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第三十八章彩蛋/存放供作者自查/勿买
他已经做到了为人臣子、为人徒弟该做的一切。皇帝是一坨白痴烂泥,将有功之臣当作奴隶一样随便处置,或者砍头撒气,又或者送到敌国去“作客十年”,就算老师在世,也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正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他听见皇帝冷冰冰地问: “国师这几天,过得还好吧?现在可知错了?” 他懒得回答,不知怎地觉得好笑,于是轻声笑了一下。他听见皇帝暴怒的声音,似乎在叫骂,骂他大逆不道,是叛国背主的jian贼,他无力分辩,也不想分辩。随后就感觉自己被拖到了一条板凳似的架子上,双手被铐在脑袋前,双腿也被铐在了一起,全身呈一条直线,被固定在木架。 已经是春天了,阳光有些刺眼,照在他身上,他也并不能觉出暖意。他努力眨动眼睛,想看清楚什么,皇帝坐得太高,他没有精力动用秘术,而就算不看,他也能猜到皇帝脸上的高傲和冷酷。他扫过群臣脸上或紧张、或好奇、或期待的表情,大概他们看着一个往昔高高在上的人出丑、甚至变成供大家取乐的东西,心里多少有种隐秘的快意。最后他看见了太子脸上的痛苦和忧心,心中忽地一暖。 “开始行刑!”监刑官下令。 有人摸上了他的裤腰。一直保持的平静忽地破碎,闻人雪想起自己下体的伤痕,心中涌起痛楚和屈辱。他浑身都抖了起来,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忽然身后远远地,爆发出一阵传令吆喝声: “拿刺客!拿刺客啊!!有歹人闯进宫中了——”随即是兵刃落地的哐当哐当声。闻人雪心中升起莫名的预感,瞬间吓得清醒,分明他什么秘术都再用不了,这预感却来得如此分明,叫他又诧异,又喜得要落泪,又很是害怕。害怕他的预感是真的。 然而往往是怕什么,就来了什么。 闻人雪的那两名哑仆虽说能平安避过海上风暴,识别方向却不够精准。嬴烈拿闻人雪留给他的钱换快船又雇了许多水手,听哑仆的指导,直在海上转悠得满头包,嘴角都快要急出一串燎泡,终于在大夏国境内靠岸,又跑废了几匹健马才回到帝都。 打听到闻人雪被皇帝下狱,又在今天被当众处以杖刑的消息。嬴烈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举步直奔皇城。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牵制,他的速度和力量就再不属于此世之人可以理解的范畴,往往侍卫们只觉手臂一痛,枪戟落地,再就是一阵风过。啥都没看清,人已经跑远了。 嬴烈抓住一个侍卫问路,听说行刑已经开始,本就跑得额角渗汗,这下更急成满头大汗,飞一般直奔行刑的广场。他心中塞满了闻人雪,压根意识不到自己这次英雄救美式的出场,有多么使皇帝震怖。皇帝尚未看清“刺客”的脸,两名拿着竹杖的侍卫几乎同时啊哟、啊哟倒地不起,而待他终于看清嬴烈的模样,又过了好一会儿功夫,那群手忙脚乱的宫廷禁军才一波波涌来。 “快!快!” 他指着嬴烈,手指连颤,“抓住这胆大包天的逆贼!抓活的!朕要把他当众……施寸磔之刑!” 嬴烈已经听不进皇帝在鬼叫什么,他甚至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在看清闻人雪样子的那一刻,他心底的火焰再无法抑制。他忍了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这次,涉及到了闻人雪。他终于不能忍住。来自异世的武器在狂怒中出鞘,剩下只有屠杀。 闻人雪也终于知道嬴烈那时对他承诺,不光是出于爱他,想要帮助他、鼓舞他,而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轻易做到——如果不被人坑的话。他正愣愣地看着,太子忽然抓住了他,满眼哀恳,说父皇已经昏过去了,看在他付出那么多血让他跟嬴烈能在一起,要他想办法阻止嬴烈。他正要说自己有什么办法,倏地想起第一次跟嬴烈见面时的场景,又想起某次梦中,嬴烈跟他提过的话……事急从权,他顾不得自己形象,待精神稍稍恢复,以秘术放大声音,唱起来自己某次爬山时听一个姑娘唱的乡间小调。 他第一次唱歌,开口前已经满脸涨红,以为自己会唱得一塌糊涂不堪入耳。没想到真唱出口,听在耳中,意外地还行。 旁边扶着闻人雪的太子也很惊讶,他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位友人唱歌如此好听,似乎是民间的调子,听起来温软甜美,与眼前恐怖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反差,像是眼见一簇簇粉紫金黄的小花盛开在萧杀凄冷的冰原。于是这场一对所有禁军的战斗,终以满地打滚的人体、流淌的鲜血、还有皇帝的晕厥作为结束。 闻人雪在旁,嬴烈狂乱之际尚有最后一线理智,没有真的杀死多少禁军,造成不得不与大夏敌对的后果,而闻人雪的害怕担忧没有成真。皇帝一病不起,执掌生杀的人换作太子。只为服众,他跟嬴烈象征性地受了些惩罚,看着严厉,其实根本没什么事。 再之后,也没有太多他们的事,虽然一人因为交易,一人因为恩师的重托,尚且不能离开大夏,他们也只能在下一次开战时多出出力,至于太子要施行的一项项革新,以他们所长,帮不了太多。国库被太上皇帝挥霍空虚,新皇只能加重对世家贵族和豪商巨贾们的税收,以此积累更多的资金,用于引进良种马、锻造新式钢甲武器、修建军事工程,以及cao练将兵;同时或疏远、或罢免了一批批太上皇宠信的旧臣;提拔人才,不再考虑姓氏……忽忽数年,帝都权力中心的那批人,尽皆换了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