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历史 02
席俊发现儿子从后视镜盯着坐在后排的许阳盯了一路。席俊打从把自家儿子期待他的出现的事情告诉许阳之后就有点后悔了。 [我太天真了，告诉他他就会真心的对佳儿吗？真的不会发生第二次吗？alpha和omega命中注定这种事情和感情从来都没关系。他现在害怕我们，但是我们死后呢？佳儿毕竟是omega，动手的话他再怎么努力都赢不过许阳]。他脑子里面是佳儿每天晚上在地下健身房里面的样子。挥汗如雨洒落在房间里面的信息素的味道就和他的眼睛一样执拗而不认输，这让席俊忍不住就想起来自己的伴侣。 她们很像，他们母子两个真的很像。 [命中注定]这几个字突然在他想起了自己伴侣的时候在自己的脑中响了起来。对了！这不是自己曾经对景秋说过的话吗？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我被[他们]带去见过很多omega，他们总说[你不用见到她，光是信息素就能让你爱上她]，但是我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只有你]。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啦，但是跟你在一起比和任何一个alpha在一起都要开心就是了。] 席俊想起这段告白就觉得可爱。按理说alpha之间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但是景秋却和所有alpha关系都很好，而且早就传闻她讨厌omega憎恨beta喜欢alpha。而自己傻呼呼的，就这么跑去和她告白了。只不过告白成功后景秋那句[那你肯和我睡吗？他们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是却一个都不肯呢。你呢？]实在是把席俊吓得不轻，说真的，他那时真没想到这上面。 [不会有任何结果，也可以吗？] [命中注定就是结果。] 席景佳收回视线的时候掠过爸爸的脸发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像是笑容，疑惑不解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席俊伸手这就在儿子的脑袋上温柔地揉了揉，抓的他的头皮酥酥麻麻的，一边揉的时候嘴角咧得更宽了。席景佳惊奇的发现[爸爸真的在笑啊]。就在这个时候席景佳又看向了后视镜，伸手就把他爸爸的手拉了下来。席俊跟着他的视线发现了后视镜里面得那张落寞地脸。 “快到了……”他想了一下又补上一句压得很低的像心跳一样沉沉的“抱歉。” 但是alpha和bate都能够听到那声音。 “穿过这片小树林就到了。” “嗯。” 回答的是佳儿的爸爸，发现了自己在看着的父子都是温柔的人。 如果嫉妒，那么一定是因为失去过，但是许阳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所以他不知到这是不是嫉妒。不如说羡慕更加准确一点。 “我可以插一句嘴吗？” 席俊没想到这小子会主动说话再加上刚才他们父子两个的亲密样子可能对这家伙造成心理阴影所以立刻告诉他“你说。” 许阳在后座上慢慢吞吞的才开口，“我其实并不爱他们，所以等一下就算是看到了什么也、可能不会特别的难过。”他本来不想加上[可能]，因为她非常的确定，可是临到说的时候他还是加上了，他不想让席景佳觉得他是一个冷漠的人。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窗外的小树林，也许是因为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的关系，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开怀了起来，“我母亲看着我总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她和父亲两个人从来没有像你们刚才那样和我这样过。教养院么，总是教我们……beta去寻找爱情，对beta来说是没有亲情这种东西的。不如说他们看我的样子总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其实压力很大的。现在想来大概他们是可怜我和他们一样……他们是在可怜他们自己吧。教养院的老师总是让beta去寻找爱情，拼命的找，但又告诉我们爱情可能是花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找到的东西。所以知到自己是alpha之后、知到alpha都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之后我真的很高兴。” “因为可以偷懒吗？” 许阳说得一脸悲伤的幸福被席景佳硬生生的一刀剁下去。“不是的、”他猛地抬起头来否认！ “屁！” 席景佳气得捏紧了拳头就要翻椅子到后排去揍他，席俊推了一把滑下来了一点的眼镜伸手揪着儿子的领子把他往座位上按了下去，“佳、儿” “就你这种人，祝你一辈子找不到命中注定的人！” “你就是！你就是我的omega” “alpha和omega个鬼！” 席景佳愤怒的一吼从许阳的记忆里面击打出来了他母亲与父亲相拥在一起所说的一句话——[我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啊。] 那两个人的样子是大把大把的悲伤的，可是这悲伤却悲伤得要人痴狂一般的成了幸福 ，最终在许阳的记忆里面只剩下两个人相依偎在一起变成一体的身影看的他觉得孤独得要命。 许阳瞬间愣住了。 在高大的松树林里，车子渺小得像是玩具车一样在弯弯扭扭的窄小道路上行驶。他们好像是童话故事的开头几个人误入了森林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世界—— 死亡的世界。 看守现场的人的视线好像beta看着alpha好像看着所有的犯人。死者的遗孤从面前走过去也没得到太多的可怜，依旧例行公事的被冰冷的盘问。 别墅从里到外一片焦湿，好像黑色的眼泪蔓延了好远。许阳一路走进去，残骸没有一点点绊到他，他走得是那么的顺畅，他比任何人都吃惊自己居然对这个地方那么的熟悉。