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起消失
现在的上清之境弥漫着大火。 魔火所烧之处，寸草不生。 夑看了看这上清之境的残象，如果是往昔，他也许会因此而高兴，因为他又一次赢了；但是现在，他的内心没有一点儿动容之处，反而有一块空缺。 夑看着这莲池，就在穹准备一把火烧掉时，夑制止了他。穹不明所以：“尊主？” 夑问他：“这莲花枯萎了多少？” 穹道：“禀尊主，已经死了一半多。” 那也就是说，上清之境的人已经死了一半多了。说起来，这莲池，虽然名为莲池，实则是与这些人相通的命脉。一旦这些莲花枯萎，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命走到了终点。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大概跟上清之境奇怪的“规矩”有关。 夑想了一下，他看了一下这些为数不多的莲花，心下寻思着，问：“封印界跟参天树那儿怎么样了？” 穹道：“封印界已经被封锁，那上面的结界，属下等不能破解。至于参天树，也已经焚烧殆尽了。” 说到焚烧殆尽……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之前那一花一树的影子。 欢笑在昨天，今天已成忆。 夑又问：“他呢。” 穹愣了一下，自然知道了夑指得是谁，道：“自打被羽玦救走后，就连带着剩下的那帮人一起不知所踪了。” 夑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穹道：“属下不敢……” 夑站在这里。他背过手，下命令道：“剩下的这些不用再烧了。” 穹道：“那我们？” 夑道：“回魔界。” 是了，魔界还有些人蠢蠢欲动呢。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嚣张，现在也是时候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因为上清之境的封印界已经被封锁，所以夑等人只能从天河回去。 夑来到天河这里。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景象，欣欣向荣之景象宛如庄周梦蝶一般，是一场迤逦梦幻的美梦。 现在，梦醒了，这些东西就如泡沫一般灰飞烟灭。 夑看了看上清之境的大火，他无意间从嘴里呼出了一口气。明明不是冬天，但是却仿佛能清晰地看见这漂白的雾气。 穹道：“尊主，这里还有上清之境的残部，请问我们该如何处置？” 夑低着声音，道：“先把人带上来。” 魔兵依言将上清之境剩下的几十号人全部都押了过来。 夑转过身来看。 他绕着这些人走了一圈，他走到前方，用棕红色的眼瞳打量过这一张张俘虏的脸。这其中的大多数人都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入世不久。但是，很快这些人将会迎来他们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作为俘虏，他们很清楚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夑道：“现在摆在你们眼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入魔，成为我的部下，为我效力；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听完夑的话以后，所有的人的脸上无甚表情，甚至有人发出一声冷笑：“哼，想我们为你效力，做梦去吧！我今天宁可死在这里！”说罢，一个人就冲了出来，想要去抓住夑。穹见状，拿出一把弯刀，干净利落地划向了他的脖子。 就这样悄无声息，一滴血落了地，生息再无。 “哥哥！！！” 一个少年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抱住了死去的人。他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来。 因为这是他仅存的、唯一的亲人了。 灵力强大者，意念亦是很强，死后灵体不会立即消散；但是灵力低下者，却是会即刻消散。 少年抱住死去的哥哥，在一旁哭泣。 夑阻止了魔兵的动作，一大伙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 少年抬起稚嫩的脸庞，问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初来上清之境时，我们大家何曾有亏待过你？！就算你是魔尊又如何，我们从来都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过你。可是，你现在却给上清之境带来了灾难，难道你们魔都是这么忘恩负义的吗？！” 面对少年的质问，夑居然无法答复。或许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没明白。 没错，他来到上清之境的确是体验了一把极乐之感。上清之境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安心。 可是，他是魔。 他生来就应该没有心，没有感情的。 可到底是谁给了他心？ 又是谁给了他情？ 让他陷入了现在的犹豫境地？ 或者说，他心中的那块缺失的东西从未补齐过…… 穹看出了夑眼中的不一样的东西。于是他提议道：“尊主，不如我们将这些人先带回魔界，再候发落。” 夑斜倪他一眼，没说话。 算是默认。 魔界。 边境的守护兽看见归来的夑，试图用最亲昵的动作表达对主人的爱意。这对于生活在这里的魔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但对于初来乍到的“外人”来说，魔兽即使做出如猫一般可爱的动作，也依然是可怕的青面獠牙的怪物。 夑打算赶往魔殿。 他让穹看着安排。但是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之前，不得伤人。 夑走到魔殿之后，看见一群人都围在魔殿周围。他无声地用气息压制，这些人才发觉自己背后站着一个人。他们的脚不受控制地自行给夑让出一条道路。 夑背着手，慢慢走进了正殿。 正如他当初元神回来时一般。只是现在，他的身影看起来更加庞大，更有威慑力。那种无声的气场，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在宝座上坐了下来，道：“这段日子我不在，倒是辛苦你们了。” 夑的声音幽幽地回荡在了魔殿内，他用阴冷的目光扫过台阶下这群人的面孔，每个人都各怀鬼胎。他们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自己都心知肚明。 这时，魔界的一位老者站出来说话：“魔君言重了。魔界数月前征伐神界，魔君突然失踪，我们大伙儿也是日夜担忧啊。” 夑笑了笑，不打算跟这老狐狸说太多。于是道：“今疏，你好歹也是上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在我之前，又辅佐过两代魔尊，如此德高望重，你说，我要不要给你进官，好好奖励你一下？” 今疏恭敬道：”辅佐魔君乃是我等分内之事。只要尊主安好，我等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啊。” 夑后背靠在冰冷的宝座上，他浑身放松下来，眯着一双眼，慵懒地看着这人。 随后，他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并道：“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