的愉悦。 轻而易举牵动人心的感觉，让人瞬间从希望到绝望的破碎……‘真棒啊～’ 激烈的心情让他脸上浮现出醉酒般的红晕，嘴角裂开到夸张的地步。 耳边充斥着父亲呕哑难听祈求声的小鞠玥戚也有点绝望，要是这位祁先生不买下他，今天他会被爸爸送进诊所买掉身体。他也就活不成了。 “爸爸。” 远处的童声让男人收起笑容，他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温柔问道：“怎么了绪绪？” 小祁绪哒哒哒跑过来，在男人身边站定，抬起小下巴，高傲地指向跪在地上的小鞠玥戚：“我要他。” 男人笑了笑，大手轻轻抚在小祁绪毛茸茸的头顶上，“为什么呢？” 小祁绪顶着男人的大手，细细的眉毛高挑着，吐出来的话理所当然：“看他长得顺眼，想让他做我的狗。” “真不愧是我儿子！”男人抚掌大笑，一把把小祁绪抱起，举高高转圈。 空气中充满孩童纯粹的笑声，如铜铃般清脆。 小鞠玥戚活了下来，但这只是他噩梦的开始。】 【鞠玥戚年幼时只是被小祁绪驱使着干活跑腿，虽然很累，但日子过得比父亲在家的时候好多了。 况且…… 小鞠玥戚偷偷看着祁大少爷把在学校拿下手的战利品带回家继续折磨，隐蔽地咽了口口水。 ‘幸好小少爷不会这么侮辱人。’小鞠玥戚万分庆幸。 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原先在父亲手底下受的罪逐渐在祁宅的日子偿还。 他是小少爷的狗，没有人敢欺负他。能够读书识字的他也开始认识了其他的朋友，和这个渐渐变好的世界。 有一天当他吃饱饭感觉身体暖洋洋，抬头看向星空。如银河般的星空带着宇宙神秘的色彩，能让人一直看下去，忘记生活中的烦恼，变成宇宙中的一粒星辰，随着时间的泯灭，流动在银河中。 就是在这时，鞠玥戚发现了「美」。 突然之间，像是时光的风扑面而来，卷起他的碎发，使他眯起眼睛。当那股风过去，睁开双眼时，他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像是活过来一样闪闪发光。 青草上的露珠折射着阳光，碎出周围五彩的缩景；天上的云朵不再是白色，而是晕着夕阳的金黄、落梅的绯红和紫罗兰的淡紫色等等一层一层交叠而成的颜色，丰富多彩到不可思议，却又这么恰到好处；野花随风轻轻摇曳，多娜的身姿像舞女一般优美轻盈。风吹过树的沙沙声；鸟蝉清脆的鸣叫。阳光混着凉风打在皮肤上形成又暖又刺的感觉…… 令他目眩神迷、目瞪口呆。 ‘这个世界原来这么美。’ 诺大的幸福像是团团棉花糖簇拥着他，柔软细腻得让他双手颤抖。 ‘画下来，把这一刻画下来！’ 鞠玥戚担心美好的感觉流逝，他飞快地冲回房间，把一本以前从不在意的速写本拿出来，用蜡笔把他眼中的世界画出来。 半大的孩子尚且年幼，也从没学过绘画。虔诚的态度却让这副稚嫩的画有丝丝缕缕别样的灵气，让看到的人能感觉到些微他当初感受到的震颤。 自此，鞠玥戚上瘾了一般，时常遛到城市的各个地方，河边、铁塔、树林、桥底、山顶等等，他以前不在意，现在在意非常的地方。 他画的画越来越多，画技也越来越好。他甚至想走出这个城市，走遍世界，亲眼看看这个星球的各个角落，然后一笔一画地画出来。用画笔代替他的记忆，他的感受，他的言语。 小小的房间堆满了颜料和画纸。 他的画是自由的，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画的主人却不自由，被人买下当作狗的那一刻，他注定此生得不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