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严胜彻底放下架子,到校门口堵人(上)
“鹏子,我追人你老跟着凑什么热闹,就这么想当电灯泡啊!”严胜瞅着身边悠哉悠哉打伞的郑鹏,脸上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活脱脱一副司马脸。 追人追不上已经够丢脸了,再来一吃瓜看热闹的,真当他不要面子啊。 郑鹏心里有苦说不出,您还想着面子呐!追人追到堵门这份上,脸皮早就丢到爪哇国了。我要不来看着点,就您这拙劣潦草的手段,十辈子也别想追到人。 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不然严小爷积攒这么多天的火气爆出来,自己这小身板哪扛得住。 甭管心里有多少槽想吐,郑鹏脸上还是带着哥俩好的笑容,拉着严胜的肩膀,殷勤把大遮阳伞塞过去,“我哪敢看严小爷的笑话,俗话说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追人不顺,当兄弟的自然得过来帮帮场子。” “那是三个臭皮匠,真是没文化,数都能记错吗?”严胜嫌弃的摆手,拒不接伞。 “严小爷,别这么死抠字眼啊,语言是要结合情境的嘛。”郑鹏一点不在意,嘻嘻哈哈的挤过去再次递伞。 严胜唇角向下耷拉着,语气带点儿不爽:“行行行,算你有理,不过你给我遮阳伞干嘛,怪娘的,我用不上!” 郑鹏一下哽住,不得不闭眼平复了下心情,他现在简直想徒手扣开严胜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就没长恋爱那根筋儿,欲言又止后,实在憋不住了:“严小爷,咱们这么久的兄弟了,你平常用不用遮阳伞我不知道吗,简直白瞎我一片苦心,还特意给你挑了大的双人伞。” 郑鹏顿了顿,看看严胜迷惑的表情,叹了口气,决定把话摊开细说,“这伞就不是给你严猛男用的,是专门让你和桑落一起打的。” “我打听过了,林桑落夏天习惯打遮阳伞,据说是皮肤太嫩,容易晒脱皮。你想你主动和他打一把伞,比肩而立的,距离一拉近,他怎么好意思再给你脸色看。” “伞是古今通用的鹊桥,别管下不下雨,没有伞,哪来的故事?” 严胜听到这里,脸上终于带了点真实的笑意,拍拍郑鹏的肩夸他:“行啊鹏子,你这提议比之前那几个靠谱多了。” 说完就一把夺过遮阳伞撑开,安安稳稳在树荫底下等下课铃响,全然忘记自己上一秒还嫌弃娘炮才打遮阳伞。 严胜边等边和郑鹏扯闲篇,聊着聊着突然卡壳:“不对吧,你不是说桑落平常就有打伞的习惯吗?那万一他今天自己带了伞怎么办?难道要我强行把他伞打掉,硬拉人进来?” 说着说着,严胜懊恼皱眉,嚣张跋扈的帅脸一下更显冷酷,郑鹏抚了抚不存在的长须,神秘一笑:“严小爷放心,山人早就料到这一步了。 严胜看不惯他这副装神弄鬼的样子,抬腿佯装要踢过去,“别废话,赶紧说。” 郑鹏似模似样扭身一躲,这才笑着揭开谜底:“我提前买通了一人,让他坐在大教室靠门的位置,S大有规定,大教室不准放伞,所有人进门前会统一把伞搁到门外,我让他上课后立刻偷偷出教室,把桑落的伞带走扔掉。至少今天他肯定没伞。” 严胜听完,沉默一会儿,捶了下郑鹏的肩:“你小子可真够损的!”随即话锋一转,眼里带上一丝笑,“不过老子欣赏你!” 郑鹏揉着肩,瞅了瞅严胜瞬间转忧为喜的样子,鄙夷道:“小爷你别占了便宜还卖乖,脏活累活全让我一个人给干了,您还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说吧,怎么补偿我。” 严胜不以为意,大气一挥手,“你最近一个月的午饭,我包了,记得报个数,我转给你。” 郑鹏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话。” 这会儿,学校里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出了教学楼,大股人潮向食堂、宿舍两个方向分流,人来人往挤得水泄不通,严胜和郑鹏两个人,却都气定神闲的等着,半点不着急,他们都清楚,正主还没出来呢。 似乎是不想跟别人挤电梯,等到第一波人走得差不多了,林桑落才和一男生一起缓步走出教学楼——虽然门口还是人头攒动,但两人就是能一眼把林桑落叨出来,无他,这人生的实在太出众了。 离得这么远,中间还隔了这么些人,其实基本看不清脸,但林桑落新雪似的皮肤,只要不瞎总能注意到。其他人站他旁边,硬生生被衬得面黄肌瘦,灰头土脸,没看到女同学都不敢往他身边凑吗,这里的小心思,连严胜这直男都猜得到。 见到桑落出来,严胜立刻举着遮阳伞上前接人,直接把郑鹏甩在身后,郑鹏心里唾弃一声真是重色轻友,还是老老实实跟上。 郑鹏离人越近,越惊叹林桑落生的妙,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晚上的星河酒吧。