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没事的，你不会死的。
沈明隐在封沐钦怀里闭上眼假装睡着了，一直回想着自己回来以后经历的事，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到封沐钦呼吸平稳了，沈明隐还是安静在封沐钦怀里躺着。因为安眠药加在牛奶里药效发作比较慢，沈明隐睁开眼看着封沐钦，想抬手摸摸封沐钦的脸也不敢，生怕吵醒了他。 看着封沐钦熟睡的脸庞，眼泪就流了下来，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直到看着窗帘缝隙渐亮的天色，沈明隐才慢慢凑上去吻了吻封沐钦的眼睛，他当初就是因为这双眼睛才对封沐钦一见钟情的。后来眼睛里作画时的认真逐渐变成望向自己的温柔，沈明隐就知道自己永远都会沉溺在这份温柔中。 沈明隐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好好对封沐钦说过自己有多爱他，好像两人之间总是封沐钦一直在靠近一直在包容，他也能给足安全感，而自己却从来没做过什么。 或许，我真是一个污点，一个不该存在的污点。 沈明隐不舍地轻轻退出封沐钦的怀抱，换好衣服，坐在桌子边给封沐钦写着字条。写完压在桌子上摆着的木雕鸟下面。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这些都不是我能拥有的。 站在床边看着封沐钦沉睡的样子，沈明隐握紧手中的钥匙。 我爱你。 沈明隐转身离开，不敢回头。 出了小区，沈明隐拦下一辆出租车，去往朗月小区，他们曾经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时间的地方。 沈明隐拿着钥匙站在门外，一时间不敢开门。那一年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最终还是深吸几口打开了门，里面什么都没变，只是家具被防尘罩盖住了，连同分开的五年时光也盖在了下面，只要把防尘罩打开，一切恢复原样。 沈明隐走进去，每个房间都打开了看看，书房还是摆着画架，厨房还是摆着自己以前常用的厨具，以及主卧床头柜上两人没编完的手绳。 这里的时光不曾往前流逝，凝固住了。 沈明隐拿着在楼下便利店买的水果刀走进了浴室，把防尘罩掀开，往浴缸里放着水。 看着水汽，沈明隐伸手试了试水温，竟然是温的。 等水放满以后，沈明隐把水关了，脱下外套放在洗手台上，又把外套口袋里的写好的遗书拿出来放在外套上。最后把另一个口袋里安眠药拿出来倒了一把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又反手倒了回去，最终还是留了五片在手心里。 他讨厌吃药，但他也怕疼，他希望自己最后还是不要疼太久。 沈明隐把药嚼了硬生生咽了下去，走进了浴缸里。 好温暖。 就连最后都是温暖的，沈明隐想到这庆幸自己选择了在这里结束，而不是回到那边，当着自己亲生母亲的面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尸体。 他也计划好了，一天后让曲汐到时候告诉他mama，让她来这里一趟，这五年不恨是没有可能的。也给曲汐留了学姐电话，学姐不像他那么无能，能护住封沐钦的。 沈明隐看到那幅画才意识到，其实自己大可不必回去那边死，既然要死，为什么不选择能让自己开心点的地方。而且那幅画命名是，他当时就想，这个死法不错。 自己过去被童年桎梏，他没遇见封沐钦之前就有心理问题了，不过其他人都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只是以为自己话比较少。只有封沐钦了解他，但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淡笑着就包容了一切。 沈明隐拿着小刀往自己手腕上浅浅划着，伤口不疼，只是痒。 安眠药药效起来了，沈明隐感到困倦了，一用力在手腕上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好疼。 沈明隐的意识清醒了一点，看向自己的手腕，慢慢把手腕放在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渐渐变红，沈明隐把刀放在浴缸边上，用右手压着左手腕的伤口，试图通过疼痛让自己意识清醒一点。 早知道就不吃药了，疼就疼点吧，还能多想会儿他。 对不起，可能又要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你应该也不会怪我。 封沐钦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但就是昏昏沉沉醒不过来。 终于挣扎着清醒过来，封沐钦一醒来恍惚间觉得心很慌。 沈明隐人呢？ 封沐钦瞬间意识到沈明隐不在，赶紧下床找。 沈明隐不见了？ 封沐钦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想认真思考，但脑子集中不了注意力。封沐钦拍拍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走到门边把鞋柜打开，沈明隐的拖鞋好好摆在里面，还有之前沈明隐回来穿着的鞋子不见了。快步走到卧室，拉开衣柜，果然衣服也不见了。 赶紧拨通楚游云电话，封沐钦知道自己现在脑子不清醒，必须找人帮忙。 “沈明隐不见了。” 