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双弦入境盼君归
霍重华步步质问：“所以，上一次西宁之地，抢夺折巽阵纹的也是你吧？你究竟是何人？我不想死不瞑目，直到最后，连捅我一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帝都外，古道上，两道身影相持不下，最终，古月歌将真相缓缓道出：“墨麟域，古月歌。古道，是我的父尊！” 墨麟域，古月歌！竟然是魔墨麟域！ 霍重华突然失声大笑起来，只是笑声却格外惨淡。他早在长尧便知道魔界之中，墨麟域是最为强横的存在，域尊古道更是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的魔头，在他进入长尧入剑山那一天，便见识到墨麟域的凶残。顾月歌……古月歌，他早该想到了，可是为何偏偏是他！在此之前，他还抱着丝毫侥幸心理，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是现实冰冷而残酷，无情地凌迟着他的身心和灵魂。他的笑声渐渐收敛，无声地喘着气，他目光投向古月歌，下一刻，杀机四起，与君祭出，直接刺向古月歌。 古月歌祭出九难，却最终没有用于抵挡霍重华的进攻，直到与君刺进古月歌的胸口时，霍重华决绝的表情却猛地一滞，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九难的六弦和七弦上，第五次入境，再度发生。 故国官道上，落日残阳里，两道身影依依惜别，互诉衷肠。他们是数百年前东朝的东华将军和琴师月牙子。 东华将军道：“月，对不起，这是我能够向圣上争取到的机会，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们之间，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世人面前。到时候，我会为你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月牙子心有担忧：“战场凶险非常，月只希望，将军能够平安无事。” 东华将军握紧月牙子的手：“月，请放心，待我平定西北，定向圣上要回你，此后残生，你我相濡以沫，再也不分开了。” 月牙子欣然一笑：“将军，深宫回廊，圣心难断，但也困不住月对将军的思念之情。无论此次出征多久，月愿为将军，守一方净土，倚栏望远方，抚琴寄相思，月华深处唯君心，日夜盼君归。” 东华凝视着眼前之人，坚定不移：“有月斯人，夫复何求。月，等我！” 两道身影，相拥在这古道残阳中。遥望远方，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月牙子盘坐于古道小亭内，抚一曲，送别东华将军出征，此后，两人便天各一方，难以再见。 东华将军于战场上奋勇杀敌，明枪易躲却也暗箭难防，而另一处，当月牙子被侍卫带回宫中时，便被直接拘禁起来。可笑的是，那拘禁之地，竟然还有名字，名曰，一个诗情画意又极其讽刺的名字。圣上的心意，昭然若揭。 战场上，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年的时间，东华将军终于拿下北辽最重要的城池，不日便可直捣皇都。然而在将营帐迁至皇城外时，却遭遇敌袭，那一战，东华将军腹背受敌，生死一线。是夜，月牙子在望月阁中，最后一个旋律猛地一停顿，他的心跳加速，心神不宁，双手的无名指处，皆被琴弦划伤，咕咕地渗着鲜血。 “将军，将军……”月牙子身子微颤，双手紧紧按住琴弦，心慌意乱。 而另一处的东华将军，受困于北辽皇城外，有东朝征远大将军在此，将敌军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转移。与此同时，一支仅有百人的骑兵悄然无声攻入城中，这是东华将军麾下一支秘密军队，虽仅有百人，却一人可抵上千军队，令人闻风丧胆。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支军队，因为见过这支军队的敌军，早已全军覆没。这支军队，名为暗影百骑。 以往作战中，东华将军不会轻易使用这支军队，此番平定西北之乱，却是孤注一掷，势要将北辽和金国拿下，以定东朝皇帝之心。他的目的，只为那远在深宫之人，早些脱离苦海。 东华将军以自身作为诱饵，将大部分敌军的战力进行转移，而另一方面指挥暗影百骑，直捣皇都，直接攻下北辽。敌军请君入瓮，而他却诱敌深入，置之死地而后生。 东华将军带领将士们，和敌军殊死搏斗，却是为了等到暗影百骑将北辽皇室掌控，以此要挟敌军缴械投降。因为毕竟在北辽将士们眼里，敌军的性命，远远比不上自家君主的性命。