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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你要认识我啊,上一。

    高一一班一共有五十四个学生,其中,半壁江山是不学无术,另外半壁江山是带学不学,两者之间唯一区别在于,前者上课没书,后者上课有书,但是两者之间的共同点在于,都没笔。

    老班王玉花是个三十多岁的教政治的女人,每天来的很早,看着一帮哈欠连天睡大觉的学生上早自习。

    其实,老师学生都不想来这么早,但校规不允许,新来的校长可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学生违纪三次就开除,开除一个老师也要受处分,势必要整治一下臭名昭着的镇二中。

    上了课,就比较有意思了,化妆的化妆,玩手机的玩手机,或者四本书一围圈,吃个清晨泡面。

    学生们上课基本上还算可以,干啥的都有,却没有出声打扰老师上课的。老师们也不怎么管,只要你上课不吱声,我讲我的,你整你的,咱们配合默契别搞事,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坐在最后一排的有两座位,一个靠门,一个靠窗。

    靠门那位早上呼呼大睡,睡醒起来后,拿过小姑娘们殷勤递过来的早点给她们几十块钱就开吃。他是一班的班草,兼职体委,兼职校霸,兼职小镇首富儿子,身份多重,职业多样。

    不过重点在于这人长得不错,眉眼疏朗,轮廓深刻,他早上可以随便朝哪个女生堆要早饭,女生们不仅要给送,而且很高兴,觉得自己和他关系处得不错,在慢手上以后就可以在他视频底下评论了。

    这是个大事,毕竟,在舍镇,谁不知道庆哥的名号,能在少年的时代,融进以庆哥为主导的顶级小社会圈子,是她们这个镇高中里所有社会女生的梦想。

    如果说靠门的庆景堂是小镇高中顶级人物的话,靠窗的那位,就处于学校最低层了。

    庆景堂是他为了快点去食堂,不愿意有人和自己做同桌,自愿去的最后一排靠门坐。

    而那位靠窗坐的同学,是没人愿意跟他一桌。

    黑色大框眼镜,黑色大盖头,常年穿着的黑色运动鞋,油头垢面,得亏没痘,要不然班里的同学给他取的外号就会从盖头儿大傻变成油腻大痘儿。

    他叫王晨,在高一快结束的这学期的,上个月转来的一班。

    曾有班里看言情霸总文的女生在他没来之前幻想过转学生是个清秀的小男生,因为她不小心看到了班任单子上的王晨名字,觉得这么好听的名字应该人也不错。可惜,当王晨自我介绍时这个女生心碎一底,哭着说来了个大丑比,白期待了。

    班里的社会女生不待见王晨这个背个大书包子一天头皮屑翻飞的新同学,班级里的男同学就更是,而老实不混的男同学女同学也不敢接近他。

    没人跟他说过话,班里男同学一起打球一起去食堂商店,基本王晨就只有看着的份儿。

    他唯一在学校可以干的事就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写题,一天到晚什么话都不说。

    上课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班是文科班,照着课本读两遍,老师们基本就算完工。学生们两句王者一把吃鸡,也基本就算完工。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靠门的庆景堂把脚丫子边的篮球勾过来,第一个冲出去到食堂吃饭。

