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
浴室里呼啦啦的水流声阻断了一切的外界干扰,让秦暮朝有时间开始独自思考。 他缓缓抬起手覆盖在肚子上,那里一片平坦,思考没有怀孕的迹象。 这些年,他为了保持身材,一直没有懈怠,如今人到中年,还能有一副算得上是能拿出手的身材。他不禁开始思考,当年怀韩渡的时候可丑了,整个人被折腾得没有样子,臃肿肥胖。当时他都没脸出门见人,如今又怀上了,那他这么多年苦苦保持的身材岂不是又要毁于一旦? 呐,韩珩会很嫌弃吧?他开始回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韩珩……喜欢青春有活力的,喜欢长相清瘦秀丽的,要温柔乖巧。当初幸好他没有看见自己怀韩渡的时候,否则会嫌弃死了吧? 怕是会吓得逃开吧? 嘴角挂起一丝嘲弄的笑,秦暮朝顺手关掉了花洒,随意地拿起一旁的一旁的浴巾披在身上,走出了浴室,却发现韩珩正坐在床上,安静地等着他。 这可有点不像韩珩的个性。一般他们两人闹了不愉快,这人肯定会在书房里待上一晚,然后第二天再悄无声息地‘和好’。其实说是和好,只不过是韩珩自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冷暴力处理掉了而已。 今日还会安安稳稳地坐在房里倒是不太符合韩珩的个性。不过他今天不太舒服,并不是很想与他说话。秦暮朝避开他绕到另一边,自顾自地擦拭着头发。 倒是韩珩却自己粘了上来,“我帮你擦吧?” 秦暮朝却侧身一避,“不用了。我自己来。” 韩珩略显尴尬地收回手,他自己坐了一会儿,大抵也是忍受不了这相对无言的气氛,自行离开了。 秦暮朝却突然有些泄气地丢开毛巾,他们之间只能这样了吗?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揉了揉肚子,有些饿了。晚饭根本没怎么动,现在自然是有些难受的了。 他下了楼,准备去厨房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到了楼下,却发现厨房里的灯还亮着,一个身影在里面忙碌着。家里人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怎么还会有人在里面。 走近了一看,原是韩珩在里面。大抵是听见了他走近的动静,回过头来,清浅一笑,“你先坐着等等,马上就好了。” 说罢,他立马转过身继续忙着,秦暮朝不明所以,又找不到机会开口,只好顺从地听话坐在了饭桌上等着。 没过多久,韩珩就端着一碗羹食放在秦暮朝面前,“你喜欢的桂花莲藕羹。” “给我……做的?”秦暮朝不确定地指着自己问道。 “嗯。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韩珩拉了个椅子坐在秦暮朝身旁,“你晚饭也没怎么吃,我怕你会饿,给你做的。” 秦暮朝看着碗里散发着甜美气息的食物,尝了一口,犹豫地看着韩珩。 他年轻的时候喜欢吃这个,总要求着韩珩给他做。当时他们之间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韩珩只是一个刚来到他事务所的实习生,那时候的韩珩比现在要开朗多了。 那个似骄阳般的人儿会一边给他做,一边很严肃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不可以再有以后了。我的手艺是要用来以后给我的爱人做很多好吃的。还有,你这么大个男人,怎么就喜欢吃这种甜腻的食物。” 那时候的秦暮朝满心以为他和这个朋友的弟弟还有未来,嘻笑着答应,下一次却又会求着韩珩给他做。 之所以喜欢桂花莲藕羹,是因为,韩珩第一次为他下厨就是做的这个。 他拿着勺子突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后来呀,后来他再也没有见韩珩进过厨房了。 因为他,不配做韩珩的爱人。 眼眶突然就湿润了,一滴泪水滴落在碗里,激起一层层波澜。 一旁的韩珩突然愣住,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怎么了?是不好吃吗?我……” 秦暮朝却突然抬起了头,一双通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韩珩,我们……”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才说出那句话:“我们……我们离婚吧。” 韩珩仿佛是被定住了,整个人呆愣地坐着,“你是不满意这个吗?我可以重新做的。你想要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平时冷静自如的人,现在却浑身紧绷,充斥着拒绝听讲的气息。他飞快地站起身,收拾好桌子上的碗筷,就往厨房走去。 秦暮朝拦住了他,“不用了。”只要开了头,剩下的话就再也不难说出口了,“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你希望我考虑什么?我们都结婚十三年了?你突然就想着要离婚?” “正是因为都已经这样过了十三年,我才觉得厌烦!”秦暮朝偏头不愿看他受伤的眼神。他以为韩珩听到他愿意放手给他自由,是会开心的。他已经听说了,杜栖已经回国了,两人应该早就联系上了吧? 他们离婚了,韩珩立刻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他的白月光,这不好吗? “厌烦?”韩珩觉得不可置信,他眨了眨眼,“你说我们在一起已经让你感到了厌烦?秦暮朝,是你当初要和我在一起的!”他用力拍着桌子,愤怒地大喊道。 “是!当初是我强求的,所以我自食恶果,我现在不想勉强了,放大家一条生路不好吗?” 平时能言善道、巧舌如簧的两个有名的大律师,此刻却如同当街吵架的泼妇,失了理智,只顾着大吵大闹,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的眼神,仿佛是想要将对方生吞了。 “爸爸?” 韩珩刚想回答,就听见二楼的走廊上站着睡眼惺忪的韩渡,他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位长辈,半大的少年眼里都是担忧,“你们怎么了?” 秦暮朝这才冷静下来,他不想当着韩渡的面和韩珩吵架,他立马往二楼走去,经过韩珩的身边时,只留下一句话:“你好好想想吧。” 徒留下韩珩一人愤怒地拍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