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回来 (彩蛋:放置play)
“或许你想和我谈谈?”这是自弥赛亚被囚禁以来,常对塞缪尔说的话,而塞缪尔的回答也一如既往且简洁有力。 “不。”他说,沉默而封闭地拒绝一切他设想以外的可能。他蓝色的眼瞳在黑夜的掩映下仿佛注入墨汁,翻涌着弥赛亚看不懂的情绪。他们沉默地对视了一分钟,最后以弥赛亚的妥协告终——他闭上了眼睛:“我困了,”不死者不再看他,“你是不是也该去协会报道了?” 于是塞缪尔也带上他乖顺听话的面具:“是的,”他走到床边曲起腿,给了不死者一个热情的吻,“我很快回来。” “我很快回来。”几个小时后,塞缪尔再次向弥赛亚重复一遍,准备启程去曼特雷东郊。年轻的猎人从不往家里带银具,正如吸血鬼从不在他面前提起其他血族一样,他们不约而同地把持着各自身份的秘密,好让天敌般的俩人能在一个屋檐下共存。弥赛亚目送着塞缪尔将宽大的皮腰带系好,带上加持着法阵的手套,草草梳理一下金色的短发,像只大型犬一样紧紧抱住他——该隐在上,他大概是想把我勒死——不死者想着,反手也回给他一个拥抱——或许这不能算是拥抱,仅仅只是在人类背部轻轻拍了两下而已,但他看到被拥抱者仿佛受到委屈一样抿起嘴,在他颈边重重吐气,湿热的气体卷起他几缕发丝,让他已经沉睡了几百年的汗毛几乎要重新树立在冰冷的皮肤上。 不死者为此感到头疼。 或许他应该理解塞缪尔,毕竟在两百年前他们还是同一物种,但两百年——包括尚是人类时期的二十来年教会了他不少道理,这让他与所有人——以及非人保持着疏离但足够礼貌的距离。他少有的社交伙伴常常评价他完美且冰冷,“就像罗菲艺术馆里陈列的大理石雕像”,他知道塞缪尔也这么想,但后者却在尚未察觉时已经将不死者的神态学去了十成十,甚至更好,他可以让所有人如沐春风,但却得不到他的任何真实想法,而弥赛亚是唯一的例外。但这或许就是症结所在——没人想对着一面镜子谈恋爱,不是吗?塞缪尔太过了解弥赛亚了,这让掌控欲极强的不死者感到不安与抗拒。 但塞缪尔是个好床伴,弥赛亚承认,即便他怀着少年般无处发泄的热情将他以不恰当的方式囚禁起来,他也依然尽到了情人应尽的责任——他细致,耐心,负责,且怀着以下犯上的愧疚与不死者读不懂的莫名其妙的窃喜保持着对弥赛亚的尊敬——这让不死者得以免去了直接杀掉塞缪尔的想法。 不死者最后安抚性地拍了拍大型犬的后脑,从他怀里撤出,整理了一下微微发皱的上衣,给了猎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最后一丝阳光被黑夜扼杀,余晖在地平线上挣扎跳跃,泼洒出金红色的血液。这对一切夜行生物都是狩猎钟声的开始,不管是人类还是非人。 猎人离开了满是结界的屋子,而不死者不必去思考他口中的东郊狩猎是真实还是谎言,他所做的只能也只有一件事——离开这里。 如果血猎协会的会长在这,他一定会晕倒过去。无数黑色的小生物拍打着恶魔般的翅膀冲向小屋,它们狡黠地通过不死者很早之前建立的通道穿行过来,扑扇着翅膀躲避着人类的视线,前仆后继地冲撞着十字架树立的结界。小屋在蝙蝠的冲击下显得摇摇欲坠,黑色的尸体在草地上密密麻麻铺了一层又化作黑雾消散——这些并不是真实的生物,只是弥赛亚的某些非人伙伴借出的力量——猎人还是太过年轻,弥赛亚从未被完全掌控,他拥有不下十种能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即便力量被夺取,但珍贵的血族亲王所拥有的也远超力量本身。 塞缪尔该感谢我,我制止了某些冲动的家伙冲过来毁了他的美梦。弥赛亚在踏出房门前想。黑色的小家伙以不符合它体型的力量抓住它们尊贵的亲王向上飞起,向着力量涌来的方向挥动翅膀。 “弥赛亚!”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回头,蝙蝠加快了挥动翅膀的频率,身后是更密集的翅膀拍打声,无数小魔物发出尖利的叫声,向着潜伏又冲出来的人类露出獠牙。 身上的蝙蝠颤抖了一下,不死者感到自己在下坠,没有魔力托举的身体第一次如此沉重。他重重坠落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两圈,这让他身体在这一轮的追逐中第一次面对猎人——他比不死者更像不死者,蝙蝠尖叫着在他身上化为黑烟,夹杂着银粉被带着飘起时画出的银色纹路,金色的头发夹杂着血液粘成一缕一缕,他像个血人,蝙蝠的利爪在他身上开了无数道口子,他看起来就像被老鼠抓破的粮食袋,血液从里面喷溅出来。他颤巍巍抬手画了一下——一个完美的封口咒,用于处理空间割裂出的缝隙。 猎人冲向弥赛亚——很难想象这个状态下他还能挪动两条伤痕累累的腿——他紧紧抱住想要逃跑的不死者,银粉烙印在对方身上,留下焦黑的灼痕。 “你瞧,我很快回来。”猎人在黑夜中咧开嘴,他被蝙蝠伤得太厉害了,一张嘴就有血液从口中涌出。他紧紧抱住弥赛亚,不管这样的动作让那些伤口崩裂得更深,皮rou外翻。他伸手抚向不死者的后颈,那里冰冷而苍白,此刻却让他无比安心与沉沦。 弥赛亚瞪视着塞缪尔,对方血人般的惨烈样子让他有点生气——他可没有教过猎人要为了什么东西把自己的脖子送到死神的镰刀口,不过很快他便意识模糊,洛伦特家族的血脉将他拥在怀里,就像沙漠遇水的人一般不愿松手。