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之间。听到枪声，受惊的服务员像兔子一样尖叫着逃跑。门锁传来“咔哒”一声响，费远立刻把乔缪护在身后，反手开枪打碎了走廊的灯，顿时大家就都陷入在了一片黑暗里，只有半开的门缝里透出明亮的光线。

    门里的家伙也是个狠人，也不管外面黑得看不见，拎着一把机关枪就要出来扫射。但是敌暗我明，他看不见费远，费远却能借着房间里的灯光看见他，出手比他更快，在露面的那一瞬间就直接一枪爆头。他怕对方身上穿着防弹衣打不死，专挑没有护具的致命处打。

    费远用的手枪一次能装填六发子弹，现在已经用掉了四发，没有一发子弹被浪费掉。他把枪口对着那扇门慢慢后退，以防再有人出来攻击他们。

    不用吩咐，乔缪很自觉地去开走廊尽头的窗子，窗子拉开的那一刻，费远猛然转身抱起他，踩着窗台借力直接跃了出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让乔缪下意识地抱紧了费远的脖子。

    “别怕。”费远轻声道。

    他们只下坠了一两秒就腾空飞了起来，一双有力的翅膀撑破衣服从费远后背伸出，带着他们升上高空。安全起见，费远飞的很高，借着nongnong的夜色掩护，没人能发现有人竟然从天空直接大胆地横渡。

    人类的身体结构并不适合飞翔，以这样半兽化的状态维持飞行无疑要耗太多的体力。之所以没有选择以苍鹰的姿态离开，是因为那样不好带人。鹰爪是专门抓猎物的，太过于锋利，抓着乔缪容易伤到对方；而让乔缪趴在他背上，他又怕长时间飞行使得对方体力不支，很容易就给掉下去。

    费知道他大概不喜欢这样的姿势，于是解释道：“背着会压到翅膀。”

    “哈。”乔缪现在身体已经放松了下来，闭上眼睛把头靠在费远肩上缓解自己的晕眩，闻言笑了一声，“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费远皱了皱眉头：“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吗？”

    乔缪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休息一阵就好了。”

    他并不是那种会逞强的性格，费远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了心。

    虽然以前也进行过跳伞之类的训练，但是像今天这样的飞翔体验倒还真是头一遭，乔缪休息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越过费远的肩膀往下看。F区在卡密算是比较繁华的地方，但总体而言其实比不上X国任何一个省份，自小长在首都的他见惯了繁华的万家灯火，这样星星点点的灯光比不上首都，但却给人一种宁静而又朴实的感觉，少了一份热闹和喧嚣。

    最可惜的是晚上乌云太重，不然还能看看星空。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些，也不知道在天上看星星会不会觉得离星星更近一点。

    他的视线落在费远背后那对大翅膀上，虽然光线很暗，但好在离得够近，能依稀看见翅膀上坚硬的羽毛。他忍不住去看翅膀的根部，那里照理来说和量子兽一样有着柔软的细羽，摸起来手感应该会很不错。

    哨兵的五感敏锐，况且乔缪也没隐藏自己的视线，费远耳朵一红，想起之前精神疏导时被一直抚摸的后背，只觉得羽根都开始发痒。好在对方只是单纯地看了一下，很快就又转向别处，他默默地松了口气。

    “我有点好奇。”乔缪看着他的翅膀道，“像你这样可以同时兼顾飞行能力和半兽化使用武器的哨兵，为什么会选择退役，来卡密当雇佣兵？”这个疑问在他搜集“烛龙”资料时就已经产生了，要知道大部分哨兵的兽形都是走兽，能飞的简直万里挑一。并不是每个哨兵都能做到半兽化，只有挖掘出了自身潜力并牢牢掌控身体形态的哨兵才有可能成功。而且即使兽形是飞禽，半兽化时也多是两条手臂变作翅膀，能突破生理极限让翅膀从背后长出，训练时要经受极大的折磨。

    这样一个优秀的哨兵在全国范围内都很少见，如果留在军队发展，将来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又是为了什么背井离乡地在卡密漂泊呢？

    费远楞了一下，那些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深埋在记忆里的情感被乔缪寥寥的话语带了出来，让他一时有些恍神。

    见他不回答，乔缪也不勉强：“没事，不想说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能说的。”费远摇摇头，“我服役的时候正在和Y国打仗，被派到前线作战。战争结束后狂化有点严重，普通抑制剂没办法缓解，只有最新型的A－H18才能起作用。A－H18是新型药，造价太高又只能从其他国家进口，即使国家补贴一半的费用我也买不起几支。做雇佣兵来钱快，勉强能够负担得起。”

    “狂化再严重，一个高级向导也足够解决所有问题，按照规定，如果你向白塔提交申请，像你这样的参战哨兵一定会安排向导进行治疗的。”

    “唔。”费远模糊地应了一声，“我不想碰别人。”

    乔缪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哑然失笑，第一次给他做精神疏导时可没有感觉到什么抗拒：“那我就可以吗？”大多数向导都是女性，男性向导本来就稀少，所以在大众眼里，向导一直是承受的那一方，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他并不觉得费远像是个甘心屈居人下的人，“而且你知道，我不作下面的。”

    “我知道，我不在乎体位。”费远顿了顿才缓缓说，“只要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