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最好是不要出事

    林璟把林烟仄抱到车上，往最近的医院开，林烟仄一动不动趴在后座，林璟的眉心一路上都没有松开过。

    结果自然是没有检查出什么，医生说大概是因为林烟仄的心理作用。

    林璟这才松了口气，看着林烟仄的眼神就像是在说“看吧，我说了让你不要喝酒”。

    林烟仄站起来的时候，林璟发现他的双手还在颤抖，便拉过来握了握：“手怎么了？”

    “没事……”林烟仄靠过去跟林璟撒娇，“你抱抱我，哥。”

    林璟弯腰，把林烟仄抱起来，林烟仄整个人都贴着林璟，慢慢的不抖了。

    林璟抱着他稳步往外走，回到车上的时候，林烟仄小声地叫林璟，林璟弯腰看着他：“怎么？”

    “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林烟仄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人说话，我只有你了，哥。”

    林璟莫名觉得焦躁，他单手按在林烟仄脸上，搪塞道：“不要闹了，回去睡觉。”

    林烟仄记得那个夜晚，他第一次看到林璟带着人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他便目睹着一个又一个在林璟身边的女人，他的反应也由最初的痛苦变成了麻木。

    林璟并不允许林烟仄跟别人过从甚密，上下学都由专车接送。

    林烟仄才十几岁，正是需要交友的时期，却被林璟完全控制。

    他的每天便是坐在沙发上，问管家林璟有多久没回家了。

    “林先生已经有一个月没在家里了。”管家给林烟仄切好牛排，将餐盘放到他面前，“该用晚餐了，少爷。”

    “可是我不饿。”林烟仄看着餐盘里模样诱人的食物，却没有一点兴趣，“我想睡觉了。”

    可能是林烟仄瘦得太快，林璟难得回去之后发现了，询问过管家之后把林烟仄叫到了自己书房。

    林烟仄只有在林璟面前才像是一个正常的少年，他很高兴地往林璟身上扑，却闻到了很陌生的香水味。

    林璟叫他：“林烟仄，有人欺负你了吗？”

    “嗯？”林烟仄抬起脸看他，摇头道，”没有啊，怎么了？”

    林璟的手扶着他肩膀，从林烟仄锁骨往下摸，林璟的手掌很大，手心有茧，碰到林烟仄的胸口、肋骨、小腹，另一只手从背后，摸到蝴蝶骨，最后两只手都掐在他腰侧。

    林烟仄的耳朵红了，他垂头不敢让林璟发现。

    林璟手上慢慢用力，林烟仄小声“嗯”了一下：“难受。”

    “这么瘦，”林璟说，“摸上去都是骨头。”

    “我吃不下饭，没人跟我说话，我总是一个人，很孤单。”林烟仄靠着林璟，“为什么不让我交朋友呢，哥。”

    林璟的心底又涌上莫名的焦躁感：“你自己说过什么，还记不记得了？”

    林烟仄当然记得，他当初为了留在林璟身边，说了“我只有哥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只需要哥。”

    “我都听哥的。”

    林烟仄觉得很委屈，林璟只会用这种话来欺负自己，林璟注意到林烟仄的情绪，握着他的手臂让他站直，正色道：“罗苑最近一直想往我身边塞人，控制我，她手里还有我想要的东西，她不喜欢你，我担心你会被利用。”

    林烟仄消化了一会儿：“哥，我能问吗？”

    林璟抬了抬下巴：“想问什么？”

    “罗苑不是很喜欢你吗，你为什么要……和她作对啊？”

    林璟听完，看着林烟仄的眼神竟然多出了一分怜悯，但很快他收了回去，无影无踪：“林烟仄，林家的家主只能够有一个。”

    “林骐年是罗苑亲生的，他不是林家真正的家主，他忤逆罗苑的后果是什么？”

    突然说到自己那位久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林烟仄愣了一下，他虽然知道林家的关系很复杂，但他觉得人的底线最低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家人，他看不懂林璟和谁的暗流汹涌，林璟已经是罗苑钦定的未来掌舵人了不是吗？

    “林骐年和你母亲生下你之前有多少产业，现在他只有那些产业的一半，罗苑不过问他的死活，她需要一个完全听话的继承人，林烟仄，你是她的亲孙子，她又是如何对你的？”

    林烟仄被林璟的话唤醒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表情有些痛苦：“我不知道……”

    林璟叹了口气：“好了，总而言之，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可靠，在那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

    林璟从前并没有什么软肋，现在也没有，只不过就像是捡了一只流浪猫养在家里，久而久之生出了些感情。林璟是这么想的：放弃也没所谓，但最好是不要出事。

    他的人生乐趣太少，且养着一个漂亮愚蠢、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草包也算是一种愉悦的体验。

