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俞怀苛没有去秦悦悦的生日会,星禾也没有去。 第二天秦悦悦路过二班在走廊上遇到星禾,很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她当然是不高兴的,她搞不懂为什么星禾连这么一个小忙都不愿意帮,她想星禾确实有点怪,难怪他朋友很少。 星禾心里有一点过意不去,但很快被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给吸引了注意。 今年正好赶上建校周年庆,学校对这个晚会很重视,要求每个班都必须出一个节目,全体成员参加。但人数一多,节目可选择的范围就少,小品、歌舞、大合唱等形式,二班班主任经过投票,最终大家伙选择了最容易执行的合唱节目,挑了一首正能量的歌。 时间有点紧,筹备起来却不能马虎,每个班级都挑了早晚读、体育课的时间,准备节目。 二班把晚自习后半个小时也利用上了,大家几乎站在一块儿,就得开始唱,声乐老师在前面指挥,还要注意队形的变化,得把合唱弄得有新意一些。 星禾站在女生后头,俞怀苛站最后,离他很远。趁着老师不注意,或者抽空休息的时候,星禾总忍不住想往后看,但被人挡着,每次只能望见半个额头。 这会儿刚休息好,老师们又商量着再换一下队形看看效果,整齐散开,星禾的位置又往后退了两步,没一会儿差不多新队形整理好了,他后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俞怀苛。 起初他还没注意,偏着头找呢,俞怀苛忽然在他身后出声:“到处看什么?” 星禾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到俞怀苛站身后,他的心忽然跳得很快,“我...找你。” 说完很没骨气地转过去了,班主任让大家记一下自己的位置和左右的人,这次不再改了。 俞怀苛比星禾高大半个头,一垂眸就看到星禾的小脑袋,整个毛绒绒的,发丝很细,还很软,俞怀苛当然知道,他摸过不止一次。 又开始练歌,俞怀苛有点烦这个环节,心不在焉的,盯着前面这颗脑袋看了会儿,才发现星禾的耳朵尖儿红红的。 元旦表演那天,学长家长也可以自愿来观看演出。整个礼堂都是人。陈月琳没有来,因为乔心陶的学校也有活动。但星禾见到了俞怀苛的mama,看起来很温柔的一位母亲,在跟他说话。 后台全是要表演的学生,进进出出的,俞怀苛跟他mama说了两句话就要催她走:“妈你去礼堂坐着看表演。” “我这不是想先看看你嘛,”文珊的目光在俞怀苛班级里的同学们里转了又转,“你跟妈说说,哪个是你同桌啊?是那个扎辫子的女孩子吗?” 不是看俞怀苛来了,是八卦来了。 “不是。” “噢,那就是她旁边短头发的那个?”文珊瞧着这个女孩子也长得好看。 “妈你别猜了,不是女生。我带你出去。” 文珊沉默了一会儿,被俞怀苛领着走。她想着,怎么也该是个女孩子啊,前段时间俞怀苛每天早上上学时都要抓一些糖果,被文珊抓着问才说是给同桌的,俞怀苛不会对她撒谎,况且那些天他放学回来得比平时晚,又总拿着手机聊天,文珊怀疑他是恋爱了。 是叫什么来着。文珊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她给在房间写作业的俞怀苛送宵夜,桌面上的手机亮起,弹出来聊天对话框,她暼了一眼。好像是叫星禾。 原来是个男孩子。俞怀苛也没有恋爱。她确实想多了。 “我一会儿看完你的表演就得走了。”文珊给俞怀苛交代着,“晚上何叔来接你回家。” “知道了。” 文珊从后台出来的时候二班正要集合,吵吵闹闹的,有个穿白衬衫的男孩子从她身边跑过去,没看清脸,紧接着文珊就听到有女生问他“星禾你去哪儿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个男孩子的半张侧脸,皮肤很白,衬衫看起来很宽松,显得整个人的背脊单薄。 文珊担心他有点冷。 二班的表演整体来说还可以,班主任也挺满意的,一下台大家都披上了自己的厚衣服,黎晓曼抓着星禾去礼堂看三班演出,秦阔在领读,声情并茂的,黎晓曼看得投入。 星禾心思不在这,观众席里家长学生夹在一起,他又坐在最边上,找不清人,星禾不确定俞怀苛在不在,他应该会来吧,毕竟俞怀苛的mama也在这儿。 然后星禾在大厅的暗处看到了俞怀苛,高高瘦瘦的一道身影,星禾以为他是来找他mama的,结果俞怀苛站在原地没动,他俩就隔着过道里来来往往的几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俞怀苛转身走了,星禾的心突突跳着,急急忙忙跟黎晓曼告别,跟了上去。 深冬里的空气冰凉沁骨地往脸上扑,星禾把外套裹紧了一点,一直跟着俞怀苛往前走。听不着礼堂的声音,偶尔踩到落在地上的树叶,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又静了。 外面人少,俞怀苛带他穿过校园里的小道,在一处昏暗的小亭停了下来,这里没有灯,也没有人经过,安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星禾。” “...嗯?” 俞怀苛背倚在亭柱边,很随意地问他:“喜欢跟着我?” 星禾没有回答,但在夜色下很轻地点了下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物件,递到俞怀苛面前,“这个,送给你。” 是一个手工小挂饰,星禾自己做的,本来想圣诞节送给俞怀苛的,没找到机会,揣兜里好几天了。 俞怀苛接过来看了看,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玩意儿,挂饰很简单,只是一只小鱼,蓝色的,但做得还算细致。 “新年快乐。”星禾说。 “为什么送我这个?” 星禾有一瞬间想说因为他的姓谐音是鱼。 “鱼在海里很自由,也很快乐,我希望...你也是。” 俞怀苛握在手心里,又问星禾:“没有星星吗?” “啊,没、没有,我只做了这个...”星禾低了低头,他以为俞怀苛是不喜欢的意思,他想他应该可以再做一个俞怀苛喜欢的图案,星星、小熊、月亮,什么都可以的。 所以等那个吻落下来的时候,星禾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周遭的空气是冷的,俞怀苛的唇也有些凉,但星禾的脸颊、手心都在发烫,他的心也guntang。 俞怀苛吻得很轻,甚至可以说是缠绵,唇舌相抵,热源从舌尖一直抵达他的舌根。星禾抓的是俞怀苛的衣摆,在沉迷中微微睁了下眼,看到俞怀苛闭着的很长的睫毛。 星禾被亲得找不到支撑,俞怀苛带着他迈了两步,借着身高的优势把他压在亭柱上继续亲。 夜色攒动,空气里混杂着说不清的暧昧情愫,丝丝缠绕。 分开时星禾呼吸乱得快要喘不上气,两人挨得极近,俞怀苛的拇指擦了一下星禾湿润的嘴唇,盯着星禾的眼睛看。 ?“那,鱼想看星星怎么办?” 星禾眨了两下眼睛,才意识到俞怀苛话里的意思。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很复杂,不太真实,他仿佛听到一直以来心里的那份忐忑终于落地的声音,他本该高兴的,又徒然升起了一种紧张无措的情绪。 “嗯?星禾。”俞怀苛又追着他问了一遍。 “星星...”星禾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他听见自己说,“会一直在。” 然后俞怀苛捏了一下他的耳尖,“新年快乐,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