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龙珠宝剑
第十一章 龙珠宝剑 重陵接过梨子咬了一口,皮薄rou脆,入口生香,汁水清甜淋漓,三两口就吃得干干净净。 方云漪捧着梨子一口一口吃着,笑吟吟瞅着重陵,问道:“好吃么?” 重陵说道:“嗯。” 方云漪吃完了梨子,一丝汁水流到下巴上,他用手一抹,没有擦干净,重陵凑过去舔掉了,又一下下舔舐方云漪的脸颊,只觉得他肌肤滑软可亲。 方云漪被他舔得又湿又痒,忍不住咯咯直笑。 不知怎么的,两人的嘴唇又贴在一起,他们口腔里都是甜香的梨汁,缠绵着亲了好一会儿,重陵身上又开始隐隐发热。 方云漪这才推开他,红着脸说道:“不行了,咱们要是再弄一回,天都要亮了。到时候咱俩顶着一对乌眼青出去,没得叫人看见了取笑。” 重陵从善如流,下床去打来一盆清水,看着方云漪洗了身子,然后重新上床。 这回两人干脆就睡在一个被窝了,互相搂抱着沉沉睡去。 第二日,方云漪一醒过来,便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 低头一看,原来是重陵的脑袋正枕在他的胸上,一对狼耳朵毛绒绒顶着他的下巴,狼毛若有若无撩着他的嘴唇。 重陵早就醒了,一条胳膊搭在方云漪的腰上,大狼尾巴半截儿铺在床上,半截儿举起来,一会儿摇过来,一会儿摇过去。 方云漪笑着说道:“你既然醒了怎么不起床?原来你喜欢睡懒觉。” 重陵默不作声,这才起身。 两人在内室梳洗穿衣,门外一个小弟子高声喊道:“云漪师兄,日上三竿了还不升帐?饭来了。” 方云漪忙去除了门闩,打开房门,只见那小弟子用托盘端着烙饼和热汤,香气腾腾。 方云漪伸手接过托盘,笑道:“多谢,只是还要劳你再跑一趟,多取些吃食来。我屋里还有人,这几张饼子还不够塞牙缝呢。” 那小弟子大吃一惊,说道:“你屋里怎么有人?师兄你也太大胆了,你昨夜才订了婚,就不怕万俟氏的野狼们把你——” 重陵一边系腰带,一边缓步走出内室。 那小弟子神色登时变得十分古怪,低眉顺眼道:“是,我马上去。另有教主钧语:你用完早饭,辰初去后山客舍一趟,大伙儿一齐送华虚门的贵客们下山。” 方云漪说道:“华虚门这么早就要走?我知道了。” 那小弟子说道:“哼,那屠龙圣仙惯会抓尖要强,连下山也抢在头里。” 方云漪笑道:“屠龙圣仙也是你能议论的?仔细教主听见了,要治你言行无礼之罪。” 小弟子笑道:“师兄,你自己的嘴头子跑得最快,怎么还搬出教主吓人?”说罢一溜烟儿跑了。 方云漪咯咯直笑,重陵一言不发。 他昨夜虽然劝方云漪少跟严惟洲来往,今日一想,却觉得自己的叮嘱有些多余。 一来,方云漪很快就要随他们回哮月城,以后等闲见不到严惟洲了;二来,方云漪性子纯真烂漫,就是别人想把他往邪路上带,也不容易。 须臾间,小弟子又用漆盒送来重陵的早膳。朝天教招待客人的美味佳肴十分讲究,比本教弟子日常的分例菜要丰盛多了。 方云漪和重陵把饭菜分着吃了,两人一道儿前往后山客舍。 春光灿烂,风和日丽,远远就看见几座房屋之前人头攒动,华虚门的弟子们正在进进出出,套马备车,搬送行李,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 两个专管迎宾的朝天教小弟子把方、重两人引进主屋,只见严惟洲端坐在上首,赵璋仪、元虹陪在旁边,三人正在说话儿。 元虹现在摇身一变成为朝天教的娇客,便也做了赵璋仪的副东,帮着朝天教迎来送往。 方云漪抬脚跨进门槛,唤道:“舅舅!”又向元虹说道:“元虹殿下,你早啊。” 元虹微笑着点了点头。 重陵对赵璋仪行了礼,便默默走到哥哥身边站立。 