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走

    小心翼翼折叠好的星星，被张卫东颗颗放在玻璃瓶中，他拧好木塞，确保无误后才装进泡沫小盒，等着过几天就顺过去。

    李潇月已经好几天没给自己打电话了，要放在以前期末考试，那肯定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叫，要求他在电话里念题，提供思路，还不能太绕，李潇月习惯了走直线，稍微发散一点，小脑袋就跟不上。

    张卫东也是有准备的，他拿出抽屉中写满公式的白纸，上面都是历年真题，每道题下都是他细心加工的解法，等着月月打电话来，就一一教给他。

    这次照常训练回寝，晚上却接到邮差的电话，张卫东有些奇怪，还是接起。

    “张先生是吗？你这信封地址有异，北京的同事给退了回来......”

    “不可能。”　对方还未说完，张卫东便否定。

    “是真的，你这信还在这儿呢，粉色小花的包装是吧，上面也有你的名字，准没错。”　描述细节时，邮差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里面怎么花哨也就无所谓了，怎么外边也跟花一样的，怪惹眼的。

    “我现在就过来。”

    “好，你赶紧来确认一下。”

    现在赶去市中心，也要将近两小时，如果等会儿要突发训练，人不在必定是麻烦，张卫东管不了那么多，是他的信没错，邮差描述的很准确，他有些生气，但担忧更甚。

    李潇月小脾气如何，他是清楚的，可是最近他十分百依百顺，并没有惹他不快的地方，信被退回，这到底......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卫东，你这是赶哪去啊？”　　陈元毅一踏进门，就见着急匆匆将军衣换下的张卫东。

    “市里。”

    “什么？！”

    “不是，卫东，咱明儿可以打个假条去，没必要现在，况且今儿晚上很有可能会有突袭任务。”　陈元毅试图说服。

    “不行，就得现在。”

    张卫东脸上有些阴郁，夹杂几分戾气很是吓人，陈元毅知道这是出了事情，便道：“你去，后面有情况我帮你拦着。”

    “好。”

    郊区道路上鲜有车辆开往市中心，张卫东加大油门，一路疾冲，赶到邮件收发处时脚都是麻的，几乎没松过油门，走上几步才恢复正常。

    邮差大叔知道他来，下班就没走，见着张卫东进来了，爽朗笑道：“小伙子来了，可真快，你快来看看这些信是不是你的。”

    是他的，十几封信累在一起，如之前寄出的一样，地址没错，地址怎么会错，这是刻在大脑的记忆，早就成为了一种无意识的符号，脑子不清醒了也不会写错。

    “是我的。”

    “我就说嘛，这里来寄信的，就你的是这种小姑娘包装风格，我不可能记错。”

    “嗯。”　张卫东应下。

    收下信，张卫东和大叔道了谢就出来了，不远处的便利店还亮着灯，他买下香烟和打火机，坐在木椅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被呛着了，也不停。

    这边夜景一般，远不及北京城，五彩的夜灯十分老气，总不是月月喜欢的暖灯氛围。

    李潇月没有手机，年龄太小，家里不肯给他，所以每次只能走上一公里的小路，在电话亭给自己打电话，张卫东一看拨进的号码便可知道。

    现下不算太晚，张卫东想问清一些事情。

    “妈，你睡了吗？”　　张卫东拨打电话，手都是抖的。

    那边乔雯刚好接上：“卫东？怎么了，声音都是哑的。”

    “没，可能最近嗓子不太好。”　张卫东撒了谎。

    “嗓子不好就要多喝喝水。”　乔雯叮嘱。

    “嗯。”

    张卫东的性子不够主动，有事相求也只会等着对方开口。

    “你有心事。”　乔雯肯定。

    张卫东盯着烟头好一会儿，才开口：“潇月还好吗？”

    乔雯心一咯噔，不知怎么开口，也只说：“搬走了。”

    “祖宅卖了，还上他爸欠的赌债。实在没办法，前阵子讨债的人天天上他家闹，都带着刀子，差点出了人命。”

    “现在他们在哪？”　张卫东问道，目光涣散。

    “不清楚，前天潇月还上咱家来，说要去下你房间，王嫂没让他进，眼睛都哭肿了。”　说到这，乔雯生出怜惜。

    “他后来找到我，说要送你东西，我应了，看着是个很普通的纸盒子，等你回来就去看看是什么。”　　乔雯继续说道。

    “好......”

    李家人搬走，张卫东是没想到的，李至峰在外边欠下的钱居然需要卖掉祖宅，那得是多大的窟窿。

    不知道怎么回到学校，陈元毅给他说了些什么，张卫东一句也没听清，脑子里都是李潇月抱着纸盒，哭红了眼的样子，应该是魔方，上次给他送了一个，接着又在电话里说要给自己找个三角形的，声音轻快活波，像是要讨乖。

    烟抽哑了嗓子，悲痛红了眼睛，张卫东侧转难眠，想起背着画板的秀丽小孩儿，心中一阵悸痛，如钢钉锤进心脏，命都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