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教养

    仲黎一进飞艇内就白了脸。

    各异种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肆意谈笑，侍从端着餐盘在周边游走，周围还摆满从未见过的美食，还放着舒缓优雅的音乐，看起来就是一场普通的宴会，如果忽略一排排陈列柜里的“展览品”。

    这跟他被拍卖时的场景何其相似。

    绳子忽地被往前扯，仲黎猝不及防的往前踉跄了一步，忽然间的大动作扯到饱经肆虐的私处，痛的仲黎直抽抽，他抬眼看向前方，希尔德正挑眉看他。

    他慢慢走到希尔德身边，冰凉的大手顺着后背抚摸到后颈，手指插进项圈的缝隙，抚摸微微肿起的勒痕。

    注意到巴顿进来的人渐渐围了过来，举杯向宴会举办者问好。

    仲黎被希尔德揽在身边，竟让他在陌生环境里有了些安全感，但周围聚齐起来的怪物还是让他感到心慌。

    他们少部分有人的形态，大部分长得千奇百怪，深蓝或墨绿的肤色，布满鳞片或皮毛的身体，尖锐的利爪以及凸出的獠牙，仲黎粗粗看过，视线不敢久留。

    这里看起来像是什么宴会，不知希尔德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里，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仲黎想到进来时看到有序排放的陈列柜，顿时不好的猜测在脑海翻涌。

    陈列柜统一大小，但里面却装着各种各样的物种，有人身鱼尾的鲛人、长着毛发的青蛙、有着人形却长着獠牙利爪的猛兽，还有类似裴瑞的鸟人等等。

    它们无一例外的，脖子上都带着锁链。

    陈列柜也按照他们的生存需要而设置环境，它们的神色安逸，受到观赏也没感到丝毫不适，看起来就像被豢养的宠物。

    他们被簇拥着走向宴会正厅，巴顿走上正中的站台，微笑着：【欢迎诸位的到来，能应邀参与鄙人小小的娱宴是鄙人的荣幸，希望诸位玩的尽兴。】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爆出呼声，怪物们高举酒杯，肆意发出吼叫，瞪着瘆人的眼珠子，在陈列馆里巡视寻找自己的目标。

    这是巴顿举办的私人宴会，看似是名流相聚的晚会，实则是参杂巴顿个人癖好的“宠物”交易所。说是宠物，其实大多数是从各个战败种族或品种稀少的种族里非法占有，获取途径多为黑市购买，或到种族的居住地抢掠，私藏的人种多达上百。

    除此之外他还垂涎别人手上的所有物，但好歹是身为星球的一球之长，用强行抢掠的方法到处树敌可不是明智的选择，便有了以私人宴会为脸面的交易所，并在其中进行更多私密交易。

    洪厚、尖锐、嘶哑的叫声绞揉在一起一股脑塞进仲黎的头里，震得他头脑发昏。

    灯光被人关掉了一些，特意造出昏暗的效果，让原本优先的氛围变得暧昧且危险。

    一双双野兽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宴会厅里显现，大部分都将自己的宠物安置在厅内空置的陈列柜里，之后开始寻找自己的猎物，在这里所有的宠物都将是交易的对象。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仲黎感受到一双双灼热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手心出了冷汗，手指不禁抓住希尔德的衣摆，搭在脖子上的手原来是那样的让他痛苦不堪，此时却成了他在洪水上的救命浮木。

    他抬起头看向希尔德，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不安。

    来时在拍卖场，旁边那个男人被侵犯的记忆在脑海不断浮现，恐惧在心中蔓延，这个场景跟那时太像了，只不过那时隔着一层薄薄的展览柜，而现在的他则被赤裸裸的暴露在以他为饵食的野兽嘴下。

    希尔德的手从他脖子上移开，取了一杯侍从递上的酒杯，他垂眸对上仲黎的双眼，橙黄的竖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极为耀眼，像是灼目的阳光，本该让人感到温暖，眼里的平静却让仲黎如坠冰窖。

    一个在脸颊两侧长着湿黏鱼鳍，皮肤上布满灰色鳞片，没有鼻子的怪物率先走了过来，他伸出长着蹼的尖爪，伸向仲黎的脸。

    不——

    希尔德没有任何反应，随着怪物的靠近，仲黎的手握紧成一个拳头。

    如果希尔德不会帮他，那他会靠自己，而且他本该就这样想。

    【嘿！很抱歉，瑟维斯先生，】巴顿端着酒杯插进仲黎和瑟维斯中间，骨节分明的手指架在高脚杯的杯柄上，像是一副特意描写手部的画，他向瑟维斯眨了眨眼：【我已经先向希尔德先生预定了这个宠物。】

    【奥……那还真是遗憾。】嘶哑的声音从瑟维斯宽厚的嘴唇里传出，【那种事应该早点说……】他转过身，扭着头开始寻找下一个猎物。

    仲黎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不知眼前这个男人说了什么，居然就让那个怪物走了，而且周围的视线也都移开了。

    男人转过身来，面上似乎永远带着微笑，他跟希尔德开始交谈。

    【我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晚宴，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希望以后也能继续下去。】

    希尔德晃着酒杯：【当然，希望你也能喜欢我带来的礼物。】

    两人举着酒杯轻轻一碰，清脆的声响在仲黎耳边炸开。

    希尔德抬起手，把手上的绳子伸了出去，在仲黎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交给了巴顿。

    就算是这个男人他也不愿意！

    巴顿看着仲黎满眼戒备，柔声说道：【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听不懂。】希尔德在旁边提醒。

    【呃……好吧。】

    巴顿扯了扯绳子，仲黎死死站在原地不动弹，甚至也抓住绳子试图往后退。一阵僵持，他改变了方法　，他松开绳子，举起双手展现自己的友善，顺便向希尔德抱怨，但话里却带着难掩的兴奋：【你的宠物真够忠诚，他叫什么？】

    【阿黎。】

    阿黎，阿黎，巴顿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他最喜欢的就是从别人手上抢走所有物，欣赏它们背叛主人后痛苦不堪的模样。

    他靠近仲黎，在仲黎戒备的目光下伸出手，即将要靠近时，仲黎用力将他的手拍开，满眼厌恶。

    巴顿愣在原地，被拍开的手背发麻，之后是阵阵刺痛，脸上常挂的微笑消失不见，瞳孔猛的竖成一条直线。

    在他要发作时，希尔德伸手抓住了仲黎的脖子，他几乎可以看出来希尔德用了多大力，几乎要把仲黎提起。

    希尔德冷冷说道：【真没教养。】

    仲黎抓住希尔德的手腕，指尖用力到发白，他满脸痛苦的看着希尔德，脖子被钳住，呼吸困难，很快便被憋的满脸通红，他的双眼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水光波澜，喉咙发出短促的痛苦呻吟，颤抖的嘴唇开开合合，发出微弱嘶哑的声音：“主……人……不……不要……”

    希尔德眉头一跳，抓着脖子的手不禁微微放松，与此同时巴顿也开口了：【放开它吧，希尔德先生，接下来就交给我。】

    仲黎重重的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喘息，眼眶蓄满了眼泪，却倔强的不肯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