    陆陆续续的其他学生也跑着去吃饭,也有不去的,中午翻墙去外面吃好的。

    等所有人走的差不多了,王晨开始收拾书包。

    五三的练习册,必刷题,中性笔,整齐地装进去,这是他唯一的家当。

    他走出班级门,把走廊的窗户关好,慢慢走下楼梯。

    其实他不矮,比起他们班最高的刘俊一米八九差四厘米,正好一米八五。

    王晨也很瘦,骨头架子大,却没多少rou,校服在他身上好像是个麻袋,风一吹就鼓起来。

    按理来说高大瘦削的人少有邋遢的,他却是个例外。好看和他沾不上一点边儿,那油头就是一个巨大的隔绝物体。

    他走到了校门口,转身去了一家熟悉的小卖铺。

    酵母面包和矿泉水是他每天的午餐。

    坐在附近公园的长椅子上,吃面包,喝矿泉水,外加背英语单词。

    说实话,这些东西旁人肯定觉得并不好吃,没什么味道。而公园的夏天中午也很是炎热,就算坐在阴凉地方,那热风吹过湿乎乎的额头,也相当熬人。

    王晨却是很珍惜这些东西。

    他爸他妈去外地打工,辛辛苦苦供他上学,顶着大日头干苦工,他能在阴凉地底下吃一口两三块钱的东西,还能学一会儿习,已经值得感激了。

    少年把宽大的校服放到一边,躬着身子背单词,身子骨比较大,投在地上的影子和树的影子重叠了。

    王晨的黑色运动鞋在地上,这时候一只大蜜蜂飞到了上面,金黄带黑。

    他背英语单词正大声入神,从必修一背到了必修六,叽里呱啦,为着日后的理解做着不懈的努力,根本就没注意到那只蜜蜂。

    等到他反应过来回过味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蜜蜂一屁股钉到了他手背上,顾之川只感受到针扎般的疼痛。

    把手再抬起来的时候,更疼了,而且感觉要肿。

    王晨站起来,看了一圈。

    公园还是那个公园,长椅还是那个长椅,太阳正晒,绿色的树影随着微风晃动,开的正好的大黄花发出香臭的味道。

    他掏了掏兜里,还剩八十七块钱。

    拿起书包,把校服也塞进书包里,思考着被蜂蜜钉了该怎么办。

    舍镇的大太阳快把路面晒化了,天儿热到一定份堆儿,感觉空气雾蒙蒙的,一切都在冒白烟,眼睛里看什么都不清楚。

    现在有多热,或许烦恼手怎么办的王晨不太清楚,可路边的狗直接换了个地方躲到长椅子底下去了。

    王晨傻傻地站在公园里,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去旁边小镇里的医院,那里小姨在上班,可以简单的帮他处理一下,虽说小姨看的是牙科,不知道对于被蜜蜂钉了的这种病情能不能解决。

    他快速地在公园里走着,不顾日头的曝晒,不顾周围晒的都要冒白烟了,他很赶时间,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必须快。

    这一副王晨大傻,大中午疾走图,正巧被庆景堂看了个正着。

    庆景堂本来是在学校食堂中午吃完饭想出去网吧鬼混,奈何时间不太够,碰巧班里小七姐拜托他出去给她买一份椰果奶绿和蛋糕,他两关系不错,小七姐想追庆景堂,平常没少帮他忙,起码他打球时候从来不用值日,庆景堂不喜欢欠人情,基本上能用钱解决的事,就都赶紧解决,所以今天大中午骑车去外面一趟,过两天再送小七姐一份生日礼物。

    庆景堂买完之后,骑上自己的机车,长腿一跨,正要开走,碰巧,看到王晨背个大黑书包,佝偻背满头大汗的小跑着往公园外面跑。

    庆景堂一下就笑了,那跑步姿势太特么搞笑了。整个一个大傻个。

    他长腿支着机车,不让车倒下去,掏出手机给王晨大傻拍了一张,腿往外迈着跑,佝偻个背,撅个腚,让人想给他一脚。

    拍完王晨就开着机车走了,夏日带起的风温热柔和,吹起的衣摆是云朵白和苹果红,少年青春的感觉在他身上淋漓尽致。

    他们并不熟,在班里庆景堂知道有个王大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许多送他情书的女生名字,他根本记不住。之所以记住王晨大傻,是因为他们小镇高中仅有这一个书呆子,全校闻名,我们的庆哥才略有耳闻。

    王晨奔跑在夏日底下,跑过老街楼,跑过刚刚超市,跑过鹿儿岭超市,终于到了镇医院。

    他找到牙医科室,小姨正在椅子上睡觉,旁边的另一个男大夫看到他来了,问了情况,没把小姨叫起来,领着他去了一个外科大夫那里。

    那个男大夫说他叫舒北,跟他小姨是朋友,他现在不忙,就帮着忙。

    外科老大夫了解完情况,手拿把掐地用小镊子小手术刀把蜜蜂屁股针挤出来,顺便挤了挤肿胀的部位,再用酒精把血擦一擦,涂抹上了一种黄色药水,最后,轻松地说了一句“没事,过一两天就好了。”