当时他多多少少喝了点酒,脑子总有些昏沉,林桑落虽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但也因此让他怀疑其中有酒精的功劳——无论如何,真人都不该能长成林桑落那晚的样子才对啊! 然而这次,郑鹏滴酒未沾,站在晴空朗日下,仔仔细细把人瞧了个遍,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眼界狭隘了。 林桑落一眼望过去,就是白!真是抬尽了头,方见皑皑飘飞而过的新雪花。 上身一件鹅黄色T恤,腰侧印了一只盘旋游动的小金鱼,下身是一条宝蓝色牛仔裤,九分裤的板式,露出白皙脚踝,穿了一双简单的白色帆布鞋。 乍一看,衣服都是街面常见款式,连奇装异服四个字都够不上,最多就是比较新,但这年头谁还买不起几件新衣服了,嫌贵的话,甚至可以到批发市场论斤买,一天一件不重样都做得到。这一身在别人身上肯定泯然众人,但穿林桑落身上又不一样了。 鹅黄这色儿最挑人,稍微黑一点都显得村气,不信你看闹市街头那些精通穿搭的女孩们,身上穿黑、白、粉、绿色的都有,你见几人敢挑战鹅黄。 宝蓝色牛仔裤,剪裁贴身,显得格外腿长腰细,那细腰掩在略微宽大的T恤下边,就像一个秘密,引得人控制不住,一看再看。 相比之下,其他人就像片场里的模糊背景板,林桑落则打着聚光灯站在了C位,看他一眼,就像大夏天吃了口脆甜的冰镇西瓜,冰凉舒爽,眼睛都是清凉的,心里别管有多大躁气,都给抚平了。 “阳子,今天天气太热了,我想去二餐厅吃冰淇淋自助,你要不要一.....”林桑落举着一张驾校宣传单挡在头顶,正和旁边的许阳约饭,突然像被什么惊动了似的,忽的抬头,正好看见了向他直走过来的严胜。 “啧,阳子,我们快点走,不然食堂冰淇淋该没了。”林桑落被最近狗皮膏药似的,撵都撵不走的严胜烦到头疼欲裂,见他过来,加快脚步就要溜,一边还想着要不要逃课几天,避避风头。 严胜发现桑落想躲,脑子一热,直直往前冲,不到三秒就举着伞遮在了林桑落头顶,顺便堵住了前路。 “桑落,你可真是贵人事忙,我都找你这么多天了,你好歹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吧。”严胜举着伞似笑非笑的盯着人,高声说道,话里话外都是不爽和委屈。 严胜生的利眉薄唇,面相很不好惹,此时狭长眼尾扫来,似有小刀子刮过,不疼,也足够让人警醒,见状,许阳焦急的看向林桑落。 林桑落不理严胜故意耍帅的动作,自顾自换方向继续走,油盐不进的样子看的严胜心塞不已,他再次跟着挪脚,把人堵住,刚想说点不客气的,见桑落清凌凌一双眼望过来,那些想要炸裂的情绪又渐渐被镇压住了。 郑鹏在旁边啧啧称奇,连严胜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换了其他人他早就翻脸闹起来了,可在桑落这儿,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把自己的暴脾气藏起来点,不能吓到人。 “你就算要给我判死刑,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我真他妈不懂了,就因为那些玫瑰花,你至于跟我生这么大一场气吗?这都多少天了,我天天准时来找你报道说话,你理都不理我,也太小心眼了。”严胜憋了半天,肚里那些长刺儿的话转了好几个圈,最终却憋了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出来,都有点不像他了。 “你觉得我是为了玫瑰花才生的气?”林桑落无法对他微妙的少男心事感同身受,声音陡然高了一截,这人只怕到现在为止,都不觉得自己单方面把他当个物件宣告所有权的举动有多不尊重人,还嫌他小心眼。 看着林桑落眉眼落寒霜,郑鹏心想坏了,经过这几次碰壁,他也基本摸清了林桑落的性子,这也是个倔人,谁要让他吃了亏,绝无可能忍气吞声,明明长了张清和平允的仙男脸,性子却这样暴。 两个炮仗性子的人聚到一块,严胜肯定舍不得拿桑落出气,可不是他这无辜群众要遭无妄之灾。 于是赶紧钻出来打圆场灭火:“桑落,这次是我们做岔了,不该在网上宣传你是严胜男友,严小爷知道自己错了,他今天来就是给你道歉的。” “你看他像是道歉的样子吗?”林桑落冷笑一声,抬抬下巴,示意郑鹏瞅瞅严胜紧握的拳头和满脸不服的表情。 郑鹏赶紧轻踩严胜的脚趾,给他使眼色,想抱得美人归,就别摆天老大你老二的态度了,情人是要哄的。 严胜也不真是榆木疙瘩,主动松弛了不自觉绷紧的神经,借坡下驴道:“桑落,之前是我不对,我这次是专程过来请你吃饭赔罪的,你看,我连伞都替你打好了,够有诚意了吧。”严胜一边说,一边伸手把林桑落拉的离自己更近点儿。 这点狗狗祟祟的撒娇小动作,林桑落不放在眼里,见严胜服软,他也就势放低了声音:“我今天下午还有课呢,晚上跟你出去吃饭行吧。”心里想着趁这次机会彻底把话说请。 严胜这几天哪见过他这样的好声色,心里那缕不畅顿时烟消云散,整个身子都轻盈了,心花怒放,不外如是。 要是正常人,这时候还不赶紧屁颠屁颠答应,然后回去忙着定位子,买礼物啥的,可严胜压根不是正常人啊。 