赵璋仪颔首回礼,又说道:“云儿来得正好,你不是一直想见屠龙圣仙么?来,今天总算是遇见真佛了。” 方云漪说道:“我昨夜在山上散步,无意间撞上了圣仙大人,我们已经打过照面了,哪里还等到今天?” 赵璋仪说道:“喔,还有此事?”面露不悦,“好小子,我平日总是叫你不要到处瞎逛乱撞,举止须得谨慎稳妥,你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倘若你冲撞了严掌门可怎生是好?” 方云漪忙道:“舅舅你想多了,我怎么敢冲撞他老人家?” 元虹说道:“原来方少侠十分仰慕屠龙圣仙么?” 赵璋仪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元虹殿下有所不知,这小子昨天私自下山,就是为了早早迎接严掌门尊驾。” 方云漪神色羞窘,顿足说道:“舅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提这个做什么呀?” 赵璋仪说道:“你敢做,还怕别人说?反正以后有人管着你了,瞧你还敢不敢这么肆意妄为。” 元虹说道:“如此说来,严掌门也算是半个媒人了。要不是方少侠仰慕你,昨天也不会下山迎客,也就不会阴差阳错遇到我们兄弟。” 重陵看严惟洲的眼神一直带着几分忌惮,元虹则是谈笑自若,泰然镇定。 严惟洲冷冷说道;“不敢当。” 他懒得跟这干人继续啰嗦,起身说道:“本门事务繁多,此去水月湖路途遥远,我等先行一步,这就告辞了。” 赵璋仪、元虹站起身来,正要再说几句场面话挽留一番,只听门外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说道:“圣仙大人怎么上门怪人家?朝天教双喜临门的大喜事百年难遇,你就不肯赏脸留下观礼?未免太不给赵教主面子了。” 赵璋仪说道:“柳宫主来了。” 话音刚落,八名宫人簇拥着柳润颜飘然而入。 众人当即行礼拜见。柳润颜挨个儿回礼,掩唇笑道:“我方才听见华虚门的门人们在外面嚷乱,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圣仙大人性子这么急,这就要走了。朝天教这回的喜事虽然办得仓促,但大家同感喜乐之情,都愿意留下来喝一杯喜酒,怎么就华虚门偏偏不肯呢?” 严惟洲转身吩咐道:“酒。” 一个华虚门门人应道:“是!”立即取来一壶冷酒和几个小杯子。 严惟洲满满斟了一杯酒,站在原地,仰头一饮而尽,反手颠倒空杯,示意众人酒尽,说道:“祝三位白头偕老,在下喝过喜酒了。” 那门人又倒了三杯酒,元虹、重陵、方云漪各自回了一杯。 华虚门的酒甚为冷冽,入喉就化作一道冰凉水线坠入腹中,森森然遍体透寒,精神为之一震。 元虹说道:“多谢严掌门美意。君子相交淡如水,只要心意到了即可,何必非要勉强出席呢?” 赵璋仪说道:“元虹殿下圆融练达,所言句句合在我的心上。既是华虚门事务忙碌,本座就不敢耽搁严掌门动身了。” 严惟洲神色冷峻,抱拳说道:“华虚门拜别。”说毕再不废话,乌云般的袍袖一挥,举步就要离去。 柳润颜轻轻推了方云漪的胳膊一把,说道:“对了,方少侠,你瞧过圣仙大人的龙珠剑没有?你不是很想看一眼的吗?” 方云漪汗颜,低声说道:“柳宫主,你饶了我罢。” 他心里十分懊悔,昨日见到柳润颜美丽温柔,又素知神女宫是中原武林名门正派,是也毫不设防,对她无话不谈,谁知道吃了柳润颜的暗算不说,此刻又被她如此编排。 柳润颜笑道:“严掌门,你知不知道方少侠对你神交已久,只求能亲近你一回,看一眼你的龙珠剑,你不能不成全他的心意呀。” 严惟洲停住脚步,神色有些不耐烦,说道:“别人仰慕我,我就得予取予求么?