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风水轮流转，哥哥气弟弟
风水轮流转，苏梓晏心痛地站在主卧门外，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心发呆。 回过神来的苏友群抢走苏梓晏手里的备用钥匙之后就把他推出卧室，重新上门锁，全程一句话没说。 苏梓晏认为苏友群是想报复自己对他的那十年“倔强”，看开之后竟然还有些认命。 大不了当作体验恋爱追人的感觉。 寻回车祸前记忆的苏友群显得有些淡漠，他躺在床上彻夜难眠，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来任何事，就这样干耗了一夜，也未继续工作，直到天亮时才起床，按照习惯洗漱后下楼晨练。 以前他都是跟弟弟一起跑步的，不过今天他不想跟弟弟发生任何交流和接触。 他说不清自己的感情，漫长的四年自我折磨把他的精神折磨得濒临崩溃。 但他不想跟弟弟接触的另一个理由是：他觉得自己还无法面对突然改变性情的弟弟，苏梓晏看起来更活泼了些，到底是什么原因？ 苏友群正一边思考一边跑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友群哥！你也下来锻炼啊？怎么，梓晏那混小子放心你一人独自出来吗？” 一般情况下苏友群都会先对外界信息进行快速分析，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他并未使用这种可能令他思想负担加重的本能。 现在他的脑子似乎没多大问题了，于是他一边分析一边回头去看：此人叫自己名字还加入“哥”的称呼，必然与自己很熟悉，但声音听着有点陌生。叫梓晏臭小子，想必是跟梓晏关系匪浅。但在苏友群的印象中，苏梓晏是那种冷漠到没朋友的类型，这些年也不见有任何人同他亲近。 楚荀在看清苏友群的眼神时就知道眼前这个苏友群恐怕就是苏梓晏所忌惮的那位“恐怖哥哥”了。 “友群哥，我是楚荀啊，您要是记忆不稳定忘了我也没关系。”楚荀理解地说。 苏友群微笑着问楚荀的身份以及自己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我叫楚荀，跟你弟是五年的小学同学，刚因为工作过来这边找他。”楚荀认真回答道。 苏友群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对楚荀说：“介意我占用你半小时时间吗？” 在发现苏友群独自出来的时候楚荀就给苏梓晏打电话了，电话现在已经接通，他出于怀疑苏友群是不想跟老弟接触才没同苏梓晏出来，于是没拿出电话接听，而是故意放大音量对苏友群说：“您要跟我说话呀？那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呗！您看那边那个太空漫步机怎么样？旁边的石凳子没人。” 楚荀挂了电话，同苏友群一起在石凳子上坐下。 “方便我问问你的家庭情况么？”苏友群还没详细叙述自己的问题，楚荀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回答：“没问题，我啊，是混血儿，您看我外观就知道我什么血统嘛。我爸妈常年在国外居住，小时候在梓晏家乡的山上开发度假庄，就把我丢那儿了。我跟梓晏差不多，虽然有人带，但是父母不在身边。他这人吧，冷漠归冷漠，属于外冷内热那种，接触多了熟悉了就喜欢跟人闹，嘻嘻哈哈的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特别重感情。后来他mama突然把他带到这儿来，我也跟他断了联系。几个星期前我得到他的消息，就顺便追过来了。那段时间您刚好出院不久，记忆也还不是很稳定，对他挺好的，加上他一些心结解开了，看起来就活泼了许多。” 苏友群感觉这人仿佛有读心术，把他没想问又觉得好奇的问题都回答了，包括梓晏怎么变了性格这一点。 其实楚荀早就分析过如果苏友群的记忆回到之前令苏梓晏避之唯恐不及的时期，也就是那四年凌虐殴打苏梓晏的时期，他该怎么跟苏友群解释才能让苏友群稍微放松对苏梓晏的管制？ “看来是我不了解他。”苏友群叹了口气。 楚荀安慰他：“如果不是作为同龄人，而且是像我这种脾气的笨蛋去sao扰他，他恐怕也不是那种容易表露内心想法的人，不了解很正常。他没有多少追求，活得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外人看来甚至有点没志气。跟这样一个废人又能有什么好聊的呢？” 这番话说到了苏友群的心坎里，心想果然是需要绝对火热的性情才能融化弟弟心里的冰。 “我丢掉的那半年的记忆，对梓晏来说或许是非常美好的回忆吧。对我自己，可能也是如此。”苏友群感慨道。 楚荀对苏友群说：“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回记忆，但是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循着之前的轨迹去体会当时的感觉。” 苏友群疑惑地看着楚荀。 “所谓旁观者清，两周前发生的事情，我们也一起见证了，东生哥和孙基大哥，还有被他们请来帮忙照顾您的万荣，我们都看到了您跟梓晏之间的感情。” 苏友群因楚荀这番话而大吃一惊，他用手捂住嘴，欲言又止且不敢置信的姿态显示出他对于自己与弟弟那秘密关系败露的担忧与恐慌。他的身体甚至因此而微微颤抖起来。 “这样说或许有点自私……”苏友群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我，其实并不希望他因我残暴对待他而影响他往后的人生。我知道、不，应该说是我认为，梓晏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格，只要换个环境，脱离我的掌控，他就能成长成为他所希望的模样。” 楚荀点头表示认同，苏梓晏确实是那样一个神奇的人，这大概是遗传到他母亲的本事了吧。 “可惜事实并非您所想的那样，梓晏哥的精神状况出现了异常。” 这回说话的人是从不远处走来的万荣，他一大早就出门买菜，回来时恰好看到苏友群和楚荀在聊天，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才插嘴说道：“梓晏哥会做出一些常人不会做的疯狂举动，看到他那样的状态，我很担心他。” 苏友群回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他苦笑着打招呼：“小万，你也搬到这来居住了吗？” “是的，目前在您家里照顾你们兄弟俩的生活。今天是周末，我可以回去帮你们好好打扫屋子。”万荣微笑着说。 苏友群有些过意不去，万荣接道：“您不用客气，您曾说要收我当义弟的，这点小事是我该做的，没有您的资助我现在还上不了学。” 楚荀笑道：“一个人行善积德不容易，结果因为一点不足以影响别人的癖好就自己把自己弄得压力过大精神崩溃，这不值得，也没必要。” 苏友群感觉楚荀之所以能跟苏梓晏一起相处愉快，恐怕是因为此人的处事待人态度，和他在一起还挺轻松的，这人也会想办法让身边的人放松身心。应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正说着，苏梓晏悠闲地踱到几人面前，在哥哥眼前站定：“早饭在外边吃还是回去让小万给我们做？” 苏友群仰起头，冷着脸问：“我不是教过你煮饭吗？” 苏梓晏没呛他：“那就我来做，想吃什么你说。” “满汉全席。” 楚荀被苏友群的回答逗笑，万荣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苏友群刚才说了什么，苏梓晏同样，他甚至怀疑自己还没睡醒，毕竟这种话应该是由他来说才对。 苏梓晏眉头微蹙，追问哥哥：“你刚才说了什么？想吃什么？” “我让你做满汉全席给我吃。”苏友群面不改色。 “你是不是脑子又出问题了？”苏梓晏震惊地问。 苏友群微笑着说：“你觉得我是脑子出问题了对吧？我们换个位置来思考，如果是我问你要吃什么我去做，你跟我说想吃满汉全席，我会怎么对待你？” 苏梓晏惭愧地垂下头，他以前确实这么任性过，大概是他刚上高中的时候，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而苏友群的工作也日渐忙碌，几乎管不上他的一日三餐，每天反常地朝九晚五——下午五点还在工作、忙到早上九点才能回家。偶然有一次早归，苏友群发现苏梓晏没吃饭，于是问了他一句要不要吃点什么，自己去买菜回来做。 那时候的苏梓晏正好因为不想好好答题又上课睡觉屡教不改被老师提溜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教育，他烦躁地把一肚子闷气发泄在哥哥身上：“我要吃满汉全席。” 苏友群是怎么回答的？他那时候脾气还算好，知道苏梓晏可能在因为什么事而不高兴，于是苦笑着满足他：“满汉全席我摆不全，但是我能给你煮碗龙须面，炒个五彩牛柳，你看中不中？” 但凡苏梓晏当时能给苏友群一个微笑，也不至于把兄弟感情搞得那么僵。苏梓晏心里其实也没多大恶意，他不过是因为不想吃饭而随口呛了那么一句，听哥哥真有做饭的意思，于是冷着脸别扭地说：“算了，楼下买碗馄饨就行。” 苏友群还真就买了馄饨回来，他其实也累得几乎能倒头就睡，还硬撑着给苏梓晏打了一杯水果奶昔才回房休息。 苏梓晏结束回想，挺直腰杆对苏友群说：“好，我做，能做的我就做，不过你不能浪费，所以我早上只做一两道菜。就龙须面和五彩牛柳吧。” 苏友群莫名记得那一天，他笑着从长凳上起来，往小区门口走去：“我出去吃碗馄饨就行。” 这回答倒没出苏梓晏的意料，他耸耸肩，向万荣和楚荀做了个“不必跟来”的手势，拔腿追着哥哥往外走。 其实苏梓晏知道自己惹人生气，要是不想让哥哥离自己远点，他何必这么呛人？当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哥哥的时候，他不仅说话不至于太呛，甚至还会主动黏糊自己的哥哥。 在哥哥走出几步之后，苏梓晏直接扑上去抱住苏友群的腰！ 周围人不算多但也有那么几个，苏梓晏的行为自然吸引到一些人的目光。 苏友群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用手去推苏梓晏。 “你知道留长发的好处吗？”苏梓晏贼笑着问。 不等苏友群回答，苏梓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拨下头发，遮住自己的侧脸，俯身亲吻苏友群的嘴唇！短短一秒不到的亲吻，却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走吧，哥哥。”苏梓晏笑着挽起被亲得愣怔的苏友群的手，拖着他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