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算计(三)
商司令心知裘钦戎这人阴狠,虽然明面上笑意不减,实则笑里藏刀,你走一步,他已经算计好你剩下的九步。他要走偏门做生意,不得不亲自出面和各路人士打交道,港口的生意不合法,他最需要裘钦戎的准许和长期支持,否则一切只是纸上谈兵,虽然港口名义上是他的,其实实权在裘钦戎,简而言之,今日的目的就是找靠山,裘钦戎就是他的靠山。 不过说来奇怪,上流圈子消息灵通,打听消息不难,按理说两年没寻欢作乐的裘钦戎在身边养了个男孩,这么稀奇的事应该传得人尽皆知,可裘钦戎竟然捂的严严实实,连他都不知道,换作其他人,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了。 商司令想出言骂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这样不至于影响生意合作,带他来露露脸的本意是给裘钦戎留下一个印象,长这么大,也是时候学着打理生意了,谁知竟闯下大祸!裘钦戎却挥挥手,在他开口前,先一步在饭桌前坐下。 桌上一桌美味佳肴,中间的精致木炭火盆上面烤着rou,香味满溢,馋得商公子吞了吞口水,他与商司令坐在裘钦戎对面,吃饭期间,裘钦戎讲起话来口若悬河,时不时向商司令敬酒,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但商司令暗觉不妙,不安渐渐扩大,因为他看起来根本没有要谈生意的意思。 “裘老板,今日商某来找你谈港口的生意,谁知犬子不识数,顶撞了裘夫人,今日多有冒犯,商某深感抱歉。”商司令沉不住气,终于开口,他又朝门外招招手,随后两个仆人抬着一个箱子进来,箱子rou眼可见的沉。 “这里有黄金千两,给裘夫人赔罪,希望裘老板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若是裘老板仍不解气,商某继续加码,一箱黄金不够,那就两箱、三箱、五箱!若黄金千两不够,那就万两!” 裘钦戎手里拿着一个酒杯,睨了一眼沉默的商公子,说:“原来商司令要找我谈港口的生意,我以为你是要给令郎谋一个参谋的位置,或者是亲自带着新郎和千两黄金上门提亲,找我要人。” “犬子愚钝,不敢有那种心思。” “是么?但你儿子连我的人都打了,衣服也脱了,他还要有什么心思?”裘钦戎脸色阴沉沉的,透露出凶恶,“商公子,你强抢港口乞丐的的儿子,把人家玩进医院抢救,这些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他妈居然敢打注意到老子头上来?” 商公子扑通一声跪下,跪在坚硬的地板上死命磕头,带着哭腔求饶:“裘老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求您大人有大量,看在钱的份上,饶了我一马……我回去之后立马剃发出家,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地板上,磕出了一大滩血迹。 裘钦戎置若罔闻,对同样不动于衷的商司令说:“忠孝义,忠诚是绝对的首位,其二是孝顺,最后是义气,三者顺序绝对不可以乱,对父母尽孝,对朋友尽义,而尽忠的对象可以是任何人。其实说到底利益才是第一位,商司令你认同吗?” “前半部分认同,后半部分不认同。”商司令说,“即使没有利益牵扯,商某也愿意向裘老板尽忠。” “商司令说笑了。”裘钦戎拿出合同,又说:“谈生意?可以,但是合同必须让你儿子拿,拿出来我就签名。”说完,他把那一张纸丢进木炭火盆里。 “商公子,用手拿,用你打人的那只手拿起来。” 火盆烧得又烫又热,仿佛是喷出岩浆的火山,纸刚碰触到火,便被火苗吞噬,合同的下半部分被烧得发黑,内容是什么无可考究,商司令只知道今天这张纸他儿子非拿不可。 商公子额头全是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裘钦戎,大叫道:“裘老板,我错了!求您饶了我!” 火苗渐渐把纸张吞噬,再不拿就真的来不及了。 商公子哭丧着脸,伸出手慢慢地靠近火盆,还未反应过来,手腕被一只手握住用力且迅速地扯向火盆,手指刚触碰到guntang的火想要缩回来却被紧紧禁锢,“好疼好疼!啊——!”商公子拼命挣扎,对方更用力握住他的手腕,终于,在手指被烫了十几秒后手被松开了,商公子猝不及防地向后倒下,躺在地上抱住自己的手哀嚎。 火盆里,纸张已经化为灰烬。 “商司令,看来这生意是做不成了。”裘钦戎站起来,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商公子,“赤青,送客。” “且慢。”商司令沉下脸说,“裘老板,是商某教子无方,让您见笑了。” 