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赵璋仪大为不悦,心想:“怎么,你以为龙珠剑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宝贝,我们朝天教好眼馋吗?” 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说道:“云儿,舅舅平时怎么教你的?神兵利器不过是身外之物,老老实实练武修道才是正途。你有空看别人耍什么剑、舞什么枪,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修为。” 方云漪唯唯答应。 哪知严惟洲有些左性儿,闻言眯了眯眼睛,吩咐道:“剑。” 华虚门门人忙去马车上取来一只黑铁长匣,严惟洲打开盒盖,取出一把长剑,轻轻一弹剑鞘,发出铮的一声清响,随即调转长剑,把剑柄递给方云漪。 赵璋仪捂嘴咳嗽了一声,向方云漪使了个眼色,暗示他非但不要伸手去接,最好还能断然拒绝,表明对此物不屑一顾。反正方云漪是少年人,就算他语出无礼,严惟洲也不能当真跟他计较什么。 方云漪哪里不知舅舅的意思? 但见那宝剑剑身修长,剑鞘花纹古拙,剑柄则雕刻成飞龙盘旋的威猛形态,丝丝入扣,栩栩如生,仿佛吹一口气就要暴起怒飞似的。 那飞龙口中含着一枚鸡卵大小的珠子,长剑一动,珠子滴溜溜旋转自如,正是严惟洲从龙族皇帝身上活挖出来的龙珠。 那龙珠圆润光滑,但颜色浑浊黯淡,内中又凝固着一缕缕棉絮似的杂质,实在是貌不惊人,若不是郑重其事镶嵌在宝剑上,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方云漪两眼直勾勾盯着龙珠剑,只觉得多年梦想一朝成真,心脏怦怦乱跳,忍不住屏住呼吸,双手接过长剑。 他手握剑柄,慢慢抽出一截儿,霎时间冷气逼人而来,寒光耀眼夺目。 元虹、重陵看见那枚龙珠,各自抬起右掌,轻轻碰了碰胸口,神色肃穆,喃喃念诵道:“龙宫通天震紫霄,神龙出世君天下。” 柳润颜笑道:“如今天下已没了龙族,但狼族一枝独秀,贵部首领在哮月城自封为王,可见妖修之中,唯以万俟氏为尊。二位贵为王子,又何必以龙臣自居,念此祝祷之词?” 元虹淡淡说道;“即便父王殿下称王,但天下妖修过去世世代代都是龙族子民,自应铭记在心。” 严惟洲冷嗤一声,说道:“龙族早已灭绝,你们的祝祷又有谁能听到?” 赵璋仪清了清嗓子,说道:“当年人修妖修虽然互为仇敌,但如今咱们不是和和气气、齐聚一堂么?二位殿下忠诚怀旧之心,本座深感叹服——” 重陵忽然喝道:“云儿小心!” 众人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方云漪痴痴盯着龙珠剑,一手平托剑身,一手情不自禁伸向剑刃! 眼看着这柄剑寒光流动,锋锐绝伦,他的手一碰上去,手指必定立即削断。 重陵一声大喝,震得方云漪猛然回神,连忙缩回了手。 然而他的食指毕竟触到了剑锋,肌肤破裂,一抹殷红鲜血染上剑身,顺着血槽,快速流向剑柄,又沿着龙身上的细致纹路,继续迅速上行。 众人的眼神不由自主跟随血痕,只见鲜血行至龙珠处,陡然消失不见。 那枚龙珠吸入了鲜血,忽然大放银色光芒,犹如电闪,满室皆辉,众人的眼睛都花了一花。 可惜银光转瞬即逝,闪了一闪,随即又恢复黯淡昏暗。 方云漪看得入迷了,幽幽叹道:“原来只要长剑饮血,龙珠就会大放异彩,当真是非凡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