只是他没有想到，那远在深宫之人，也与他心有灵犀，早就感应到他此时身处险境，牵肠挂肚，心神不宁。 而入境的古月歌和霍重华，也就成了幻境中的月牙子和东华将军，他们天各一方却彼此心系对方。这层联系，却是直接触动了六弦和七弦，接连引发了第五次和第六次的结契。 深宫之中，望月阁之内，古月歌因为结契，那受了伤的左右无名指，皆被六弦和七弦同时穿指穿心，叠加的疼痛，席卷了古月歌浑身上下，血液和汗液湿了他的身躯，他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吼叫着，痛不欲生。以往的一根琴弦穿指穿心，已经让他招架不住，而这次是两根琴弦同时穿指穿心，着实让古月歌吃了大苦头。 战场之上的霍重华，因为古月歌的穿指穿心，那处的奴印再度加持，难堪之感逐渐攀升，手中之剑死死地撑住地面，脸色惨白，生不如死。 此番两次结契的六弦和七弦，与之前的季节再无关系。七弦琴中，六弦，是文王囚于羑里，思念其子伯邑考，加弦一根，是为文弦；而七弦，乃武王伐纣，加弦一根，是为武弦。 文武二弦，皆是昭示了东华将军和月牙子分隔两地，东华将军为了能够和月牙子长长久久在一起，在前线鼓舞士气浴血奋战。被拘深宫的月牙子对远方奋勇杀敌的东华将军无限的思念之情。两个人，一双人，一文一武，天各一方，无限想念。 当然，古月歌和霍重华等不到接下来东华将军和月牙子后来发生的事情，结契后，他们便从九难幻境中脱离而出。因为幻境中再度加持奴印的缘故，霍重华的身子早已支撑不了这般“刑罚”，他手中剑一松，如残叶般倒了下去。在霍重华即将倒地之际，古月歌伸出手，将其挽在怀中。 霍重华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里面，他赤裸着身子，脖子、双手腕和脚腕都被铁链锁得紧紧的，他以这样的姿态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面。笼子太小了，他不得不跪趴在里面。他抬起头，却撞见了一道熟悉的墨色身影，那久违的目光却在此刻变得冰冷无比，他只是眼眸微垂，冷冷地俯视这自己，连头也不低下分毫，视如草芥一般。那人只是短暂地看了自己后，便袖手离去，而他只能跪在那里，双手趴在笼子上，不断地呜咽着，乞求他不要抛弃他，乞求那个人，不要离他而去。 “求您了，不要丢下我，求求您了……”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您了，不要离开我，不要…… “不要，不要！” 霍重华是被惊醒的。他昏睡得很沉，醒来之后，他意识还未完全清明，朦胧间，他看见一袭黑影从不远处向他走过来，他还以为仍然处于梦境中，那道身影去而复返。在那道身影接近他时，他连忙起身跪了下去，伸出双手紧紧抱住那人的双腿，再次重复：“不要离开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不要丢弃我……” 古月歌看着醒来之后的霍重华跪在自己脚边苦苦哀求的模样，心中困惑外却更多心疼，他微微附身，将手覆上了霍重华的后脑勺，抚慰道：“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九儿！” 一声“九儿”，让霍重华彻底清醒了。他抬起头，看见古月歌此时俯视他的神情，很梦境里面的那人几乎完美契合在一起，而如今他亦如梦境一样跪在他面前，霍重华当下大惊失色，他推开了古月歌，身子不断往后退：“你走开，不要过来！” 古月歌倒是难为情了：“九儿，你一会叫我不要离开，一会又叫我走开，你这样子让我很为难啊！” 霍重华终于静下心来，他定眼一看，发现此时他身处一间旧房子里，不远处的柴火上架着他的一件外裳，他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只穿了里衣，他怒气冲冲地看向了古月歌。 古月歌一脸无辜：“九儿啊，这你可就真不能怪我了，我当时受伤了流着血，抱着你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知道你有洁癖，无论经过多少苦战都是干净无瑕。所以我趁着你睡着就帮你把衣服洗了。你放心，我没有怎么碰你！”古月歌连忙补充最后一句话。 想到之前他把古月歌刺伤了，他不禁望了望古月歌，如今的他，生龙活虎，那还有伤号应该有的样子，反而他自己更像受伤的人。 “你放心，伤得不重，没有伤及心脏，九儿不必担心。”古月歌体贴入微道。 霍重华：“……”这人哪来的自信？没有一剑刺死他已经很不放心了，岂会担心他？怕是想多了吧？ 霍重华幽幽道：“怎么没有被刺死！” 古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