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秀色可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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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迷迷蒙蒙,褚飏也不知自己睡了几觉,每一觉都安不了神,心里总悬着什么。到冷琛进家门和邱维钧交班,他一下睡沉实了。再醒已是傍晚。卧室门虚虚掩着,隐约有股似甘草的甜香飘进屋来。褚飏费劲地咽了一口唾沫,想起身,眼睛一斜,瞟见床头柜上搁着张字条。冷琛写的,说:醒了叫我。 伏天的傍晚不见一丝凉风,窗外蝉鸣依旧。褚飏趿上拖鞋,晃着软塌塌的两条腿,敞开门,迈了没两步,冷琛从客厅的方向探头过来。 “醒啦?我就听有动静。饿不饿,先喝点水?”冷琛说着伸出手,摸摸褚飏的额头,松心一笑,“行,烧退了。” “煮什么呢?”褚飏开口吓了自己一跳,喉咙像给一沓油花花的粗纸糊住了,光出气,兜风似的,只听呼哧不见响。 “荸荠梨汤,加了甘草和桔梗,清热败火的。”冷琛说,“你听你这嗓子吧。”他半推半抱着褚飏,把人往客厅沙发上按,“病号就好好歇着,咸的淡的别cao心,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告诉我,给你端到眼前。” 褚飏咳了几声,清清喉咙,真像个病号一样,趁弱撒娇,赖赖地说:“只端来就够啦,这么省事。” “谁说的,必须亲自喂你啊,喂到嘴边。”冷琛眼笑眉舒,顺梯子就爬,胡噜胡噜褚飏的头发,“等着,给你盛一碗来。” 那边翻勺子翻碗,忙上忙下,这边茶几上冷琛的手机震了起来,想是群消息,接二连三的一串震动。褚飏毫无所觉地探脖过去,是否有过犹豫他全没印象,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伸出去了,指头尖划了几下屏幕。这手机不必解锁就可以窥见消息发自于谁,大半是工作的事。 “谁找我?”冷琛凑过来,看上去很无所谓的样子,不藏掖,也不特意摊开什么,端着热气腾绕的汤碗,就那么随口一问。 倒弄得褚飏有点心虚似的,缩缩肩膀说:“老大,问你打球的事。还约不约。” “约什么啊,你都这样了。” “我哪样了,我都退烧了。”褚飏嫌他夸张,伸手要接碗,被冷琛先是一躲,拿胳膊肘搪开了。 “说好了喂到嘴边,别动啊,就待在那儿。把手放下。” “真闹不清了,我是病号还是囚号呀,管头管脚,我还有没有一点成年人的自由了。”彼此挨得那么近,一把汤匙的距离,褚飏蓦地有些不自在,往旁边倚了倚贴到沙发背上,浑身是病初愈的绵软,“其实去也行,我不上场。我看你们打。” 褚飏从上学时就不爱打球,除非实在凑不齐人,他永远是站在场外的那个;难得上一回场,准被冷琛几个嘲笑球技臭。他从不生气,他情愿守在一边为冷琛、为大伙加油助威。 有一次学院对抗赛,冷琛状态奇佳,很是出了一番风头。下场休息的空,褚飏对他想抱又不敢抱,想亲又不能亲,嘟嘟囔囔地自己和自己较劲:“你说我难受不难受,我有个打球这么帅的男朋友,可惜不能让人知道是我男朋友!” “为什么要让人知道,”趁着递水接水的动作,冷琛悄悄戳他的手心,“你男朋友就想帅给你一个人看。你不看,谁看我都不稀罕。” 那时褚飏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其实接下来的十年他都这么觉得,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几乎不眨眼地注视着将汤一勺勺吹凉了喂到自己嘴边的人。这个人,比起十年前成熟,坚韧,也世故了。他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冷琛,他只是有些怀念从前的冷琛。 也怀念从前的自己。 从前他还拿冷琛“下饭”呢。就在他们彼此试探的阶段里。体育课测十二分钟跑,下了课谁都赖在床上不动窝。晚饭老大陪女朋友去了,余下三个继续耗。总是褚飏输,拿上几张饭卡哎哎地朝食堂奔。正掀门帘,从身后探过来一只手,很绅士地帮他一拨。 “怎么就你自己?”冷琛笑模笑样地随他进了食堂。 褚飏把兜里的饭卡一掏:“全在床上瘫着呢。” 两人找了张靠窗的桌,吃到餐盘几尽,褚飏愣一点没察觉自己的目不斜视在此刻有多么不合时宜,直到冷琛不怀好意地点破他:“才发现,我还能当饭用。” 