    王晨连据了三个躬,说谢谢谢谢,问了需要多少线。

    老外科大夫摆摆手,说这点小事,要什么钱,看王晨穿这个校服,让他赶紧回去上课,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王晨又据了三个躬才走。

    到了医院门口,男大夫舒北走回牙医科室,王晨冲他道谢鞠躬,舒北也摆摆手,说上学的孩子,帮点应该的。

    王晨走在马路边上,身上出的汗早被蒸发了,却没什么臭味。他这个人出汗之后没什么味道,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像是一瓶毛笔墨水在太阳底下晒的纸笔味儿。

    他真的很感激那个男大夫和老医生,谢谢他们帮自己处理了被钉了一口的手,发自内心地感激。

    自小父母去打工,在二姨家寄住的他小时候就明白了人情冷暖是怎么回事。

    就比如姥姥把一块糕给二姨的孩子吃了,他进来的时候把一盘rou菜收起来了,或者是舅舅不让他随便进他们的卧室,只让他在客厅坐一会儿。

    有人对你好,是天大的恩赐。人间的善意本就不多,能收到的次数都是有限的。

    他在马路边上边走边想,今天这件事情不跟爸妈说了。他们知道了以后肯定担心,干活一天够累了,别给他们添愁事儿了。小姨是个心大的姑娘,也想不起来跟爸妈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街边依旧是刚刚超市,鹿儿岭超市,小卖铺子,一条街发廊...喝完的饮料瓶子雪糕棍子随处可见,甜腻的气息把苍蝇嗡嗡的吸引来,绿色的苍蝇屁股一看就是刚从公共厕所钻出来,满身屎气。

    王晨走到了校门口,正好开门,中午学生们大多没睡午觉,眯缝着眼睛,烦躁地进入学校去补觉。

    随着人群涌动,王晨爬楼上到六楼。

    走廊里的窗户都是打开的,窗外是十几米高的大树,圆球状的低矮灌木,凉风吹过来稍许,难得的夏日凉意。

    中午王晨不睡觉,脑子昏昏涨涨的,被风吹醒了。

    班里最后一座靠窗,上午第四节课中性笔落下来一支,笔帽没盖,笔尖吹干不能写字了。

    王晨坐在座位上,将鼻梁上的眼睛摘下来,趴到桌子上。

    老师来之前的二十分钟,可以休息一下,手肿胀的成了小包子,不能和往常一样划拉着在本子上背英语单词了。

    窗外的微风透过黑色窗纱柔柔吹进来,浅绿色的窗帘晃动,窗台上面的大理石上除了王晨所在的窗台位置都积满了灰尘,有上两周的柳絮在飘来飘去,钻进人的鼻孔里挠痒痒。

    少年人的身材均处于抽条状态,清瘦是一般他们的状态。匀称的身材包裹在校服里面,明晰的下颚线被埋在衣领子里,单薄淡色的嘴唇起了干裂的皮,微红上挑的眼角在胳膊里紧紧闭着。

    就如许多以后的同学聚会,班级里男同学总会发现当年名不经传普普通通的一些女生,竟然那么好看,纷纷懊悔自己当初眼瞎。

    其实有些男孩的帅气英俊也是一样的,他们和她们都是在少年青春时代的郁金香,层层的包裹让大众看不见他们的光芒,只能在日后缓缓透出诱人的沉香。

    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终于打响,王晨从桌子上起来,戴上黑框眼镜,睡了十几分钟,脑子十分舒服清醒。

    这节课是英语老师刘颖的,刘颖上课一般讲讲词汇的用法,较少涉及语法。因为在全校高一年级四五个班级里,一班最差,没有学习的人,讲语法这么高深的东西,根本听不懂。唯一一个学习的就是最近新转来的学生,刘颖挺喜欢他,一般上课回答问题只叫王晨,大课间也会把王晨叫出去开小灶,补补语法。

