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荒谬的、不确定的、不讲道理的、超现实的、偶然的。
“安老师还是那么幽默，我哪敢躲您……” 在场的只要是明眼人都会不自觉地猜测钱晗和安浅的关系。两个人不自然地对视着，空气里充满了紧张。 钱晗之所以紧张，是因为放了安浅的鸽子。 五年前，安浅从光环娱乐独立出来之后，正好是钱晗和光环签约的时间。外形极出众，又自带资本资源，很快就成了新的光环一哥。这次安浅担任制片的剧，本来想和钱晗签意向约，结果临签合同时钱晗没来。 而安浅之所以紧张，是因为钱晗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钱晗是个alpha，身上却有周知扬信息素的味道。这个味道安浅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说怎么看不上我的戏，”安浅说，“对周导的戏更有意向吧？” 钱晗还想说话，安浅摇摇头，他不想关心钱晗和周知扬之间有什么——两个alpha之间，不是什么适合公之于众的事情，不过这个把柄刚好用来换个人情。 他沉默地看了眼钱晗，转过身把徐心放在椅子上，扶着他不让他东倒西歪。 轻轻拍了拍徐心的脸，“徐心，喂，是我，安浅。” 徐心从额头上的碎发中间艰难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脸，想张嘴却说不出话。 “算了，回头再跟你算账，你衣服呢？” 徐心哪知道自己衣服在哪，安浅这才起身看着在座的几个人，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徐心披上。 他的预判是应该没有人不认识自己，所以只象征性地跟年长的钱章自我介绍一下，“不好意思，我是——” 说实话，光凭安浅的脸，钱章认不出来，但他认出了走在安浅前面那个，看长相莫不是简家的七姑娘，二十出头去给大明星做经纪人的那个。 “知道，知道，晗晗叫老师的嘛，安浅，是不是？安老师是晗晗的楷模呀……”钱章开始还颇为客气，接着就问，“这个，小秦这里的人，安老师也认识？” 他指指徐心。 徐心是安浅正想签约的艺人，本来签合同的时间就是今天，安浅下了飞机之后赶到公司，徐心却没来。 安浅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一个两个的都敢放他鸽子，正要生气，徐心拿秦帅的手环给他发了个地址求救。 钱章说“小秦”的时候看了眼秦帅，安浅估计这个就是启明集团的秦帅，他签约前就知道徐心在启明集团的私人会所做什么，现在被钱晗的爸爸整成这样，显然徐心就是针对在座某个人的筹码。 安浅想就这剧本杀水平还能难倒我。 在场几个年轻的一个钱晗和他爸是一边的，秦帅让徐心找自己，显然是和事佬，再说秦帅也没有信息素，应该是个beta。 那么打在徐心身上，伤在谁心上呢？ 答案无疑就是剩下这个alpha，这个人安浅可太熟了，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是徐心的恩客。 瞧这对被钱家父子拿捏得死死的样子，今天自己不来，徐心能指望他么？安浅内心不禁上演了一出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他现在的感觉用百爪挠心形容也不为过，他看中徐心有潜力才会想签他，虽然这不是他的错，但他确确实实和自己看中的alpha有点什么——方煜一直不是低着头就是偏着头，态度介于认识和不认识自己之间。 钱父问自己认不认识徐心，安浅犹豫着该不该说自己是徐心未来的老板，想了想还是少说为妙，把徐心带走就行。 “哦，那个……”他灵机一动，“我找徐心，放松放松，见他没来，听人说在这里。” “哦？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俩都是……”钱章惊了一下。 “都是omega，很正常啊。两个alpha也可以的。”说完不忘看了钱晗一眼。 钱晗把想说的话吞回去，“爸，确实是……” 钱章白了他这根墙头草一眼，眼珠子一转，“不对啊，小秦这，不是熟人进不来，安老师平时在娱乐圈，这这……似乎联系不太紧密啊…… 安浅正要找词，好巧不巧服务员推着送菜的车就进来了，跟着个头发花白大嗓门的大爷。 “小鱼啊，回来了，多久没上这来了？快尝尝我亲手给你做的——” 他人没到声音先到，等人到了看到里面的场景也傻了，也是没想到钱家父子在这。然后弓了弓身，就不说话了。 服务员沉默地把全套过桥米线一样样摆到方煜面前，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没吃饭的，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下，每一个小碟触碰桌板的声音都让他尴尬得不行。 桌子边上中间站着的漂亮omega突然开口，“李叔，最近怎么样？” 李叔惊讶地打量了一阵，反应过来这是谁，若有所思地看看方煜，随即点点头，“好着呢。” 这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鸡汤味道，曾经有个人从背后抱着他喝过，让他想起他絮絮叨叨地说李叔李叔，当时这个李叔显然还不是秦帅的私人厨师。 钱章虽然不明白具体的来由，看到安浅居然能叫上来秦帅私人厨师的名字，在他这有个“相好的”omega也很正常——虽然这个行为他并不能接受。 “原来是这样，安老师，”钱章往椅背后面靠了靠，“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都是误会。这样，我们茶也喝完了，我就和晗晗先走了。” 钱章和钱晗起身，秦帅示意服务员把徐心的衣服拿回来给他穿上，方煜也要起身，被秦帅按在椅子上，“李叔特意给你做的，赶紧吃吧。” 门啪嗒一声关上，方煜想今天这出救风尘就唱到这里了。令他没想到的是救了徐心的居然是安浅。 他一直到下飞机都没再见过安浅，但是离现在也不过十个小时的时间而已。再次见面，两人都省去了打招呼。 也许是多亏了安浅解围的缘故，方煜再看他也没有那么多莫名焦躁的感觉了。 徐心上次就说了，跟他道个别，以后不在秦总这了，遇到了一个新老板，特别好，要签我们乐队。 方煜问他是谁，能有我好？ 徐心拨着吉他哼着旋律，说可能以后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你认识的。我给他写了两首歌了。 然后不请自来地把两首都放了一遍，得意地循环着，跟着哼着。 徐心就是这样，有时候做着做着灵感来了拿起电脑就写歌，要不就是一边做一边唱一边录，方煜耐着性子给他塞上耳机，说不要把我的声音录进去了。 即使这样也没见徐心说过给他写歌。 徐心说方总你太阳光了，太好了，太完美也太普通了，我喜欢跟你做，但是你激发不了我的灵感。让我脑子里马上有东西的，是荒谬的、不确定的、不讲道理的、超现实的、偶然的。 方煜以为徐心遇到了一个心仪的alpha，没想到他说的是安浅。 秦帅吩咐的几个人在给徐心醒酒，方煜往安浅站的地方看去，秦帅正在亲切拉着安浅的手，“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李叔走前在方煜耳朵后面悄声说，“这是那时候那个吧，长得真好，脑子也好使。” 钱家父子走了后，包厢里的气氛就松弛下来，安浅和七姐看着徐心在耳语，秦帅和方煜在他们后面看着安浅在耳语。 秦帅讲了钱昕很可能已经拿到了方煜的手术报告的事，他说到这个方煜又不自觉地看了眼安浅，弄得秦帅笑眯眯的眼睛里写满了我不信你。 “钱昕要什么，钱章都会给。这次是有徐心当挡箭牌，你要是真和安浅有什么也得低调点，下次指不定真的把矛头对准安浅，得闹出新闻来。” “能有什么，”方煜咳了几声，“顶多就是那档子事，以后更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