褚飏难为情了,硬装得大大咧咧,说:“饱不至于,总能下饭。” “拿我下饭?”冷琛挑挑眉。 “秀色可餐嘛。” “你口味挺重的。” 褚飏抬眼,发觉冷琛的表情似乎有些玩味,有些挑逗,盯得他脸发热,赶紧闷头扒拉了几口饭菜。 “没事,正好我这人口味也挺重。” 当晚,褚飏收到冷琛的消息:【晚饭消化了?】 褚飏乍以为他发错人了,转念才明白这是在调侃自己。褚飏装傻:【你指哪部分?】 冷琛:【拿我下饭。】 这不只是试探了,简直是调情。这话和直接问“我好吃么”差了多少?略略斟酌,褚飏回了句:【我胃口挺好的。】 冷琛:【不挑食?】 褚飏:【我喜欢的不多。】 冷琛问:【专爱重口?】 褚飏豁出去了,说:【天生的,改不了。】 这么一来一回,眨眼间两个人便把饭吃到了桌面之下。谁还不懂,还有什么不懂,全懂了,全都承认了。 越是文文莫莫,越是心照不宣。 现在回想起那天的情景,褚飏仍记得当时的心跳。怨不得人们热衷暧昧,将明未明的气氛比什么都吸引人。等一切摆上桌面,激情不复当初,总有那忍不住的要往外找回这所谓的心跳。 可惜找回的常常不是心跳了。 心若空虚,找什么都长久不了,治标不治本。 一个人在同样的陷阱里不停上套,不停摔跤,不是因为笨,是习惯了,不上那个套,不摔那一跤,不知道怎么往下迈步。既然摔得不疼,摔得舒服,届时头顶上总有那个么傻瓜伸手拉一把,这恐怕算不得摔跤了。这叫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偶尔放松放松筋骨,换换心情,光明正大地偷闲——偷的是你的闲,和你一切的好心情。无论怎样,你要腾出精力从泥沼中爬上来。你才是摔进坑里了,那个盛满你们美好回忆的心坑,你得独自爬上来。任他在旁边怎样捶胸顿足,怎样埋头弥补,给你加把劲儿施以各式援手,他永远尝不透你吃的苦。 周一冷琛踏进公司,已几乎忘记上周电梯前的一幕,万没料到从会议室出来,再次撞见了那张脸。他心里翻腾着脏话,面上不动声色,顾自朝办公室走。又一个没料到,那家伙竟也跟进来。 “没完了?”冷琛瞟一眼门外,放低声音。 “来和冷经理正式认识一下。”对方笑嘻嘻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吕夏。” 冷琛不动,淡声回了句:“行,忙你的吧。” 吕夏只好收回手:“这么公事公办?” “这是公司,只有公事。而且我和你之间没私事。”冷琛回身往办公椅上一坐,眼皮也不抬地翻起文件,显然是请客走人。 吕夏耸耸肩膀,一副随你怎样的架势,临走把门给捎带上了。不到五分钟,那个差点断送了自己上司十一年感情的小助理敲门进来。当然,也幸亏她,无知无觉中挽救了上司。冷琛把她叫进来,装得漫不经心,问她:“刚从我这儿出去的那个,哪来的?” “琛哥不认识?”小助理倒纳闷了。 冷琛睨她一眼:“你不是号称百事通么,公司什么八卦你不知道。” “上午太忙了,没顾得上。”小助理没听出上司在揶揄她,当个正经事一样点头应道,“等着,下班前肯定打听出来。” 临下班,消息来了,助理悄声声说:“副总老婆的亲戚,大三,在咱这儿实习。” “哪个部门?”冷琛问。 “财务。” 原来是关系户。这就不好办了,只能寄希望于这实习快些结束,彼此再不要碰面。 事与愿违,就在星期五下午,吕夏又一次不请自来。 “你没事吧,”冷琛头都大了,烦不胜烦,“再说一次,我和你在工作上没有交集,有问题找财务徐姐去。” “他们说你结婚了。”吕夏驻在办公桌前,眼睛死死粘着冷琛无名指上的戒指,“你有家还出来玩?” “轮不到你管吧。”虽然这话是当初冷琛为了避嫌自己说出去的,但他没义务向吕夏解释。 “你是gay骗婚,还是直的找刺激?” “想象力挺丰富,怎么,你让直的伤害过?” 随口的一句话,不知怎么把吕夏得罪了,眼一瞪、一剜,别提多么恼怒。看他气鼓鼓离开的背影,冷琛只觉得,神经病,那天晚上一定是酒吧的灯太暗了! 是灯太暗了啊,暗到他居然意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找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褚飏的影子——十年前的影子。明知找不到,他却仍在潜意识里无耻地替自己申辩:看,我就是怀念曾经的激情岁月,不是求新,否则,我应该找一个与褚飏截然相反的类型。 冷琛压根没想过凭新替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