    每次王晨上英语课都是聚精会神,仔仔细细地记笔记,认真的神色让刘颖非常满意,她觉得这才是学生该有的样子。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刘颖让王晨帮她拿书,一起去办公室。

    “最近非谓语动词听明白了吗?”刘颖笑着对王晨说,褐色短发和金色眼镜显得她年轻有活力,不像是三十岁的人。

    “听懂了,就是有的时候找不好句子主被动关系。翻译的时候,有的时候会错。”王晨回答,老老实实的学生样。

    “明天大课间来我办公室,我给你讲讲,又不懂的地方今天自己先画出来。”刘颖走到了办公室门口,接过王晨给的书,拍拍他的后背。

    “谢谢老师。”王晨对刘颖鞠了个躬。

    刘颖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回班,走到办公室里面,才笑着摇摇头“这孩子,要是一班学生都是这样的孩子就好了。”

    王晨走回班级,一路上盘算着自己不会的各种特殊翻译句式,想着今天晚上必须全部整理出来,好明天问老师。

    回到班级里时上课铃正好打响,第二节是班主任的政治课。

    “同学们,我现在要宣布一件事。”老班清清嗓子,慢慢说道。

    “一会儿今天的大课间,大家上完这节课,咱班和其他班一样,要从三个人一桌改成两个人一桌。具体的座位表就是和现在差不多。

    咱班一共五十四个学生,二十七对两人一座的,正好。采取顺位排序制度。比如说第一排靠左边的刘子琪,王子安,刘桦,刘子琪和王子安一桌。刘桦和第一排靠中间的三个人宁软,沈期,赵毅中的打头的宁软一桌。其他人也这样,按顺序排下去。

    最后两座的,庆景堂挪到王晨旁边,你俩一桌。

    一打铃大家就换,速度点。

    行,现在把书拿出来,咱们把昨天没讲完的接着讲。”老班讲完,抽出一根粉笔,运笔如飞地在黑板上写板书。

    学生堆里直接炸了锅。

    第一个是刘桦当场爆炸了,她和王子安是最好的闺蜜,和宁软相当不对头,这回和她同桌,成天不用上学来了,一直生气干仗就完了。

    其他的女生脸上有的也不好看了,小声的说话声不停,讨论着下课以后跟老班说说,能不能换座。

    这一件事,老班从政治书讲到练习册,她们聊的从和谁坐一座,到一会儿怎么怎么换,以及先上课传个纸条,沟通一下。

    以至于最后,声音越来越大,吵得什么都听不清。

    老班皱皱眉,敲了两下讲台桌面:“谁也不跟我下课说调桌,现在再说话的连人带桌子出去。”

    属于三十岁逼近四十岁的更年期气势一出,使得她长得本来比较威严的脸,更不好惹,表明了她心情不太舒畅。

    班里没声了。

    只有老班讲政治练习册的基础知识点的声音,枯燥单调,昏昏欲睡。

    相较于其他同学的巨大反应,庆景堂没什么感觉,除了稍微有点烦。

    那点烦是因为差生本能的对书呆子的排斥,以及对邋里邋遢的王晨嫌弃。

    一想到昨天他去给小七姐买奶茶时看到的那一幕盖头大傻疾走图,他手指头能立刻把衣兜的手机勾起来,翻出那张照片,太特么搞笑了,够傻比。

    庆景堂歪头趴在桌子上,桌上没东西,白色校服袖子口只露出修长的手指头,手掌在袖子口里面。

    另一只手在衣兜里,捏着手机壳上的小新屁股。有一搭没一搭,闲极无聊。

    王晨则是依旧尽职尽责做一个好学生,记笔记,画知识点。

    不过,一只手在写写画画,另一只手却按着小腹。

    他昨天从医院跑回来后小腹就一直疼,腰更是酸胀,走路弯腰佝偻驼背。

    今天是二十五日,到了他的日子。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王晨现在做好了防护措施,包里就有好几片。