商司令又向门外招招手,两个仆人进来搀住商公子的手臂拖出院子,紧接着商司令也走了出去,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了响亮的巴掌声和更痛苦的叫喊,只听商司令边打边骂道:“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巴掌声持续了许久,直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渐渐变小,巴掌声才停了下来,院子重新恢复平静。 裘钦戎这才走出去,看一眼双手通红的商司令和晕过去的商公子,商司令的做法平息了他的怒火,他十分满意地说:“商司令,你做事的风格我喜欢,爽快、果断,我就需要你这样的生意伙伴。我后天成亲,邀请了很多人参加婚礼,你也来,港口生意的事,等我成亲后再和你详谈。” 商司令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好的,裘老板,商某祝您和夫人百年好合。” 裘钦戎替栾桢出了气,回到院子,一进房间便看到栾桢坐在床边,他蹲下仰头看着栾桢,表情柔和,与刚才狠戾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的脸涂药了么?” “涂了。” “我给你出了气,他被他爸打了一顿。” “哦。”栾桢兴致缺缺,他换了套睡衣,脸颊依旧红肿,“你们同一个阶层的人的脾性都差不多。” “我和他怎么可以混为一谈?”裘钦戎握住栾桢的手,十指紧扣,栾桢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被他更用力地握紧。 “为什么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我们后天就要成亲了,我和他如果是一类人,那你也跟他一样。” 栾桢过于震惊,所以忽略了裘钦戎的鬼话,他挣圆了眼睛,“成亲……?我们后天要成亲?” “嗯,后天,一切都准备好了。” “你疯了吧裘钦戎!alpha和alpha是不能在一起的。”栾桢一点也不想嫁给裘钦戎。 “我和你成亲合法、合理、合情、合适,而你这辈子也只能嫁给我。” 栾桢皱起眉头,他和裘钦戎成亲怎么合法了?他俩一点也不合理、合适! “我有很多钱。”裘钦戎说,“还有权,没人能阻止我们成亲,到时候,全部人都知道你——是我裘钦戎的老婆,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他们见到你态度都必须恭敬。”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我想……” “你没得选,栾桢。”裘钦戎打断他的话,“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父母了,所以你再忍忍,否则我不知道他们会出什么事。” 栾桢无力地想:忍一忍?忍一忍一辈子就过去了。” 下午,裘钦戎没让栾桢午睡,而是让他读婚证词,读一次给一两黄金,裘钦戎坐在沙发上边看文件边听,等栾桢终于读流利后,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栾桢一个下午挣了八十两黄金,是曾经送外卖挣的金币的几十倍。 第二天裘钦戎也没让他闲着——试礼服,礼服有两套,一套宴会招待宾客时穿,另一套洞房时在裘钦戎面前穿,前者是常规礼服,后者完全迎合了裘钦戎的恶趣味,欧式奶黄色婚纱,缎面长裙包裹着身体凸显臀部,蕾丝头纱垂坠在腰部,体现了原始的美感。 裘钦戎对他这一身很满意,对着镜子照了很久,可栾桢觉得自己配不上婚纱的优雅和和精致。 婚姻是相爱的情侣幸福的延续,对栾桢而言是走向坟墓。 成亲那天来了很多客人,包括商司令,凡是到场的人都带了天价礼物,于他们来说,他们对裘钦戎的夫人长什么样子更感兴趣,今日亲眼所见,果真长得标致,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小鹿眼一般纯净。 栾桢没遇过这种场面,尽管今天是他人生中的“大好日子”,他却像个傀儡娃娃一样任由摆布,他和裘钦戎没有对拜,因为裘钦戎说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拜过了,只互相读了婚证词,然后签名,盖章。 栾桢与裘钦戎就这样正式结为夫妻了。 成亲自然少不了敬酒,裘钦戎和栾桢一桌轮着一桌敬酒,每个人都说了不少好话,甚至有人开黄腔,听得栾桢脸微红。 轮到下一桌的时候,每个人照例说祝福的话,裘钦戎杯子里的是酒,栾桢的不是,所以喝得很爽快,他向身旁的一位男客人敬酒后,手心里陡然多了一个东西——一张纸条,对方趁无人注意这边情况的时候偷偷塞进他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