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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黄泉物语

    松枝将九王爷还温暖的身体拖进了山洞里藏好,又拜托孟婆帮忙照料一番,才端起了快要凉透的孟婆汤。

    “诶,后生,你这身子…喝一口就成。”

    松枝摸了摸自己临产的肚子。

    “一口成吗?”

    “成。”

    松枝抿了一口孟婆汤,双眼一番向后倒去,本来身材矮小的孟婆突然化身成为一名青年男子,搂住松枝。

    “孟婆…你…”

    松枝出窍的魂魄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孟婆拉起他的手,就往忘川走。

    “待会我带你去渡忘川,你要切记你就是一缕死魂,知道了吗。”

    忘川其实就是一条小河,河边停了一条小船,撑船的永远是同一个人,却从未见船回来过。

    松枝上了船,船上已有三只鬼,都各自待在一角,喝了孟婆汤,忘了前程往事,大家都发着呆。

    松枝靠在船的一角,闭目养神,一会就睡着了,中途被便意憋醒,小腹胀得厉害,不知道成了鬼还能不能正常方便。他夹着屁股,忍得满头大汗,却又担心被人看到,便把脸埋在胳膊里。“夹…夹不住了…”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屁股一阵收缩,却没有拉出污物来,只是感到小腹越发憋胀,后xue湿湿的,不知道是不是弄脏了裤子。

    “到了,各位莫回头,往前走吧。”

    松枝撑着船边站起来,挺着肚子跟着众鬼一起上了岸。

    摆渡人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世人以为黄泉,定是十八层地狱,十分吓人。松枝目之所及,却是一派雕栏画栋之景,甚是富丽堂皇。他身边的一只身着囚服的鬼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转身就想跑,却被牛头抓住,扣上了枷锁。

    境由心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生前被他所害之人。

    “你的牌位,拿好去鬼王爷那里领寿辰。”

    松枝被塞了一块木头到手里,想必是孟婆临时给他做的,他一抬头便看到了鬼王殿三个字。

    如孟婆所说,九王爷还未转世投胎,便在这鬼王殿里排队领寿辰。

    鬼王殿的门槛足足有松枝胸口那么高,他着实爬不上去,又怕压着肚子,便趁旁边的一只小鬼不注意,踩着他的肩膀就翻过去了,那只小鬼在他身后破口大骂。

    他落地将将站稳,那只小鬼便翻了过来一脚踢在他背上。他只是踉跄了一下,反身过来就把小鬼踢飞了。松枝,九王爷的天字号影子,岂容这种蝼蚁造次。

    他还没有嘚瑟完,便见牛头马面走了过来。

    “带走。”

    他被架着到了内殿,然后直接被摔到了地上。

    “啊呃…你们能不能轻点。”

    小腹从刚刚的憋胀变成了坠胀,肚子里像是有个千斤顶在往下落,他托着发硬的腹底,孩子的头已经入盆了,巨大的头颅挤压着他的胯骨。他微微抬起腿,才能感觉舒服一点,刚刚后xue的湿热感,怕不是见红了。

    “你们把我带到这来做什么?”

    他直不起腰,干脆直接躺在地上说话。

    “你是活人,活的。”马面说起话来声音竟是又尖又细。

    “交给王爷处置,我们走。”

    “走!…”

    “呃…”

    松枝见他们走远了,便抱着肚子呻吟起来,实在是疼的忍不住,如果是拳拳到rou的疼他根本不会叫一声,但是这种疼,是搜肠刮肚一般的,像是有一把很钝的小刀想把他的肚子捅开,却一直划不出口子那种感觉。

    “疼啊…疼啊…”

    他索性扯开嗓子在地上疼得翻滚起来,声音在整个大殿里遍遍回响,他疼得眼前天旋地转,一会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张开嘴呼吸着,一会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尖叫着,活像一只恶鬼。

    “鬼怎么感觉的到疼。”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眼前,他双手抓住来人的脚踝,努力睁开汗湿的眼膜,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救我…救救我…我快要疼死了…”

    “不!你已经死了!”

    鬼王爷蹲下来,掐住松枝的下颚,让他没有办法呼吸,松枝挣扎着去抓鬼王爷的手,可是鬼王爷的手就像是钢筋铁骨,像提一只小猫一样把他提起来。

    “呃呃呃…呃…不…不要…”

    松枝像个破败的木偶一样耷拉下来,只是间歇性地浑身颤栗一下,仿佛在吐出身体里最后一口气。

    “哗啦”一声,羊水从他身下倾泻而出,松枝只有力气微微抬了一下眼,便闭上了眼睛。

    松枝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梦到自己死了,喝了孟婆汤,穿过了鬼市,到了黄泉,见到了鬼王爷。

    “华儿!”

    松枝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来,鬼王爷一张阴柔冷峻的脸便凑了过来。

    “华儿…你终于醒了,吓死为夫了!”

    鬼王爷把他一把搂在怀里,松枝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还在。

    床边站着化为青年的孟婆,一脸担心的黑白无常,还有急得搓手手的牛头马面。

    “怎么回事,我怎么…你们…”

    鬼王爷抱着他不肯撒手,带着哭腔解释了来龙去脉。松枝原是鬼王爷的王妃锦华仙人,主管凡间织造,三年怀胎即将生子,一缕魂魄竟从身体里散了出去游荡到了人间,后被一道士囚住给凡间的九王爷续命,后九王爷身死魂散,锦华的一缕魂魄才在孟婆的引路之下回到了黄泉。

    “这么说…你找了我很久…”

    锦华抱住哭得不成样子的鬼王爷,提醒他还有其他人在看着呢。

    “我不管…我要抱着…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就没见你一天的工夫,你…你都要给别人生孩子了…”

    鬼王爷面上看着阴翳非常,竟然是个黏人精。鬼王爷擦干眼泪,把耳朵贴在锦华的肚子上听了听,锦华的肚子比他在凡间怀孕时大了一倍有余,毕竟是怀了三年的鬼胎,不知会生出什么个怪娃娃。“睡着了。它之前趁你昏迷在你肚子里排山倒海的,现在倒是乖了,你歇息一下吧,估计,估计快了,我去去就回。”

    “你可是要去报仇?”

    锦华扯住鬼王爷的袖子,鬼王爷把他的手摁在手心,宠溺地说道。

    “这等事让黑白无常动手就行,我去给你熬碗汤补补,一会好生。”

    出了殿后。

    “你去杀了那妖道,把他的精魂带回来,我要熬了给华儿做汤。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鬼王爷正在小厨房熬汤,马面举着两只蹄子跑进来,“要生了,王妃要生了。”鬼王爷掐了一个诀,

    便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