    也幸好有小腹的疼痛,使得王晨不怎么在意换座的事儿,能安心学习。

    王晨拿淡蓝色的笔将国际的一道大题标注,回去可以作为思维导图的一道例题,这题出的知识点全面,偏难,接近高考。

    当单色荧光笔的软头将那段文字画完的那一刻,

    王晨不小心把笔头重重按了上去,那个国际大会几个字立刻从浅蓝成了深蓝,后面的那一页也无法幸免,透了纸背,晕染一片。

    一股热流润湿着从身下涌了出来,腰身和小腹拧着劲的疼。

    不用想,肯定一塌糊涂。

    大课间必须去男厕隔间处理一下,换一片,透了就糟糕了。

    身体内部疼痛让王晨面色发白隐忍,汗水儿从额头上冒出来,湿乎乎的。写字的手指按到指腹变扁。

    这一幕,巧了,庆景堂歪头趴桌,一清二楚。

    庆景堂用自己鬼混打架多年的经验分析了一下,这架势,应该是肚子被人打了,最少是倒揣出去三米的力度,伤到内里的肌rou组织了。

    他舔舔自己薄薄的两片唇,琢磨了一下,这他们班的盖头大傻儿是个典型书呆子,跟谁打架呢?难道是因为没买到自己想要的辅导书跟书店的人吵吵起来了,被店员一脚飞踹出去了?

    真特娘的好笑。

    庆景堂转过头,掏出手机上号玩王者去了。上课太无聊。

    一节课在分针转了大半圈就过去了。

    下课铃打完,全班开始挪桌子。

    水杯掉地碎一片的,垃圾包子掉出来的,桌子碰桌子闹起来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庆景堂把手机塞到衣兜,敞开怀的校服系上拉链,眉毛皱起,充满不爽地把桌子整个楞抬起,挪到了王晨旁边。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这么一换位置,就不能像往常一样下课第一个冲出去跑到食堂干饭了。

    虽说也是最后一座,但耽误一分钟食堂能差一排人。

    想到这里,庆景堂心情不好了。

    眉毛皱起,神色不爽。

    庆景堂的这张脸本来就瞅着不怎么好相处,面部线条不柔和,锋芒毕露,现在更是直接要揍人的感觉。

    王晨把自己放到右边地上的书包捡起来,不让他在中间两人公共的地方站地。

    站起来,拿书包,放到左边那一侧,这几个动作一动,小肚子叫苦连天,给予王晨重重一击。

    吓得王晨还没来得及看看新同桌庆景堂的不爽脸色,立刻从书包里小心掏出一片,去了男厕所。

    他们的镇二中整体学习水平较次,基础实施却要比市级高中好太多。

    单单从厕所也可以看出来,全部是有白色单间门的厕所。里面男女厕一样,一个大坑,拉完屎脚丫子一踩底部开关,水从周围涌出来把屎冲走。

    在最后一个偏的位置,王晨把门插上,靠在里面的一面灰色长板上,蹲了下来。

    校服穿在身上,出的汗水粘附住皮肤和校服,厕所自然的冷气进入到毛孔里面。

    白色瓷砖地面的黑色泥垢,厕坑旁边一圈的黑色描线,水管冲动的哗哗声,墙面上瞎乱画下的游戏女人物名字缩写。

    洗手池那边传来的喧哗嘈闹声音。

    不知道别人身体不舒服时,身上一层一层的冒出冷汗。

    从布满夏天热气的一个地方,进入到一个好似空调打足,冷气肆意进入到周身皮肤里,会不会比一直呆在热乎乎的地方更难受?