他3岁时母亲因病去世,10岁时父亲也没了,大他13岁的哥哥严裘拿他当掌中珍宝,因为严裘和严氏集团的存在,严胜的字典里几乎不存在【替别人着想】这个词。 哦,也不是单纯没这个概念,上学时的义务教育阶段,老师是会强调换位思考,替人着想这个美德的,严胜听了吗?听了!但你问他实践过没有,那不好意思,没有的。 严胜身上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傲慢,那不是普通、小康甚至中产家庭倾尽所有娇惯出来的傲气,而是货真价实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才能养出来的不谙世事,或者说孩子般的不通情理、极度自我。 宠孩子的家庭千千万,就算能豪富到严氏集团这种程度,他们从长辈那里接受的家庭教育也大多严格,但严裘接手严氏集团后,忙乱好几年才把权力牢牢握住,根本没机会好好管教严胜,至于家庭教师一类人,拿着严家开的高工资,哪敢说一句不好听的。 等严裘回过神来,弟弟的人生观差不多已经定型,严胜喜欢什么,就要去拿,而严家的权势也基本能做到严胜想要的,都能给他,严裘对弟弟心有愧疚,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严胜听到林桑落承诺晚上跟他一起去吃饭后,不但没有见好就收,(他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这个词),反而得寸进尺,一伸手握住林桑落的手腕:“诶,桑落,你别走啊...下午的课有什么好上的,你直接逃了吧。 “你跟我当(男)朋友,我总不会亏待你——就算上完这门课,出校门用它挣的钱,还没我一晚上花的多呢!” 林桑落不是不承认这个事实,但他既不打算跟严胜当朋友,更没想过要花他的钱,那严胜多有钱跟他有屁的关系。 林桑落收胳膊想把自己的手拽回来,面上客客气气回绝:“严胜,我只答应晚上跟你一起吃饭,没答应和你做朋友,你的朋友圈门槛太高,我就不进去凑热闹了。” “等晚上吃完这顿饭,你就别来找我了,我这人有自知之明,捧多大的碗儿吃多大的饭,你的这碗饭,我真高攀不起。”林桑落说完就去掰严胜的手,出乎意料的,没用多大力气就掰开了。而后叫上许阳,急匆匆往餐厅赶。 “诶诶诶...”郑鹏看着忽然走神的严胜很是不解,抬手肘捣他的腰,“怎么了严哥,人都走了你还发呆。” 严胜看着快步走离的林桑落,说不出话,良久,没头没脑来了句,“鹏子,你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了没有,真好闻啊。” 郑鹏看着一向倨傲的严小爷当街犯傻,差点噎的说不出话,无奈道:“我哪能闻得到,我离他两米远呢!你要真喜欢这香水,下回咱们问问,买同款就行了呗。” 严胜摇摇头,“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郑鹏也是奇了,各种昂贵香水他在姑娘们身上都闻遍了,很难有让他觉得惊艳的气味。 严胜又不吭声了——刚刚桑落离他特别近,他能闻到一股香气,有点像花香,但又不太一样,纯的花香,香气太重,压鼻子...桑落身上的味道不那么浓,不那么厚,但是更雅致轻逸,丝丝入骨,难以形容。 闻得见却抓不着,只是一缕一缕的勾魂,所谓香如其人,不外如是。他闻着闻着突然想起了以前读过的一首闲诗,掐头去尾只留一句:”美人在时花满堂,至今三载闻余香。”当时只当个笑话听,笑过也就忘了,没想到今天又想起来了,以至于失神良久,连桑落说了什么都没听到。 “严小爷,桑落都答应晚上跟我们出去吃饭了,那现在就别在这呆了,咱先找个地方吹空调,晚上再过来吧,这天也太热了。”郑鹏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湿纸巾擦汗,一边提建议。 严胜这次没生气,只是呵呵一声:“你这军师当得也太不称职了,按你这么消极的追法,我猴年马月能上手抱人啊?你等着吧,这回我要趁热打铁,一举拿下。”说完继续追了上去。 “哎哎,严小爷!这事不是这么办的呀!”郑鹏连连喊人,严胜充耳不闻,一路向前,摆明不撞南墙不回头。 郑鹏没法,唉声叹气之后还是撵了上去,一路苦苦劝说:“追人最忌讳死缠烂打,你一味纠缠,只会让桑落对你避之不及的,听我的,咱们回吧。” 严胜嘴角上扬,笑得稳cao胜券:“只有rou丝死缠烂打才讨人嫌,像我这样的帅哥,当然是一往情深,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桑落他怎么可能不感动?” 郑鹏被严小爷普确信的表情彻底破防,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当人小弟的,既然拦不住大哥作死,也只好含泪跟他一条路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