明明每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都觉得陌生的。教养院的集体宿舍有着他太多的记忆，他从来都不寂寞半夜爬起来坐在各自的床上聊天。他经常是那个讲故事的人，讲很多很多他看的过去的书里的故事，还把他自己认为的东西偷偷的悄无声息的加进去。他总是兴致高昂的讲者，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快活地安慰听哭了的室友们[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我们不会那么倒霉的。我们不会有一个出生就让我们要为了失去他们的那一刻哭泣的人。我们是幸运的。] 席景佳跟在他的后面走了进去。席俊对他说“我们在这里等他”，但他还是跟了进去。对于自己的这个[命中住定]的混蛋的好奇心让他忍不住一步步走进去。他先走了两步，突然对席俊说“你们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因为你们很强。”他回头望着爸爸，眼中的强悍完全的继承了他的mama。 席俊环顾四周那些焦黑的墙壁还给他一个同样的眼神，“不会让你没有家的。” 听完这句，席景佳下定了一个决心的向里面走了进去。 他有一瞬间在看到这烧毁的房子的时候有点害怕：[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怎么样呢？]心中即便坚定的确信，但还是会害怕，因为非常非常的重要，连一点点可能性都会害怕不已。 被大火烧毁了、被消防水柱冲破了，家是一个那么容易被毁掉的地方。相比起这样还留下一个废墟不如彻底消失更好。但是席景佳一想[不好]，就算是被毁掉了这也是家啊。 “按照程序全部调查结束三个月之后会推掉重建，能够利用的东西可不能浪费啊。” 席俊随口问了门口的守卫结果得到了这样的答案，这听起来多像是他刚到实验室工作的时候从路过的beta那里听到的谈论啊。[像alpha这种存在，一定要好好的利用]。 [说beta没有alpha聪明，这是假的吧。他们真是比任何人都要聪明、都要狡猾啊。]这是席俊第一次遇到景秋的时候从对面向他走来的景秋说的。他一回头就在讽刺一般一众alpha簇拥之下看到了这个迷人的人。旁边窃窃私语着对着席俊指指点点[听说这个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都没有反应呢。][噢，他不行啊。哈哈哈哈哈][嘘，会被听到的。][他又不能打我们。] [他们说的是你？]景秋从簇拥之中走了出来、脚步越来越快、在一个加速之后一脚就踹了过去，[我们可不是为了被你们利用而出生的啊，垃圾！] ——然后就被拘留了三个月。 这个毛病她真是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改掉啊。 席景佳几次差点被绊倒，担他身轻如燕轻巧的稳住。他追寻着许阳身上的信息素的气息找寻着他的存在。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这几个月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身上其他垃圾的标记都在手术里面强行去除了，但唯独这个人的没有办法去除，时时的环绕在自己的四周，忍不住半夜爬起来翻箱倒柜的寻找抑制剂让自己冷静下来，直到现在好不容易开始习惯了。 他想要揍他一顿、杀了他的心都有，但是现在又深深的可怜这个家伙。 终于，他停在了一扇被烧毁得只剩下酥得掉渣的门框的门前找到了许阳。 他蹲在一个柜子的残骸前面用手指抠着原本安装把手的那个小孔，把手早就被烧得没有了。柜子的框架被烧得一碰就要碎掉的样子，所以他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抠着想要拉开一个抽屉。可是最终炭化的柜子还是没办法完整的拉开，一用力就突然瓦解碎成了一堆。 “这里放着很重要的东西吗？” 许阳知到他过来了，但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我不是没有换洗衣服嘛，本来是想要找几件带回去的…………怎么可能会有啊。”他在这座废墟的房间里面站了起来，像从废墟里面九死一生。席景佳站在门边看着他用手一件一件的把每一个家具推到，一推就倒。撤下挂在半空中的窗帘的废墟，指头一碰就变成黑泥粘了他一手，好像拼命的抓着他不放的冤魂，对他说[我没死，你别忘记、你永远都不能忘记。] 不能忘记的是什么？ 他的心中升起了恨意。 并不是那么浓烈的恨意，不是那种想要立刻让对方偿还的恨意，但是那种恨意代替了他口中没有过的爱意，开始生根发芽了。 席景佳最后一个人先下楼回到了席俊的身边一起等着许阳出来。席俊正叼着一支烟皱着眉头，他发现儿子过来了就立马掐了。 “想mama了？”，席景佳往他的身边一站挥挥手掸了掸空气中的烟味。 “我老是不懂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抽烟，不管试多少次都不懂呢。” “但是她抽烟的时候很好看。这句话你别告诉她。” 席俊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笑了。 “我……恨他又可怜他。想帮他。” “那就一边恨他一边可怜他。帮他好了。” “哪天恨得多了想杀了他的话也杀了他，就算那时候我已经爱上他了？”他的视线询问着自己的爸爸，“前辈人士，给点意见的吧。” “我帮你。”席俊嗅着空气里面的烟味想了一下，伸手搂过儿子的肩膀告诉他：“还有你妈。” 他们两个就在门口聊着，席景佳忽然就问起了“为什么妈不一起来？” 他妈现在正在家里面等着他们两个回来呢。 “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你不是不放心佳儿吗？”临到下班研究所门口分道扬镳席俊突然问她。 “不是有你嘛。孩子他[爸]”她把那个[爸]字说得阴阳怪气的。“我会一路在车子里面揍那个小子，到了废墟的房子里面会忍不住就想嘲笑着只能用死亡来解决问题的傻子。” 她在beta看守的门卫室打卡下班立马走人看一眼beta都觉得心中怒火快要止不住了，今天她的火真的是非常的大。 傻子啊、被平庸的beta利用着无法反抗的傻子啊。 “真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