    王晨咬紧自己的下唇,强撑着换完,用黑色袋子包了三层扔到垃圾桶里。

    蹲下来等身体自己调节。

    疼得眼前发白,恍惚中,仿佛身边周围都是血液,淡淡的腥味儿如同屠宰场杀猪,消散不去。

    “庆哥,你看我排的这坑,半天了,这人是给里面造屎呢?”刘俊无奈苦笑,庆景堂上完了在旁边玩手机,他还没排上呢。

    也上完了在旁边洗手的高玉笑了,他和刘俊是铁哥们,直接说:“对呀,正好我俊哥进去就能吃上热乎的,多好。”

    “你挺恶心。高玉,你滚犊子。”刘俊大无语,怎么排也排不上,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拉屎的,都约好了一堆儿拉?

    “刘俊,你换个坑排吧。这坑估计够呛。快点上,等会儿打球去。”庆景堂摁下手机锁屏键。

    “成,庆哥。”刘俊走到别的坑前面排去了,正巧了,门把手由红转绿。

    高玉转头一脸坏笑,大眼珠子猥琐的很,白瞎一张能看的脸:“庆哥,刘俊干饭去了。”

    庆景堂也笑了:“就挺不错。”

    刘俊上厕所的功夫,王晨出来了。

    面色惨白,脚步虚浮。晃晃悠悠洗了手,往外走。

    “原来是盖头大傻儿,挺能拉呀,都拉虚脱了。应该是蹿稀了吧?”高玉嘴损,惊叹地感慨。

    庆景堂没什么表情。

    只是暗中手指捏了捏衣兜里的小新屁股,手感柔软有弹性,手机壳属实真不错。

    “太特么臭了,上完了上完了,高玉,庆哥走了走了。”刘俊颠颠地从厕所跑出来了。

    “干完饭啦?香吗刘哥?”高玉看刘俊跟个猴似的窜出来,乐了。

    “滚犊子,就你一天犊子没完,我球呢?我球呢?高玉你藏哪了!……”刘俊哀嚎。

    在高玉和刘俊一路扯皮声中,庆景堂从厕所去了篮球场。

    校园绿树疯长,爬山虎遮盖了一栋楼的墙面。那栋没人去的老楼后面,却是人声鼎沸闹闹泱泱的篮球场。

    “庆哥!”刘俊一个大力,传球过来。球划成抛物线,上空是水洗的天空蓝。

    庆景堂回过神来,接过球,向篮筐抛去,在白云悠悠中,球顺利进入篮筐。

    不错的三分。

    他往前跑,躲过二班一个主力的抢球。

    花式绕了一圈,从身前绕到背后,之后顺到左手。

    用力一跳,球瞬间脱手,球再次漂亮地顺利进筐。

    红色的篮球砸在地面上,把篮球场的尘土溅起一层。

    刘俊面红耳赤,大声嚎叫,说庆哥牛逼,扯嗓子喊出来的声全场都听得到。

    二班主力用球衣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接过小女生送来的水,浇到自己头上,不过看他那生气的样子,估计气的直接能水变蒸气儿,飘飘欲仙。

    高玉也咕咚咕咚喝水,嘴里灌水,脸上的眉毛和眼睛却是灵活的扭来扭去,贼眉鼠眼地冲庆景堂使眼色,大致意思是:二班真傻逼……

    球场嘈闹的声音一波一波浪传到旁边老楼,燥热的空气充斥着热气和汗水,老楼寂静潮湿地暗中回应了一层……

    庆景堂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喜怒。但眉眼间自然的锋利不经意流露,运球投球的动作傲气张扬,表明了主人微妙的性格。

    喝了一口自己的矿泉水,庆景堂扫了一圈球场。

    没几个能打的。

    尤其是对上他们班这帮牲口,二班勉强凑出来的几个鸟人,也就比狗屁不是强点儿。

    无聊。

    尤其是庆景堂趁着几秒钟的功夫,突然想起他妈晚上给他找的英语补课班,无聊透顶的感觉又上来了。

    爱谁去谁去,反正他不去。

    “庆哥,再来一把。这回让我对二班的那个大高个,我看他能防住我不。”刘俊走过来,一脸要冲上去的样子。

    庆景堂回过神来。

    把矿泉水瓶子放到一边,上场。

    “行,刘俊你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