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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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杨柳枝沐浴更衣后，跟随小太监来到了皇帝万廷的书房，站在门口，等通传进去后，又由太监搜一次身，才得入内。 年轻的皇帝正在龙书案前站着，案上摆着几幅卷轴。 “小民杨柳枝，拜见陛下。” 是一把清澈的嗓音，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出对方的样貌和气质。 皇帝万廷缓缓转身，只见一个浅青色的人影跪在地上，低眉垂眸，肤白胜雪，容颜清丽，且自然天成，真如画中走出的人一般。 “平身。” “多谢陛下。”杨柳枝起身，抬眼看着万廷。 这万廷长得和他堂弟万寄还真有一点相似，眉型是一样的，都微微斜飞上挑，而且眼眸中都带有一点沉稳与心计，不过皮肤肌理却是不同，万寄是习武之人，肤色自然不如万廷白皙，还有小的疤痕，万廷自小娇生惯养，皮肤更加光润一些，但身形不如万寄挺拔。 皇帝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居然将九五之尊的他与堂弟进行比较。 “你是同皇叔一起来的？”万廷随口问道，他看了看杨柳枝，又笑：“皇叔真是好眼光。” 这杨柳枝不仅相貌、身段出挑，气度也十分不凡，寻常百姓见了万廷，总免不了身子打颤、声音发抖、或是神情紧张，但杨柳枝却不同，态度恭敬，却并无惧色，谈吐淡然。 “陛下谬赞，柳枝何德何能，不过是有幸在王爷身边侍奉罢了。”杨柳枝说。 “哈哈，公子过谦了，朕多年前就听过公子的芳名，朕的朝臣在散朝后，还会回味公子的琴声，或约公子共游别苑……”万廷望着杨柳枝：“朕很好奇，是怎样的一位美人，今日得见，果然不俗……只是可惜，你跟了皇叔。” “小民愚钝，不知陛下所指的可惜是何意？” 万廷顿了顿，似乎有意在思索，只是表演痕迹太重，杨柳枝一眼就看出来是在做戏，不禁浅笑。 “可惜朕的那位皇叔并不是长情之人，想让他钟情于一人，难于登天，”万廷说：“若皇叔移情别恋，公子又当如何？” 杨柳枝叹道：“小民只是一介优伶，怎敢奢求王爷钟情，王爷若是移情，或是将小民变卖，或是将小民留在府中做杂役，但凭王爷处置罢了。” 万廷道：“实不相瞒，朕一见到公子，便觉得有缘，不忍公子日后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想帮公子绸缪一个好归宿。” “哦？”杨柳枝微微含笑，眼中露出些许好奇。 万廷却又抛出一个话头：“杨公子，你可知道中朕最爱哪个美人？” 杨柳枝略一思索：“小民不敢猜测圣意，不过在四美中，小民最爱貂蝉闭月之貌，西施沉鱼之姿。” 得到这个答案，万廷喜出望外，踱了几步，向杨柳枝递去了别有深意的眼神：“杨公子好品味，与朕中意的竟是一样！” 其实在方才的对谈中，万廷绕来绕去，杨柳枝却已经隐约猜到了他与自己见面的用意——无非是想让自己做他的耳目眼线，帮他对付棘手的晋平王和世子，作为报酬，他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归宿。 西施亡吴王，貂蝉除董卓，美人计、离间计……这不就是万廷想要的？ 而且，皇帝要见一个普通百姓，居然屏退了屋内所有的宫女和太监，怎么想都不寻常。 “公子若是愿意辅佐朕除去心腹大患，朕定当让公子全身而退，或是归隐山林，或是大隐隐于市，全凭公子喜欢。” “…多谢陛下抬爱，只是小民并无经天纬地之才，不知要如何辅佐陛下。”杨柳枝面露惭色。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公子若无手腕，岂能赢得京城那些高官豪族的欢心？放心，朕的命令，公子一定能够完成。” 万廷意态真诚，又将杨柳枝带到龙书案旁边的两个小方桌上。 “公子请看。” 万廷揭开金红绣云纹的锦布，只见锦布上摆着满满一盒金锭，另有两杯赤红的酒，装在琥珀杯里。 杨柳枝微微睁大了眼睛，笑意更深。 他知道，自己应该要表现出贪婪的样子。 万廷一看杨柳枝的神情，就知道他动了心。 也是，这世上谁能不爱财呢？更何况是一个贱籍的优伶，这钱够他花十辈子的。 优伶少有能够善终的，大多晚年凄苦，像杨柳枝这样聪明的人应该也在为自己做打算。 “能够辅佐陛下，已是小民之幸，如此厚礼，小民不敢领受。” 万廷拿起左边那杯酒：“只要公子在晋平王和万世子身边，帮朕多多留意他们的举动和言语，替朕办一些小事，朕可以保公子余生无忧。千金一诺，君无戏言。” 杨柳枝也双手端起右边的琥珀杯，一饮而尽。 “对了，朕既用你，便不该有疑心，只是人心难防……朕在酒里放了绞心毒，每过五日，会有人给你送去解药，暂缓毒性，这毒一旦发作，不到一个时辰便会心痛而死，杨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负朕。” 万廷至此，才露出皇帝的真实面孔，那神色与万寄确实不同。 杨柳枝神色不变：“小民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你不害怕？” “跟着陛下，小民只觉得安心，既然没有异心，又为何要怕？”杨柳枝笑得清甜。 万廷望着杨柳枝，半晌，道：“朕总算知道，那些人为何都很喜欢你了。你且回去，留意他父子言行，等朕传召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