    他每日除了浏览乱七八糟的文件之外，其中还会夹杂着一些关于林烟仄的糟糕成绩单、老师对他散漫校园生活的警告，以及他日常生活的汇报，比起那些冗长繁杂的文件，这些就像是教科书里夹着的漫画本，他更喜欢看这些。

    “哥很紧张我吗？”林烟仄笑着凑上前来，“那么叮嘱我，是怕我出事吗？”

    林璟有些日子没见到林烟仄，感觉他的轮廓更清朗了些，褪去过于精致漂亮的青涩，林烟仄细长的眼睛、越来越明显的喉结、形状深刻的下颌线在提醒着林璟，林烟仄要成年了。

    但是他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漂亮，林璟难得笑了，拍拍林烟仄肩膀：“是，所以你最好乖一点。”

    “太乖了你就想不起我了。”林烟仄跟着林璟往楼下走，林璟今天特意请了厨师针对林烟仄胃口烹制晚餐。

    林璟思考了一下，说：“要是你能胖十斤的话，我就每周回来一次。”

    林烟仄眼睛立刻亮起来：“真的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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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烟仄以为长胖很容易，但是青春期少年除了不断抽条长高的个子之外，他吃的所有食物都好像被看不见的黑洞吸走了，体重一直在涨五斤掉两斤再涨再掉的循环中，林璟也保持着很久回来一次的频率。

    林烟仄很烦，心情也很不好。

    就在这时，林生琰出现了。

    听说他出国了一段时间，说是去读书，但看他一脸敌意地看着林烟仄的样子，林烟仄觉得他的书应该白读了，一点沉淀都没有。

    今天罗苑办了派对给林生琰接风洗尘，林璟带着林烟仄出席，林烟仄全程没离开过林璟身边，直到罗苑让林璟跟自己单独说说话，林烟仄才一个人躲到角落去等。

    林生琰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林璟前脚刚走，林生琰后脚就来了，他穿着挺阔的西装，人模人样，说的话却让林烟仄气得牙痒痒：“哟，跟屁虫落单啦？”

    林烟仄看向他，回击道：“被送去国外改造一年没什么效果啊，怎么还是一副惹是生非的性格？上次没跪够，又想跪了？”

    “cao……”林生琰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让自己不要被愤怒冲昏头，他低声道，“贱人，要不是上次你耍阴招，你能赢？”

    “赢了就是赢了，用什么招都是赢了，而且先犯贱的是你吧？”林烟仄站起来，“别烦我，没耐心跟你吵架。”

    林烟仄觉得在场的人那么多，林生琰应该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他又等了会儿，有侍者来告诉他林璟找他，林烟仄没多想便跟着侍者走了，弯弯绕绕走了不知道第几个转角，林烟仄才觉得不对劲。

    “哥不是在楼上茶室谈话吗，现在是要去哪里？”

    侍者打开身边的门：“林先生在里面，您请进。”

    林烟仄将信将疑，刚凑过去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林璟，却感觉背后被人用力一推，他踉跄了一下，冲了进去，门在身后立刻被锁上了。

    “cao！你是谁！”

    林烟仄转身推门，但已经太晚，他回过头，林生琰悠闲地靠坐在沙发上，身边带着眼熟的两个林家小辈。

    “别紧张，”林生琰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我只是想请你喝酒而已。”

    林烟仄贴着门，那两个人端着酒走过来，林生琰似乎笃定了这里不会来人救林烟仄，有恃无恐地欣赏着林烟仄的表情：“把他灌醉，妈的，看他醉了还能不能颠倒是非！”

    林烟仄抵抗不过三个人，手脚被绑在桌角，被人控制着张嘴，立刻被灌进一杯酒液。

    那酒十分烈，滚过喉头都让人极其不适，林烟仄被呛得半死，又咳又喘地喝下了两三杯。

    “松开他。”

    压制着自己的力道消失了，林烟仄一头栽倒在地，无力地喘息着。

    “我也不会弄死你，你现在跪下来跟我道歉，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林烟仄勾唇：“我要是…不呢？”

    “那我可以让你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璟哥并不会知道。”林生琰在林烟仄面前蹲下来，“你相信么？”

    林烟仄思考了一瞬，估计林生琰从罚跪的时候开始就记恨自己到现在了，以他的性格，一激动起来要搞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林烟仄觉得自己不该硬碰硬，先安抚一下林生琰再说。

    “好…我认错，我错了，之前我不应该诬陷你。”

    林生琰不满意，摇头道：“要录像的，你再来一次，把他的手脚解开，跪得好看一点。”

    那两个人解开林烟仄，林烟仄喘了口气，手慢慢摸向后腰。

    “你干嘛呢？快点跪。”林生琰点了支烟，感觉周遭的气氛有点不对，便立刻抬头看向林烟仄。

    林烟仄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不知从哪里拿了支枪，正对着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