楚游云还在睡听到这话瞬间清醒但还是冷静地说：“你现在打电话给沈明隐，然后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我让川和查一下他有没有买机票什么的。” “我现在脑子很沉，不知道怎么了。” “你别脑瘫了就行，我现在过来找你。” 说完楚游云挂了电话。 封沐钦一边给沈明隐打着电话一边换着衣服。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封沐钦换好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想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看着卧室里沈明隐有没有留下什么。 看到桌角的木雕，封沐钦走过去就看到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我回去了，对不起。” 沈明隐！你真敢！封沐钦拿着纸条，觉得脑子疼得不行。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封沐钦仔细想着，总感觉这纸条说不出的违和。 沈明隐不会回去结婚的，只要自己说过的，沈明隐就不会回去结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楚游云拿着钥匙开门进来，看见封沐钦扶着桌子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赶紧过去扶住，就看见封沐钦手里的纸条。 “我已经让川和还有我哥去查了，目前应该是没有消息。”楚游云赶紧安慰着。 “知道了。”封沐钦站稳，但还是担心着：“但如果他已经走了很久呢？” “他mama那边我也找人看住了，没有回去的样子，就算沈明隐回去了，我们也能过去逮人。” “不对，他不可能回去，让我想想。”封沐钦仔细回想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床头柜面前，蹲下去翻着抽屉。 封沐钦确定钥匙不在后，拉着楚游云往外走：“去朗月小区，钥匙不见了。” 楚游云也懂了，看封沐钦这样子也不敢让他开车，自己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开往朗月小区。 路上楚游云想起茶几上挂着奶渍的杯子问：“牛奶什么时候买的，我记得你不爱怎么喝牛奶。” “昨天回来路上沈明隐让买的。”说完封沐钦都愣住了看向楚游云一脸不敢相信。沈明隐明明现在没有味觉怎么会提出要喝牛奶，沈明隐自己也不爱喝牛奶，昨天那样子估计是故意的。 “我记得前段时间纪知易的事你没睡好，开了安眠药是不是？” “是。”封沐钦完全没想过沈明隐还会这样。 “沈明隐他能耐了。”楚游云笑了一声，如果那么费尽心思都要离开封沐钦，那么她觉得这几年帮沈明隐守着封沐钦也是够好笑的。 到了门口封沐钦拿着备用钥匙打开门，手都在抖，一开门封沐钦和楚游云就闻到一丝血腥味。 封沐钦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朝着浴室方向跑过去，楚游云想拉住封沐钦，没拉住，也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跑过去。 一开门就看到沈明隐躺在浴缸里，血染红了水，封沐钦抱着沈明隐的脑袋不停叫着沈明隐：“沈明隐，你醒醒！沈明隐！” “封沐钦！你先把他抱出来！”楚游云还在打着电话。 封沐钦把沈明隐抱出来，整个人身子都是抖着，抬手试了试沈明隐鼻息。 楚游云摸了一下水温，然后蹲下来看着沈明隐手腕，对着电话那边说：“割腕自杀，伤口有点深，时间不长，出血量大，血型是O型。”说完挂了电话。 楚游云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封沐钦脑袋上，“你给我冷静点！” 封沐钦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回话的声音都是抖的：“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五分钟，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输血了，死不了。” 封沐钦抱着沈明隐，嘴里呢喃着：“没事的，你不会死的。” 最后沈明隐送去急救时，封沐钦身上沾着血水坐在外面，神情呆滞。 楚游云拿着沈明隐的外套、遗书以及安眠药看了他这样子，把东西递给身旁的孟川和拿着，“等沈明隐出来情况稳定了，再把这些东西给他。我回去处理点事情，你看着点。” “知道了。”孟川和也不忍心看着好友这样子，抱着东西撇开眼，明明上次跟沈明隐见面还是好好的，怎么转眼人就躺在急救室了。 沈明隐就是失血过多，但好在送来及时，现在已经情况稳定下来了，封沐钦就守在一旁。 孟川和看了许久觉得现在把这些东西给封沐钦不太合适，怕封沐钦承受不住，这时楚游云回来了。 “东西给了吗？”楚游云看着孟川和。 “现在给吗？”孟川和不赞同地看向楚游云。 楚游云瞟了他一眼，孟川和瞬间怂了，虽然这几年两人因为封沐钦两人对着杠了许久，但孟川和始终是怕楚游云的。 孟川和颤抖着手把遗书递过去，封沐钦接过沉默地看完了，咬紧了牙齿。然后把遗书折好放好，接过孟川和手中的衣服和安眠药，也放好，就这样在病床旁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